后来他们又找人画了画像到各处去问,可每次打听到线索,等他们循着踪迹找过去,无一例外都不是两人。
于是陈贵便又吩咐他们到临近的各县开始找,如今也只剩下清源县了。马六早不耐烦了,反正县太爷也没发现送过去的陈家小姐有什么不妥,这两姐弟这么多年在外面说不定早就死了,这样一年一年在外面找,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做做样子的,否则回去也没办跟陈贵交差,因此这几天他在清源县晃悠时也会时不时拿出画卷,问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两人。
后来他们就遇到一个带着小孩的中年妇人称见过这两姐弟,说她跟这两人以前住一个院子的,现在她们搬走另外找了地方住,不过还是在水车胡同。说完那妇人还眼巴巴的看着他,他问有没有赏钱。
马六心下不耐烦,怎么又是一个来骗钱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便说等她带着他们找到这两姐弟了就给她赏钱。
刘氏大喜,她早看出来这伙人凶神恶煞不像好人,他们既然来找人,那绝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来抓逃奴逃妾的。
她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画像上的人,就是之前跟她同住一个院子的两姐弟,虽然弟弟现在看着面貌不太像了,可这姐姐却是十分相像。而且不管最后是不是,她都想给她寻些晦气!
刘氏领了这伙人往北而去,恰好被何文静看见,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水车胡同中各种弯弯绕绕的岔路很多,陈秀娘后来住的小院虽然离原来的房子并不远,可是实际却有很长一段路,而且刘氏虽然后来遇见过陈秀娘几次,不过却不清楚她到底住在哪,因此此刻只好带着马六一行人到附近挨家挨户的敲门。
何文静紧随其后,见到的就是一个妇人领着一群人找陈家姐弟的情形,他还记得这妇人貌似就是当时跟陈秀娘争执的那一个。
而她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是他府试时见过的那个追着陈寅跑的人,如此一来那便能肯定了,这就是来找麻烦的。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陈秀娘被吓了一跳,手上的针不小心扎破指间,殷红的血珠立时便沾到了白绢上。这敲门声又重又急,总让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口中一边问着“谁阿?”,一边又去厨房摸了根擀面杖在手里,犹豫着往门边而去。
门外无人应声,只敲门声一直没停,陈秀娘心里越发没底,走到门边,又小心翼翼的询问:“是谁啊?”
何文静见她终于来了,方才压低声音道:“是我,赶紧开门,有急事!”
陈秀娘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将举起的擀面杖放下,抽开了门栓:“何公子请进来坐吧,不知找我何事?怎么这么急?”
何文静闪身进来后便问直接开门见山问她:“你家可是有什么仇家或者得罪什么人吗?”
陈秀娘本来还面带笑容的脸,听到这话后就是一白:“没......没仇家,只是家中有些私事未了,何公子如何这样说,可是遇见什么人了?!”
虽然知她未讲实话,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便把他刚刚看到的事情给陈秀娘说了一遍,然后就见她身子一晃,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何文静看她六神无主,有些纳闷他们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以前他以为那群人追陈寅或是拐子,或者是他不小心得罪了什么贵人,被其手下的豪奴追着要给他个教训。
可是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就是为着找陈家姐弟两人的,而且还是一找就是好几年,有种不找到两人誓不罢休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姑娘,事情紧急,你既不愿说出详情我也不逼迫你,只是你需得如实告知在下,你们姐弟二人可是因为作奸犯科或者有做过什么违法之事方才惹来追捕,否则在下也不敢过多相助。”
“我没有!”陈秀娘听到这话立刻反驳,见何文静目光探究的看着她,嘴唇紧抿,将头偏到一旁,道:“我虽现在不能告知到底所为何事,不过我敢说我陈秀娘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人之事,至于作奸犯科那更是无稽之谈!与其要说是我对不起他人,不如说是别人亏钱我们!”
何文静思考她话中之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看着倒不似说谎,便道:“既如此,陈姑娘最好早做打算,我见之前与你争执的那妇人领了一群仆役模样的人在挨家挨户寻人,过不了估计就要到这里来了。”Χiυmъ.cοΜ
陈秀娘大惊:“真的?!”
何文静点头:“真的,而且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找到这里来了。”
“那可怎么办?该怎么办呢......”陈秀娘急的直转圈:“不行!我得先去找寅哥儿!”说着就准备从门外出去,被何文静一把拉住。
“陈姑娘不要冲动!我看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地址,你不妨现在立刻去收拾好细软,然后我们从后门而出,然后再去找令弟,你们姐弟也可先暂时离开此处,等这伙人走了再说。”
“好,我现在就去!”陈秀娘也不耽搁,闻言便立刻回屋用包袱装了细软,跟着何文静从后门而出,不一会便绕开马六他们到了胡同外。
谭凝心跟到最后已经看不到何文静的身影,只是从这往北的路只有一条,她便一直往这边走,丫鬟柳儿见这边所居多是县中贫民便想劝她回去,无奈谭凝心始终未允。
如此一路往北,便到了水车胡同,再往前便是荒郊野岭了。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这里又偏又乱,想来何公子应该不会到这里来的,许是咱们在中间错过了,说不定他中途进了某间铺子也不一定,咱们还是往回走吧。”柳儿急得不行,这里哪里是她家小姐可以呆的地,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谭凝心站在街边又张望了一会,见除了一些民居之外再无大道,也准备往回走了,况且这一路走来,即使她带着帷帽,也总有人朝她打量,看得她很不自在,便准备听从丫鬟的话回去,谁知之前久找不见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了。
“呀!是何公子!”柳儿也看见了何文静,正准备上前叫住他,就见他身后又跟出来个背着包袱的小姑娘。
“怎么是她?!”柳儿惊讶出声,又转头去看谭凝心,帷帽之内辨不清她的神色,不过她却知道,今天不理出个结果,她家小姐是不会回去了。
果然何文静带着陈秀娘从胡同口离开后,谭凝心也带着柳儿默默的跟了上去。
陈寅读书的私塾在南街,何文静本以为陈秀娘弱质女流,就算现在行李由他背着,要赶上自己的步伐也会很难,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却是一声不吭小跑着赶路,甚至在他刻意放慢脚步后让他快点。
何文静看看她额边沁湿的额发,还有已经被咬得有些泛白的嘴唇,心下也不由感叹,这小姑娘也太要强了些。
不过总算还来得及,陈秀娘进了私塾,直接与先生说,准备带着弟弟离开清源县,去临省求学,今日便要走了,便匆匆而出。
陈寅不明所以,正想发问,却见陈秀娘低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何文静就见陈寅也脸色大变,紧咬下唇沉默不语。
“不知陈姑娘准备去哪里?”何文静与他们俩站在路边,出声询问。
陈秀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多谢何公子相助,只是此刻清源县却是呆不得了,这番恩情我来日必会报答公子。”说着便想来取他身上的包袱。
何文静默了一瞬,避开她,道:“我却觉得此刻陈姑娘最好不要离开清源县,如果那些人没有找到你们,必会去各个码头渡口堵截,你们说不定还未走远便会被追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既然以为你们已经从清源县离开,倒不如你们找一清净之地避上段时日,等确定那些人离开了再做打算。”
“何大哥说得有理!姐姐我们能不能不离开这?”陈寅也不想走,像以前那样一个地方呆上几个月便又搬家的日子他是不想再过了。
“可......可如今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如果不离开清源县又能去哪呢......”陈秀娘本也不想离开,不过此时也已经无法可想了。
何文静自认不算是烂好人,可是他既然出手帮了他们了,也不差这最后一点,所谓打蛇打死,救人救活,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陈姑娘不嫌弃,可暂去我家中暂避一时。”
“你家?”陈秀娘惊讶了。
“太好了!姐姐,咱们要不就先去何大哥家暂时避避吧,我料那马六定想不到咱们在哪!”
“可是......”陈秀娘还是有些犹豫,他家该是还有父母家人吧,那他把自己带回去可怎么说呢?
何文静却知道此事不能再耽搁了,现在最好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便直接道:“陈姑娘请放心,我家中有两个妹妹,你这段时间可跟她们同住一屋,只要暂时躲过这段时间即可,我会对外称你是暂时借住的远房亲戚。”
陈秀娘此时也无更好的办法,也就不再忸怩,同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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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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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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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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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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