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将领惊得头发都炸开了,一声狂嗥,一面银边蓝底带着不知名花草图案的鸢盾在他面前凭空浮现。
戟盾相撞轰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绿皮将领狼狈的滚鞍下狼,盾牌护头,链枷在身周胡乱的狂舞。
他没有再受到攻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随后阴风呼号,隐约间数不清的,半透明的狼爪从他身上穿过,霎那间原本油亮油亮亲的葱绿脸色就变成了惨黑绿,就像是被砸成泥又晾干了的烂菠菜。
阴风不过一瞬,绿皮将领手酸脚软的爬起来,回头一看,忍不住口角流涎,眼睛差点瞪出血来。
战场上呼喝连声,都是自己士兵在大呼小号,那大鸟贴着地,雾气滚滚前行,所过之处枯骨遍地,一滴血肉也无。
咻咻怪响,仿佛是狂风吹过钢丝,针扎一般往脑子里钻,眼前鬼影幢幢,全是各种姿势死去的狼骑兵。
而令人恐惧的是,这遍地的尸骸,上面秽气弥漫,影影绰绰有半透明的骑兵爬起来,又带起同样看不真切的座狼,追随那雾气去了。
大鸟穿过军阵,返回头就解体,分作数目清晰的五团,沿着战场边缘就散开了,最小的一团带着数点猩红,又穿进了试图聚集的一团狼骑兵,而且其他纯粹的雾团化作扭曲的狼头,张着大嘴对骑兵们撕咬。
这些狼头穿插迅速,如牧羊犬般驱赶着骑兵聚在一处,随后那点点猩红就如饿狼扑食,将战团一穿而过,吞没掉无数惨嚎怒吼,悄无声息的带走血肉。
五虎群羊阵赶羊入巷,很快还活着的狼骑兵就不足半数了。
然而雾气再作变化,四个狼头忽地溃散,各出两头,如蛇吐信,分叉而行,刺入又被驱赶在一处的狼骑兵队伍边缘,舔皮一般剥下一层士兵,倒卷而卧,后继雾气跟上,卷曲成团,尽分成了八团,将狼骑兵围困在了中央。
每一团雾气都如有初始那鸟大,变幻出各种恶形恶状,或如狼虎,或如龙蛇,散成云,聚成风,天翻地覆,雨雪滂沱,八门内英雄尚生死两难,金锁下可以困苦天骄,康王如今牛刀小试,区区狼骑浑似雪入釜烧。
阵外鼓声又起,康王高举大戟,方枝一摆,黑雾裹身一冲即至,自云虎之间穿隙而过,直插正中,八小阵闻鼓而动,各自舒展,左右摇摆,霎时间真是鬼哭狼嚎。
不过几个呼吸,雾气席卷,无一处不曾弥漫,遍地尸骸碎了又碎,几成砂砾,场中唯有角落里,有一个形状古怪的白旗,插在一个黑幽幽的土堆儿上瑟瑟发抖。
这是一个……没有尖儿的K型白布,上头黑笔画着拳头大的一个降字,还划了个圈儿,写得歪歪扭扭,线条粗细不均,倒是不缺笔少划,挺用心的一个字。
无数伥兵裹着雾气投入到康王头顶的雉尾翎上,原本鲜艳五彩的翎子,红的几乎滴血,两根也并做一根,粗了不少,也短了不少。
狮面吞天盔左右耳各插一根翎子虽然别扭可也不难看,可这在脑瓜顶儿竖起一根天线来,这狮子头看着就不仅仅是别扭了。
好在这一阵杀伤不少,又收了千多伥鬼,压制煞气的时候顺便梳理一下,把上面的狮子纹刻平一平,勉强做个凤翅盔。
可是凤翅盔配粉脸儿黄脸儿才好看,他这黑黢黢一张大脸,两蓬怒眉一双吊睛,蒜头鼻子四方阔口,戴着个凤翅盔就差点儿意思。
座下骨马也是形象大变,人头大的蹄子又粗了一圈,还杈杈桠桠的生出不少尖刺,浑身肌肉块块垒垒,黑沉沉的油亮刚毛铁刷子一样,毛下隐约细密密的三角鳞,动一动嚓嚓作响。
面上胸前罩着黑铁板甲,七棱八线没什么图案,额头一支细轮羚羊角,锋尖朝前,大叶尖耳左右旋转灵活异常,乍看之下完全就是一匹活生生的异兽,哪里还有半点亡灵气息。
咵哒咵哒走到这个黑堆儿旁边,康王沉声询问:“会说话?”
本来筛糠一样的白旗一顿,黑堆儿下翻出一张大胡子白脸,眼泪鼻涕一抹糊,都快看不出人样来了,抖抖擞擞的回答:“回?”
康王一皱眉,这什么口音:“嗯~?”m.χIùmЬ.CǒM
黑堆儿啪就蹦起来了,站的倍儿直:“会……人话!”
康王看着这个人——完全的,真正的人类。
虽然有些粗糙,还有晒痕,但仍能看得出,这是个白人男性,棕发棕眼,乱糟糟的络腮胡子,鹰钩鼻子但是不大,鼻翼很厚,之所以像个黑堆儿,是因为他裹着一件盖到脚的连帽斗篷。
斗篷里是紧身短打扮,有点像中世纪的海盗衫,蛇皮腰带,左右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剑,还掖着一个小口袋,脚下薄底快靴,细嫩的皮子不知道来源是什么。
人站得笔直,但是看得出来他很久没直过腰了,含胸很严重。
他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闭着眼举着旗儿努力让自己不抖,看着还挺喜庆,康王扭了扭脖子,缓解一下刚出战斗还有些紧张的身体,对着远处的补给车招了招手,低头问道:“你是何人?”
这个人睁开眼茫然了一下,想了想:“我是?(他看康王点头,连忙加快了语速)我是桑诺夫,本地盗贼行会的探子,这次是给塔洛希尔阁下送情报的,关于你们扫荡的军力什么的。
显然我们的情报出了错误。”
康王回头看了一眼满是苍白骨沙的战场,那个将领接了他一戟然后就不见了,仔细回想,之后再没有见过他,应该是用什么方法逃走了:“那个将领?”
桑诺夫看他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好像缓解了不少:“是的,那就是塔洛希尔,擅长进攻术,狼骑兵统领,野蛮人,属于新城托马纳,距离这里……按照你们的话说还有一百七十公里。
那里是一座山,庞大的坦索山脉,他就在那的一个山……谷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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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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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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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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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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