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接到一样订单的铁匠太多，很多铁匠都派了自己的孩子、学徒到处打听情况，有认识的路过这里就会聊几句。
默里克对这些东西搞不明白，只知道后面有真正的大人物在推动。
直接下订单的是来自凤凰王国的中介公司，就是当天送钱的那几个，似乎有几队人。
事情却还涉及到本地的其他几方，出面的人里最大牌的是普拉提领主的小老婆，要求各经营铁锭生意的商户维持铁锭价格，本地平日里收保护费的也不知被谁打了招呼，这几天也没有来打订金的主意。
除了铁价，其他的东西其实都和铁匠们没有关系。
区能买到的铁锭有两种，凤凰钢铁黑水厂的粗钢锭，以及普拉提隔壁朵来的生铁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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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提自身位于露娜河的河道南岸，朵来则在北面，距离北岸还有十几里地，也是本地铁匠传统的铁矿石来源地。
朵来转型成销售铁锭，是浮岛化之前受到凤凰钢铁的挤压被迫选择的，由于技术、成本控制都不如人家，逐渐走到要做鸟兽散的程度，结果又被浮岛化给救回来了。
只是这种改变对默里克等底层铁匠完全没影响，因为他一直都是用的朵来生铁。
即使在浮岛化之前，凤凰钢铁外销的粗钢也很少，更多的是成品钢卷、钢线等，少量粗钢也被一些高级铁匠拿完了，根本没办法往下面流。
浮岛化之后，据说是成品钢难以空运，粗钢的供应反而多了一点，但中间转了几次手，到默里克能接触到的销售人，一公斤已经要五元。
对传统铁匠来说，三元的生铁和五元的粗钢，实际差异不大，只是生铁用起来要多捶打几遍，让它不那么脆。
默里克有时甚至会买些更便宜的生铁，这种主要是朵来人自己直接对各铁匠铺推销的。不过量很少，一旦多了必然会被地头蛇盯上，很容易起冲突。
总之没用过粗钢，也就不觉得那东西会更方便，还是便宜点好，多卖点力气也能达到差不多的品质。
很快到了验货的日子，流程却是默里克没有想到的。
还是那些走路方方正正的家伙，带着几个似乎是本地人的，直接付款后，把东西弄到门外一阵倒腾，直接叫卖起来！
默里克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锅驼机怎么工作。
铁匠铺里只打铁，如果没有额外要求，并不会管木制件之类的，他们修铲子卖锄头也不带木柄。
几个人给锅驼机里一个活塞加了两个不知道啥料子，有点像皮子的玩意，然后给整个机子架到轮子上，用带来的皮带串起轮子和锅，开始烧开水，又在后面挂了辆板车。
….
不怎么灵活，过去小半小时，才吭哧吭哧动起来。
马上又停下，往板车上装东西。
东西都是临时找旁边人家要的，说是帮忙拖走，默里克也出了一些没用的废渣、熬过汤剩下的大骨头什么的。
一阵折腾，又吭哧吭哧动起来，拖着满满当当的板车慢悠悠往巷子外移动，一群小孩追着看，大人也踮着脚望着。
等这玩意空着从巷子外回来，几个家伙已经把它卖价谈妥了，850块！
默里克十分郁闷，因为中途本来是有转机的，结果自己没把握住。
因为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是他打的，想买的人直接就想找他买。
可那几个中介却说：「造出来可要8天，而且打好之前你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不如买现成的，还省去凑皮带、板车之类的，尤其活塞上的橡胶圈，那可是要进口的。」
默里克嘴巴哆嗦了一下，还是没敢说下一个一定好，因为这玩意确实挺麻烦的，而且要用的进口的什么橡胶，他也不敢保证能弄到。
要说便宜吗？
850元凤凰币，或者凤凰币等值物品，已经能买到三百公斤以上的牲口了，大牲口可是农户、贩夫眼里的重劳力，地位可能比老婆还重要。
不过中介的几个能把这个没人见过的东西卖出去，只反复强调了一点：「它只要烧开水就可以动了。」
确实，和需要照料的牲口相比，这优势实在是太大。
牲口不止要吃喝拉撒，也和人一样会有病痛烦恼，若是到了交配的时节更是难伺候。铁家伙就不一样了，至少在锈穿之前，不用管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卖完机子，几个中介就要走，默里克心里着急，舔着脸主动拦了一手：「几位等等！」
「嗯？还有事？」
「您几位这笔能赚多少？」
人非常礼貌：「托您的福，这单价低质优，能赚个120。」
120，算起来还不如默里克的利润，但双方付出完全不一样啊！
默里克带着俩徒弟，十天里每天都有大半天扑在这东西上，这几位，下单销售，来去加起来没有三小时，利润差不多就有一半！
当然默里克自认没他们这口才，但少赚一点，整机800……780也能卖掉吧。
「那个，能不能问一下，橡胶圈……」他脸皮还是不够厚，亲手打出机子的他心里清楚，那东西虽看起来不起眼，可没有那东西，整个机子就算能动，也不可能拖一板车零碎走。
「噢，你想买的话，可以去盖尔日货买，你知道在哪吧。」
「啊……知道知道。」因为太意外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盖尔日货是属于地头蛇的产业。
而地头蛇，说的高大上一点，算是区副领主吧。
盖尔社是个有近千号人的团体，区大概六成的面积都归他们管，所有商户都要向他们交保护费。
不过对大家来说，盖尔社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他们实力很强，以至于浮岛化之后，领主对该片区的加税力度明显比其他片区小。另外盖尔社反对使用强效药物替代嚼草，可能会买卖人动私刑，这也导致本片区街道上很少有致幻剂吃多了的行尸走肉。
盖尔社除保护费之外的主要收入，就来自分布在片区里的十来家盖尔日货……默里克平时用的生铁就是从这里购入的，另外还会经营一点满足成年人开车需求的生意。
送走几位中介，默里克丢下铺面，直接到最近的盖尔日货，来的同行已经有几个了。
铺里正在玩桌游的两人中有个一抬头，认出他来，往旁边一指：「橡胶圈在五号台。」
「哦哦！」
橡胶圈很贵，但没有贵出心理预期，15元一个，摆在盘子里的大小还不如手腕粗呢，比银都贵。
两个橡胶圈30，板车……不要，让买家自己折腾，木轮子一对大的加个小的不超过22……改成包铁报价50还能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按650基本报价，超过730每多一元都是白赚的！
酒杯中的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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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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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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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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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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