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座位上的一位年龄约莫二十多岁的女性睁了睁眼,不温不火的说完,继续闭上了双眼小憩。
“怎么着,一排都怀孕了!”那老大爷不依不挠,继续质问着座位上的上班族,座位上的六个人里还有一位小伙子,顿时有了些愠色。
“行了,您闭嘴吧您。”小伙子一脸不悦的起身,挤着挪到了远处,老大爷也没羞没臊的一脸得意的坐下了。
一场闹剧罢了,苏念靠在两节车厢的连接部位闭眼养神,听着周遭的怨气,这也成了每天早高峰必有的场景。
突然,地铁一个急刹,停在了两站中间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里,车厢里近千人随着急刹,往前进的方向甩去,顿时哀声一片。wWW.ΧìǔΜЬ.CǒΜ
“扶稳行吗?哥们,你都靠我身上了!”
“哎,对不住,对不住。”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停了?”
苏念也随着急刹甩在了前面和她紧挨着的大姐身上,苏念赶忙道了歉,大姐很和善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怎么在意。
这时列车员的广播响起,“各位乘客,为拉开与前车间距,列车将暂停,请您耐心等待。”
车厢里顿时又是一片哀嚎,“天哪,要停多久啊?”
“我都是掐着点坐车的,再这么停下去,我上班就要迟到了!”
“太热了!排风也不转了,冷风也不吹了,这么多人挤一起,受不了!”
“热死了,热死了……”
过了十分钟,列车仍没重启,只是大家也从之前的抱怨转为了扇风,拿着手边尽可能的东西,努力给自己降温,有拿手机扇的,有拿手直接扇的,只是人满为患,大部分人都已汗流浃背。
苏念着急的一直看着表,她这才刚刚入职没多久,要是迟到了,准会影响自己的试用期考核,只是列车待着不动,现在也没办法出去转乘,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几分钟,列车终于慢悠悠的开动了,车厢里一片欢呼,沁人的冷风也徐徐吹来,驱散了夏日密闭空间里的酸涩,苏念稍稍放下了心,还好,只是停了十几分钟。
然而,经过了一站后,列车再次急刹,又停在了两站之间,同样的没了冷风,车厢里爆发了更严重的怨气,带着燥热难耐的焦灼、担心上班迟到的惶恐,尽管人们大力用手扇着风,也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苏念能感受到身旁人滚烫的呼吸和身体紧挨着的粘腻感,一向不怎么流汗的她,额头上也有了丝丝细汗,苏念一直看着表,已经将近40分钟,列车才只走了两站,照这个速度,她定是要迟到了,怎么办?怎么办?苏念心里默念着,紧抿着双唇,焦急的等着列车发动。
苏念第一次经历地铁事故,原来地铁也有堵车,所幸,后来的路段一路畅通,只是原本六十多分钟的路程因为两次的急刹暂停,足足走了近两个小时,一到站,地铁的双开门一打开,大家蜂拥窜了出去。
原本月台上等车的一位老奶奶,被惊了一下,道:“你看这地铁门一开,地铁就像“哗”的吐了一样,人全喷出来了。”
苏念狂奔了出来,着急往公司跑去,只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被面试时那个挑刺找茬的刘主管给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搞的!试用期就迟到!”刘主管一脸尖酸,坐在旋转椅上,斥着苏念。
“我…今天四号线故障,否则我是不会迟到的,主管您可以看一下我前几天的打卡记录,都是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的。”苏念轻皱着眉头据理力争,嘴唇也因为刚刚的奔跑有些发白。
“你还有理了!别人怎么不迟到,就你能耐!”刘主管第一次碰见敢和自己顶嘴的,啪的将自己面前的文件夹重重摔在了办公桌上。
“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苏念心中纵然千般委屈,面上仍表现得淡然,双眸垂下,不去看那发怒的刘主管。
“再迟到就不用来上班了,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加班,上班既然是最后一个到的,那下班就最后一个走,出去!”刘主管像撵狗似的斜睨着眼,无力的甩着手。
苏念感受到了无尽的蔑视,紧握着双手,从鼻腔沉沉呼了口气,没有感情的吐露道:“知道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刘主管的办公室。
留在办公室的刘鑫望着苏念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阴冷来,撇着嘴角,冷哼道:“这小性子还挺刚,有意思,我可有的是法子治你!”说完邪魅的笑了,那笑里,满是阴森。
晚上九点钟,苏念最后一个离开了部门工位,看着周遭昏暗无人的空旷,漠然打卡下了班。
坐在南下的四号线上,身心疲累的苏念靠在座椅上,双眼空洞,看着深夜略微空旷的地铁,想着一整天的超负荷工作。
这时身旁的一男一女动手了,一胖女子说着脏话,旁边的男生以为在说他,一把揪住女子的衣领,斥着:“吃屎了你!说谁呢!”
那女子乱挥着双臂,挣开来,道:“没说你,没说你!”说完,骂咧咧下了地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地铁里,每天都有小故事发生,只是苏念早已无力吃瓜,也早已习惯了地铁上的各种突发的争端,紧闭了双眼,不再去想其他。
深夜,苏念到了公寓楼下,抬头看着自己高层的开间公寓窗口,黑漆漆一片,尽管路上有再多的行人,可是,他们都不能陪自己回家,家里,也始终没有在等待自己归来的人,那黑漆漆一片,像极了苏念此刻的内心,没有任何光亮。
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的苏念委屈又无助的抽泣,任由泪水滑落,打湿发下的枕头,她想着来北京后的点滴,回顾着遇见的每一个人,从前的一切都恍如隔世,现在的她,憋闷了太久太久,只想尽情的发泄,大哭一次,不知哭了多久,终在孤独彷徨中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中,有爱她的父母、家人,有热情似火的清夏,有深沉不语的正宇,有成熟温柔的二哥,有阳光的苏景和,有小巧玲珑的方可可,有慈爱的周阿姨和林叔叔,有霸气的钱阿姨,有谦卑温和的齐牧……
梦中,一片祥和,大家其乐融融的说笑打闹,每个人都散发着善意,不再为这世间琐事烦恼,梦中的自己,幸福的笑着。
可是,梦,终归只是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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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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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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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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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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