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众臣缄口难言,气氛压抑之极。

  “平日里但凡丁点事一个个地能将这儿吵成菜市场,现在怎地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孙正飞的两万兵将兵临城下,从截城江城调兵孙正飞定会发现,不定便会即刻攻城,京城守军加上禁军统共不足一万,这场仗应该怎么打你们就没个章程”

  “皇上稍安勿躁,微臣倒是觉得这孙正飞谋反一事无需着急,方才探子不是来报那两万士兵都在营中休息吗明孙正飞现下根就没有攻城的打算。再者,即便孙正飞即刻攻城,这皇城中将士坚持到援军赶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赵难往前走了两步,也没顾上正拉着他袖口的张自山。

  “只要能坚持到援军到来”梁帆看了赵难一眼,眼神稍定,若有所思。

  “皇上,微臣觉得我们此刻需要担心的并非是这个,”赵难垂首继续道,“而是众位大人不觉得孙将军的谋反很可疑吗不过两万大军,他是哪里来的胆子造反难道明知道会死还有故意找死不成恐怕孙正飞为什么谋反孙正飞凭什么谋反这两条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Χiυmъ.cοΜ

  “赵大人事有轻重缓急,此刻难道不是皇上的安危和我天齐的百年基业更为重要造反便是造反无论扯出什么样的理由,在座的各位大人还能听信一个乱臣贼子的话不成至于这孙正飞的凭借哼,不定这皇城内还有天齐叛徒,意欲里应外合也不准啊”

  赵难话音刚落,李振之便了出来反驳,一话已经白了的长须便一翘一翘地,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看起来还颇有两分喜感。

  他正是梁帆的外公,天齐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大人。

  天齐皇朝设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但是天齐开国时期便发生了丞相意欲谋反的事情,虽然后来已经被镇压,但从此天齐皇朝的丞相之位便形同虚设,太尉和御史大夫一武一文共理国事。由于梁帆的登基,御史大夫陈大人也是被李振之压了下去,从此一人独大。

  此刻他这话隐喻的是谁,朝堂上众大臣基心知肚明。可惜李振之此番没有料到的是,他这次真的猜中了。

  “皇上皇上奴才有事启奏”

  正当朝堂内静默之际,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金銮殿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什么事”梁帆表情冷厉。

  太监连忙低下了头,“皇上,安王爷正候在外头,是有要事要朝见皇上。”

  “梁启”梁帆呢喃了一句,想到刚刚李振之的话,突然便有了两分怀疑,“让他进来”

  “是。”

  太监躬身应道,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隐约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梁帆在龙椅面前,双手负于后背,目光紧盯着殿门的方向。

  “咕隆咕隆”

  陆非鱼推着梁启跨过了殿门,“臣弟拜见皇兄,身体不便,还请皇兄见谅。”

  “如此紧要时刻,皇弟不好好在你府上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自梁帆登基以来,梁启便再也没有上过朝。

  “正是因为时刻紧要,臣弟这才特意赶来以解皇兄的烦忧啊,众位大臣可否听启一言”

  “安王爷身子这么不爽利,还不好生养着皇上得对,现在局势危急,安王爷就不要出来麻烦别人了”

  梁帆还未话,倒是李振之首先了出来,他轻飘飘地看了梁启一眼,眼中的轻视之意不加掩饰,气势端得比梁帆还要足。

  “孙将军造反,打出来的旗号是清君侧,扶正统,李大人不让王话,难不成是在害怕什么”

  梁启斜斜地凛了李振之一眼。

  “你哼”李振之瞬间转过了头,一甩暗红的袖袍,“安王爷既然想那便吧,不过要是因此延误了大家的时间,这后果”

  “王承担。”梁启毫不犹豫地接下李振之的话,声音微顿,“四年之前父皇驾崩,皇兄不过一旬时间之后便登基为帝,既无遗诏又无口谕,再者当时皇兄可是连亲王都不是”

  “梁启,你给朕闭嘴”意识到梁启话中的不对劲,梁帆扫了一眼在下方神态各异的臣子,急急打断了他,“这里是朝堂之上,岂容你大放厥词,朕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当时父皇病情危急,自然来不及准备传位事宜梁启,之前朕怜你身体,未曾将你的冒犯之言放在心上,现如今你这番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还想取朕而代之不成”

  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静默,后面的朝臣皆战战兢兢地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赵难又欲向前,却是突然被人大力掐住了腰。

  正是他身后的张自山。

  梁启直视着梁帆的眼睛,仿佛这偌大一个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一样,“皇兄总是容易这么暴躁,不过皇兄想错了,王不是想取而代之,而是想问问皇兄整日里坐着这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上,午夜梦回之时就不会自己做噩梦吗”

  “梁启你可知你刚刚那番言论朕足以治你谋反之罪”梁帆掩在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王已经谋反了不,王只是履行父皇遗愿,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难道皇兄真的以为不过两万大军孙正飞便敢谋反吗”

  梁启微微垂下了眼睑,拇指轻轻在椅背上摩擦着,神态放松如同信步闲庭。

  他的话音一落,众大臣不可置信的目光皆向他投了来,李振子朝梁启的位置迈了两步,痛恨的表情中还添了两分惋惜之态,“好啊,老臣竟是真的猜对了,安王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

  “乱臣贼子之言难道不是用来形容李大人最好不过吗四年之前,你和梁帆一手策划了齐良山山崩一事,不仅毁了王一双腿,还有为我天齐抛头颅洒热血的千百将士,他们该是天齐的功臣,却因为你们二人尽皆命丧黄泉建昭贪污一案你们构陷忠良,让当时的大理寺卿杜庆朝一家蒙冤而死至于这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还用王一一数出来吗”

  梁启狠狠一拍椅背,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四年来他太懦弱,“残废”二字对他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可是他的“淡漠”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因为护龙卫的存在,朝中诸事他了如指掌,可是他是父皇的儿子,他不能让天齐皇朝因为梁帆就此分崩离析,让天下再次陷入战火

  但是累尘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不单单是因为他欠他,更重要的是,天齐的腐朽之态已经显露出来,到了他不能忽视的地步,他想要保住它,就必须来一次大洗牌,为天齐注入新的血液。

  哪怕他的腿此时并没有好,哪怕天齐皇朝不再姓梁。他早已犹疑,而累尘帮他下定了决心。

  此番话一完,朝堂上一片哗然,李振之气得恼羞成怒,嘴唇上颚一抖一抖地,“你你胡污蔑圣上,污蔑朝廷重臣来人快来人”

  李振之话音落下,殿外一大队跨刀侍卫走了进来,张武泽在最前方,“微臣参见皇上。”

  陆非鱼看见进来的是张武泽也有些惊讶,正想移动脚步却是被梁启拉住了手,随后轻摇了摇头。

  陆非鱼视线在张武泽和梁启之间转了一圈,虽有些狐疑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是你李肃呢”

  梁帆定定地看了张武泽一眼。

  “皇上,李统领请了病假,今日之职由微臣暂代。”

  “既如此,意欲谋反,其罪当诛将梁启押入天牢,此番事毕,午门斩首,以儆效尤”梁帆声音冷冽,着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梁启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也许是今日梁启的行为太过反常,还有,护龙卫哪里去了

  “皇上”赵难一声惊呼。

  “情者一律同罪”梁帆狠狠扫了他一眼,眼中杀意弥漫。

  张武泽提起腰间的跨刀上前走了一步,陆非鱼看了他一眼,此时却从怀里掏出一卷明皇色的圣旨

  “先帝遗诏在此,我看谁敢”

  遗遗诏遗诏

  此二字一出,众臣皆变了脸色。在上首的梁帆更是睚眦欲裂,不敢置信地瞪向了陆非鱼手上的东西,指尖在掌心掐出了血迹。

  父皇竟然如此偏心如此偏心

  “陈大人,您是三朝元老,这先帝的字迹您肯定认得出来,上头的玺印众位大可辩证一番。先帝遗诏,传位于皇三子启,众位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如今不是一目了然吗皇上哦,不,梁帆,你可还有何话要”

  陆非鱼在梁启的轮椅之后,手上的圣旨已经被他打开来高举着,眉梢轻挑满是嘲讽。

  御史大夫陈大人慢慢走近陆非鱼,细细扫过那卷明黄绢帛上的字迹,随即便是面色大变,

  此反应代表着什么已经无须多,朝堂上再次陷入一阵哗然。给力"xwu"威信公众号,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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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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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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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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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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