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然摇了摇头,向外看了一眼,但是只能看到倒退的树木,还有满地的黄土,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上车的时候本身已经天黑了,现在正好睡觉,虽然时间早了点,大家回了软卧的房间,苏久兮和卜凡是一个房间,正好上下铺,卜凡是下铺,苏久兮是上铺。
苏久兮笑眯眯的从上面垂下头来,说:“小凡你冷不冷,我的衣服借你盖吧。”
卜凡赶紧摇头,说:“你盖吧,没事。”
这个房间里只有苏久兮卜凡陈陌和肖瑾然四个人,苏久兮顿时美滋滋的,什么叫做近水楼台,这就叫做近水楼台,北堂第五在隔壁,真是天助我也。
不过一想到回了学校,北堂第五和卜凡是同一个宿舍,每天都朝夕相处,苏久兮就不开心起来,明明自己也是大少爷,家里不少钱,而且长相也是英俊帅气,虽然身高的确矮了那么一点点……
苏久兮一想到这里就是痛,因为他的身高似乎比卜凡矮了那么一点点,卜凡是身材高挑的纤长个字,身材比例特别好,这让苏久兮有一点点不开心,不过还好,矮的不是很明显……
苏久兮胡思乱想着给自己打气,然后就睡着了。
卜凡听到苏久兮打着小呼噜,好像伴奏一样,睁着眼睛看着上铺的床底,睁了良久的眼睛,侧头一看,发现肖老师也没有睡着。
肖老师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显然没什么焦距,一直这样大约半个多小时都不动一下。
卜凡有些睡不着觉,也不好总是去看肖老师,在床上翻了两下,感觉肚子有点憋,就准备起来去洗手间,他轻声起了床,幸亏是下铺,然后穿好自己的鞋子,就悄悄开门,往洗手间去了。琇書網
一路上有夜灯,也有乘务员,列车上虽然特别安静,但也不算寂静,卜凡快走了几步,朝着列车的洗手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刚要推门,嗓子里忽然发出“嗬……”的一声轻响,手指一颤,没敢推上去。
因为卜凡突然记起来,自己来的时候,在洗手间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好像是满地鲜血?也好像是死人?或者是狗?
卜凡记不住了,他只记得当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下就晕倒在了地上,但是在他短暂昏晕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眼睛疼。
不过那种可怕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卜凡突然不敢进洗手间了……
卜凡的手扶在门把上,打着颤没敢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体温微凉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卜凡的手,卜凡吓了一跳,但是一转头,就看到了北堂第五。
北堂第五站在他身后,因为身材高大,正好从后面握住他的手,整个人身体挡在他后面,卜凡这个方向抬头看去,只能看到北堂第五,那种感觉似乎非常安全。
北堂第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卜凡搭在洗手间门把上的手,然后慢慢一拧,就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一瞬间,卜凡使劲闭上了眼睛,紧紧皱着眉,似乎有心理阴影一样,身体也狠狠打了一个颤,“吱呀——”一声,洗手间的门打开,他愣是不敢去看。
北堂第五松开门把,伸手搂着他的肩背,轻轻拍了一下,说:“卜凡,没事儿,睁开眼睛看看。”
卜凡身体一抖,但是没敢睁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害怕,明明也觉得没事,但是身体的反应竟然如此恐惧。
北堂第五将他的肩膀搂紧一些,嘴唇就在他耳畔,轻声说:“我在呢。”
卜凡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洗手间里是白色的灯光,因为火车的快速行驶,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并没有可怕的东西。
北堂第五见他睁眼,这才慢慢试探性的松开手,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卜凡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想要挠下巴,被北堂第五一把抓住了手腕,说:“别挠,还有一些红疹。”
卜凡更不好意思了,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就把洗手间的门关上,赶紧上厕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堂第五就在外面的缘故,卜凡觉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赶紧上了厕所,然后洗了手,打开洗手间的门。
北堂第五果然就站在外面,他背靠着墙,双手抱臂在胸前,有些微微抬下巴,态度看起来冷漠疏离,又透着一种傲慢而充满自信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独特,也相当奇妙。
北堂第五是个天才,他能灵活的运用五灵,的确有傲慢和自信的资本。
北堂第五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去看,就看到卜凡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特别专注,还有一丝向往在里面。
北堂第五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一声,说:“站着睡着了?”
他说着,走过去拉住卜凡的手,手上凉丝丝的,因为刚才洗了手,这下北堂第五的体温都比他高了。
北堂第五说:“快去睡觉,时间很晚了。”
卜凡点了点头,乖乖的被北堂第五送到了门口,不过又有点犹豫,火车上的卧铺并不舒服,而且晃来晃去的,再加上是在火车上,卜凡睡得不重,感觉特别安全感,所以根本睡不熟。
卜凡支吾说:“那个……我还不是特别困,我在这边坐一会儿。”
卧铺的对面是个小走廊,有坐着的地方,可以让人从窗户看看风景。
北堂第五没有反对,说:“我陪你坐一会儿。”
卜凡赶紧摇手说:“别别,你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就行。”
北堂第五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粉色包装,白色波点的草莓糖,拧开糖纸,把粉嘟嘟的草莓糖塞进嘴里,然后转头看向窗户,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也没有什么路灯,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窗户上清晰的倒映着北堂第五的俊脸,而且放大的俊脸。
卜凡刚开始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转头也看着窗外,他发现北堂第五的脸倒映在窗户上,特别清晰,不由得就盯着看,他上次也观察到了,北堂第五的脸硬朗深刻,但是长得也相当精致,一点儿也不粗枝大叶,眼睫浓而长,鼻梁高而挺,嘴唇薄而有型,更别说他的气质了,冷漠拒人千里,然而样样都非常完美,简直就是高冷男神。
卜凡看的有些发呆,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支着自己脸颊,渐渐有些发困,头也一点一点的,最后迷迷瞪瞪竟然睡着了,头垂下来,几乎垂到桌子底下去。
北堂第五看了一眼卜凡,卜凡明明很想睡觉,但是强撑着自己,眼皮几乎黏在一起,好像有瞌睡虫,头一点一点的,样子非常可爱。
北堂第五笑了一声,伸手把卜凡抱了起来,卜凡睡得竟然很熟,毕竟是后半夜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卜凡很安心,一点儿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还把脑袋靠在北堂第五的胸口上,轻轻蹭了蹭,嗓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北堂第五一瞬间嗓子里有些发干,心脏“梆梆!”的跳了两下,赶紧回身往卧铺的床位走去。
卜凡中途有些醒,“唔”了一声,眼睛几乎没挣开,含糊的说:“怎么了?”
北堂第五有些无奈,说:“没事,睡吧。”
卜凡真是听话,没睁开眼睛又闭起来了,睡得相当踏实。
北堂第五没有带卜凡回他的床铺,而是把人放在自己床上,幸好都是下铺,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两个人身材都不算娇小,尤其是北堂第五,身材高大结实,幸亏卜凡身材只是高,有点显得单薄瘦削,两个人挤在一起,卜凡立刻钻进了北堂第五怀里,伸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副很乖巧很自然的样子。
北堂第五把被子给两个人盖好,然后搂着卜凡,就闭上了眼睛。
苏久兮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睡得特别好,看了看时间,起来吃个早饭,聊聊天就能下火车了,真是太好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苏久兮兴奋的垂下头,想要和下铺的卜凡说说话,也不知道卜凡醒了没有,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下铺空空如也,被子是翻着的,好像是起床了的样子。
苏久兮挠了挠自己的小黄毛,说:“奇怪了,这么早就起床了?”
对床的陈陌这个时候笑了一声,说:“卜凡昨天夜里就没回来。”
苏久兮吓了一跳,说:“什么?小凡去哪里了?”
陈陌一副你太大惊小怪的表情,指了指隔壁,就没说话。
苏久兮眼睛一转,顿时坐不住了,立刻跳下床去,穿好鞋,火急火燎的冲到了隔壁。
隔壁的北堂第五就在下铺,苏久兮气势汹汹的冲进去一看,果然看到了卜凡,卜凡趴在北堂第五怀里,伸手拉着他的衣服,脸颊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睡得很香,下巴上那点红疹子印子也不见了,脸色又恢复了白皙,而且是白里透粉的,看起来特别漂亮。
但是苏久兮一点儿也没心情欣赏卜凡有多好看,立刻跟点着的炮仗似的,明明昨天晚上是自己近水楼台,结果北堂第五这个阴险的狡诈心机男,竟然把卜凡叫走了。
苏久兮刚要大喊大叫,北堂第五就睁开了眼睛,皱了皱眉,轻声说:“卜凡还在睡。”
苏久兮:“……”
苏久兮的声音瞬间就萎了,不敢大声说话,灰溜溜的一脸斗败公鸡的模样,耷拉着尾巴就走了。
卜凡睡得特别安稳,其他人都醒了,就他还没有醒,因为卜凡趴在北堂第五怀里,所以北堂第五一直没有动,直到卜凡睡饱为止,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说:“醒了?”
卜凡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觉得自己应该睡在自己的床上,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北堂第五的俊脸,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做梦,用脸颊蹭了蹭北堂第五的胸肌,感觉硬邦邦的,不由的伸手摸了摸,感觉好羡慕……
卜凡正“做梦”,他的动作特别自然的对北堂第五耍流氓,这可把叶一夏看的脸都红了,叶一夏的脸皮薄,看到卜凡对着北堂第五又摸又蹭的,赶紧转过头去装没看见,咳嗽了一声。
卜凡这才注意到了叶一夏,然后又看到了正傻笑的祁戌,不由得更加奇怪,自己的房间不应该和肖老师他们一起吗?怎么一早上起来就看到了叶一夏和祁戌?
卜凡醒了半天神儿,终于发现旁边的北堂第五是真实的,并不是自己做梦,吓得魂儿都没有了,立刻坐起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通红的,说话都结巴了,说:“我我我……我醒了。”
北堂第五坐起来,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卜凡脸色更是红,就差“嘭!”一声爆炸了,被北堂第五的手掌一摸,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烧,一股莫名的心跳席卷而来。
北堂第五蹭了一下卜凡脸上被压出来的印子,说:“快起来吧,吃了早饭一会让该下车了。”
卜凡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穿了自己的衣服,风风火火的去洗漱,自己的脸还烧烧的,感觉是在丢人,自己的脸是被压出了印子,不过北堂第五的手臂似乎有点麻,他刚才还在活动。
卜凡魂不守舍的洗漱完,北堂第五已经弄好了早点,从列车上买来的,还有热乎乎的牛奶和咖啡。
卜凡喝了牛奶,他不喜欢咖啡,特别苦,北堂第五就选了热咖啡,不过卜凡有注意到,北堂第五也不喜欢苦的地方,他喝热咖啡特别个性。
就在众人的注目下,北堂第五在现磨的热咖啡里放了两盒奶,两块糖,然后尝了尝,皱了皱眉,起身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又拿了两盒奶两块糖……
然后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北堂第五把那两盒奶全都倒进去,放了一块放糖,试了试味道,似乎觉得还行,就没有把第四块放糖放进去。
卜凡低头一看,北堂第五的咖啡已经变成了奶白加一点点浅栗色,浅的几乎看不出来是咖啡了……
众人吃了早饭,聊了一会儿天,肖老师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明明昨天晚上走神了一晚上,眼底还有些青黑,但是神采已经恢复了,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肖老师只是有点坐立不安,好几次说:“怎么还不到站。”
其实因为肖老师是个大烟民,他的嗓子也有些微微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抽烟抽的,烟瘾上来了,但是列车是全车禁烟的,没有吸烟室,洗手间也不能吸烟,所以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到了站,众人火速的下车,都是深深吸了两口,他们终于回来了!
苏久兮看着如愿以偿抽了烟的肖老师,说:“老师!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小红旗!”
肖老师无奈的笑了一声,说:“你们这群小屁孩,我还能骗你们?”
众人想了想,的确不能,因为肖老师可是四十九岁,将近五十岁的人了……
卜凡不由得想了想,自己今天十七岁,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肖老师四十九岁,差了三十多岁,这代沟也太大了,不过肖老师看起来相当年轻,而且不是一般的漂亮,可以说是个大美人,完全看不出年龄来。
众人终于回到了学校,陈陌带着卜凡和苏久兮去检查,检查结果什么也没有,卜凡身上的红疹完全退去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苏久兮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回到学校之后,实践周就结束了,准备正式投入书本的理论学习中,课程都是实践周和理论知识穿插进行的。
大家回来的其实挺是时候,因为回来没几天,就是寒衣节了,正好也是万圣节。
寒衣节起源很早,早在周朝的时候,已经有明确的典籍记载了,寒衣节祭祀已经是一种不可缺少的礼仪。
寒衣节又叫做鬼头日,古人会在这一天烧寒衣祭祀祖先,阴府的鬼门关也会打开,让鬼魂们收走后人的礼物。
万圣节也是祭祀亡魂的日子,两个节日恰巧就在一天,对于其他学校来说,可能就是同学间玩一玩,或者商家搞促销的时间,不过对于兰祠来说,鬼头日可是个大节日,学校里还有不少外国的留学生,万圣节也是个大节日,正好就搞了一大型舞会。
苏久兮笑眯眯的给卜凡科普着,说:“咱们回来的真是时候,舞会啊,别看是学校的,但是规模很大的,卜凡,到时候我请你跳舞吧?”
卜凡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姑娘,你怎么请我跳舞。”
苏久兮被卜凡拒绝了,顿时头上的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
苏久兮不是他们宿舍的,但是一直赖着不走,就在这个时候,叶一夏从外面走进来了。
叶一夏是班长,虽然他们班没几个人,是很小很小的班,不过刚才叶一夏被肖老师叫走了,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祁戌傻笑说:“小夏,老师说什么?”
苏久兮说:“肯定是舞会的事情,对不对?”
叶一夏说:“的确是鬼头日的事情,但是并不是舞会,大家收拾一下东西吧,咱们要出趟门了。”
“什么?!”
苏久兮顿时喊了出来,说:“实践周不是刚过去吗?”
叶一夏说:“这回不是实践周,而是体能拉练。”
卜凡:“……”卜凡一听到体能两个字,顿时就觉得后背发麻,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苏久兮说:“体能拉练?!去哪里?”
叶一夏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明天出发,大家今天早点睡吧,收拾好东西,明天学校大门集合,有车送咱们过去。”
不只是卜凡,苏久兮也相当惧怕什么体能拉练,赶紧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宿舍去收拾东西。
其实体能拉练和实践周并不是挨着的,不过因为他们的c级委托任务时间有些长,所以促使和安排好的体能课挤在了一起。
体能课并不只是他们一个班,哲学系的其他班也会过去,去了大半个哲学系,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宿舍楼好多学生都拉着行李箱往学校北门走。
卜凡也拉着行李箱,跟着大家往门口走,看到了好几辆大巴车停在门口,肖瑾然就站在大巴车旁边,站着抽烟,仰着头吐着烟圈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卜凡他们走过去,肖瑾然立刻说:“都到了吗?小苏还没来?没关系,你们先上车吧。”
因为他们到得早,所以往后坐,就坐在了左后一排,四个座位,两个人一组,祁戌就傻笑着拉着叶一夏坐在了一边,卜凡很自觉地和北堂第五坐在一边。
他们坐好之后,肖瑾然走过来说:“时间长了点,可以睡一觉了,地点比较偏僻,下了车之后还要走大约半个多小时。”
卜凡好奇的说:“老师,拉练都有什么啊?”
肖瑾然只是神秘的笑了一下,笑的还挺愉快,说:“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众人看到肖老师脸上“深沉”的笑容,顿时后背发麻,感觉肖老师不怀好意似的。
北堂第五站起来,说:“我去买点水来。”
肖老师点头说:“是应该买水,路长着呢。”
北堂第五就下了车去买水,肖老师转头看向卜凡,笑着说:“哎对了,卜凡,那个拉练的地方,好像离你们老家不太远。”
卜凡一阵惊讶,离自己家不远?那岂不是特别偏僻?那片都是农村,好几个村子,村子是小,但是远近好几个村子和一起,也是很大的一片距离,旁边只有村子,还有大片的田地,那地方都是靠种田过活的,有钱人家会弄几个厂子搞些加工,除此之外,卜凡真的想象不出来,体能拉练在哪里进行。
卜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老家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苏久兮拖着大箱子走上车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卜凡,赶紧挤过去,看到卜凡身边没人,立刻高兴的说:“卜凡,我跟你坐一起吧!”
他说着就要把箱子放过去,卜凡有点尴尬,赶紧拦着他,说:“等等,那个……不好意思,北堂坐在这,他刚才下车去买水了。”
苏久兮:“……”不共戴天之仇……
苏久兮正在咬牙切齿,就看到北堂第五提着一个塑料袋,施施然的走上了车,前面好几个哲学系的女生,看到了北堂第五,立刻说:“北堂同学,坐我这边吧。”
北堂第五只是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声“不用”,然后目不斜视的就走了,从前面一直走到最后,然后绕过挡路的苏久兮,坐在了卜凡的外手。
苏久兮:“……”
苏久兮又仿佛变成了斗败的公鸡,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贱兮兮”的脸,陈陌竟然也来了。
陈陌穿了一身灰色的长风衣,伸手插在口袋里,一脸衣冠禽兽的表象,前面几个女生看到了陈陌,都笑着打招呼,说:“陈医生也来了。”
陈陌笑眯眯的说:“当然了,你们拉练我要在旁边看着,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陈陌说着,那几个女生似乎特别喜欢陈医生,还说“陈医生好温柔”什么的。
苏久兮一脸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说:“你怎么也来了,阴魂不散。”
陈陌笑着说:“小侄子,你这就不对了,我是正经八百的人,肉身啊,怎么可能是阴魂,你这是学的什么功课,你这样要留级的。”
苏久兮:“……”
苏久兮就差扑过去咬他了,陈陌搂住他的肩膀,说:“来来,小侄子,跟我坐一块,我旁边没人,万一你中途晕车,我还能照顾着你。”
苏久兮也没办法,他们宿舍的人虽然都去,但是他和宿舍的关系并不好,本身他成天往别人宿舍扎,已经不能搞好关系了,结果苏久兮还是大少爷脾气,染着一头小黄毛,让别人看的就觉得害怕,所以没人敢和苏久兮坐在一起。
苏久兮最后只好和陈陌坐在了一起,陈陌还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
车子很快开动了,卜凡说:“肖老师刚才说在我老家附近,那路就远了,估计要开一天,那边公路也不好走,时间可能很长。”
他这么一说,就见北堂第五的脸色不好看,卜凡有些狐疑,看了他两眼,不过北堂第五没说什么,只是把水分给大家。
刚开始大家都很兴奋,好几辆大车,一路上众人叽叽喳喳的,完全不像是去拉练,而是像是去野游一样。
不过到了后来,从早上一直开车,开到中午,大家吃过了午饭,一些晕车的同学都忍不了了,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卜凡惊讶的发现,北堂第五竟然晕车,上午的时候还行,只是不喜欢说话,脸色不太好,一直抱着手臂,靠坐着仰着头,似乎在闭目小憩,卜凡以为他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就没有打扰他,不过现在一看,原来是晕车。
北堂第五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并不黑,现在却显得异常的白,有种煞白的感觉,嘴唇薄薄的,紧紧抿在一起,一脸的生人勿近表情。
不过在卜凡看来,却是一脸的不高兴不开心的表情。
卜凡赶紧把窗户打开一点儿,然后拍了拍北堂第五的肩膀,北堂第五立刻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一眼卜凡。
卜凡站起来说:“你跟我换一下位置吧,到窗口来感觉好点。”
北堂第五没有说话,但是站了起来,和卜凡对调了一下位置,卜凡把水拧开开盖,说:“喝口水吗?”
北堂第五摇了摇头,卜凡很豪爽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你靠在我肩上吧,睡醒了就到了,应该没有太长时间了。”
北堂第五仍然没说话,只是盯着卜凡的眼睛看,然后低头来看卜凡的肩膀,卜凡的肩膀有点单薄,而且浑圆浑圆的,北堂第五盯着看了几秒,慢慢侧过头来,将自己的头靠在卜凡的肩膀上。
“梆梆!”
一瞬间,卜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北堂第五靠过来,因为自己身高不够,他还稍微挪了一下身体,斜靠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奇妙。
卜凡一瞬间有点紧张,挺直了后背让自己的身高变得高一些,好让北堂第五靠的舒服一些。
叶一夏也晕车,这次坐车比上次c级委托任务坐车时间长多了,叶一夏脸色也惨白惨白的,白的几乎透明了,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不过他早就趴在了祁戌的腿上,正在睡觉。
祁戌伸手轻轻抚摸着叶一夏的头发,一边摸一边傻笑。
苏久兮一回头,就看到北堂第五靠在卜凡的肩膀上,气的直咬手,陈陌笑眯眯的说:“小侄子,还没放弃呢?”
苏久兮:“……”
车子又开了一下午,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在一片田地前面停了下来,卜凡也睡着了,车子停下来,卜凡一下就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北堂第五的腿上,顿时有点发懵,揉了揉自己眼睛。
北堂第五的脸色仍然不是太好,但是已经没有中午吃过饭那么可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了,外面凉,把外衣穿上。”
卜凡还没睡醒,懵懂的揉了揉眼睛,就感觉大衣一下罩了过来,然后北堂第五的声音很轻,很低沉,又有点无奈的说:“来,伸手,穿衣服了。”
卜凡朦朦胧胧的伸着手,把大衣穿上,感觉北堂第五的声音好温柔,让人有一种特别依恋的感觉,等卜凡穿好衣服,这才省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自己刚才是不是让北堂第五给自己穿衣服来着?多大人了还撒娇……
肖瑾然下了车,招呼着学生,说:“大家跟紧了往前走,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卜凡下了车,看了看四周,惊讶的说:“还真是我老家附近。”
开学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了,再加上卜凡从家出来得早,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老家了,现在突然回来,有一种感慨的感觉,说实在的,卜凡还有点想家。
众人跟着肖瑾然往前走,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四周,学校里很多学生都是城里的孩子,哲学系还有很多外国学生,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们下了车就是一片农田,没有公路,一直沿着农田往前走,然后接上了小土路,坑坑洼洼的,这地方不是很冷,空气也很新鲜,但是条件有些太艰苦了。
众人都难以想象,这个地方做体能拉练,是怎么个拉练方法?
大家一直跟着队伍往前走,走了很久,越走卜凡越觉得熟悉,马上就要到自己家门口了,往里走了一段之后,就能看到人烟了,还是有大片的农田,不过因为是冬天,农田里没什么东西,旁边有几个穿着打扮很像农民的走来走去。
卜凡一眼就认出了几个,是他们家的邻居,不过那些邻居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们,没有发现其中的卜凡。
就在卜凡以为他们就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肖瑾然终于带着队伍拐弯了,原来拐进了隔壁村子里。
卜凡顿时压力很大,这比在自己老家还可怕,因为卜凡还记得,隔壁村子有个吕玉玉,据说是这片儿的首富,卜凡小时候可能还和吕玉玉玩过,但是不怎么记得了,之前吕玉玉托卜凡的大姐来说婚事,卜凡吓了一大跳,吕玉玉竟然让他倒插门过去。
那个吕玉玉就住在这个村子,据说这个村子大片的农田,基本都是她家的。
他们走进村子,很快就看到了有人来接他们,一个穿着土黄西装的中年男人,估计也就四十多岁,但是特别显老,头上都是皱纹,皱纹里仿佛藏着土渣子,一脸的沧桑。
这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和四十九岁的肖老师还真是没办法比,感觉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的……
跟着那土黄西装的人不少,其中一个是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女孩子,穿着碎花的连衣裙子,下面是黑色的厚袜,但是脚上偏偏穿着一双玫红色的旅游鞋,头发梳起来,烫成了密密的小卷儿,扎起来梳了一个俏皮的歪辫子,头上别着一个很大的桃红色的蝴蝶结,明明的确很年轻,但是歪辫配蝴蝶结,就显得特别装嫩。
卜凡顿时觉得眼睛差点瞎了,那女孩就是吕玉玉!他有一些印象,虽然没有怎么见过面,但是村子挨得这么近,卜凡的姐夫又经常有一些生意来往,卜凡还是有点印象的。
黑袜配旅游鞋,据说是能逼死直男的经典搭配,更别说是配玫红色旅游鞋,再加上吕玉玉皮肤不够白,愣是比北堂第五的小麦色皮肤还要黑,所以显得特别奇怪。
卜凡自认为自己是直男,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总觉得看了以后额头直疼,脑仁一阵一阵发麻,实在不敢看第二眼。
卜凡打死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到了吕玉玉家门口来,而且肖老师正在和那个土黄西装的男人,也就是吕玉玉的父亲说话,似乎在交涉什么,那个男人满脸堆笑,握着肖老师的手,握了好几分钟。
苏久兮在后面看着,不由得点评说:“这什么审美,长得这么黑还穿土黄色的西服?领带怎么是玫红色的,看起来跟个老色鬼似的,抓着咱们老师的手没完没了。”
陈陌无奈的说:“你点评的还挺全面?”
肖老师正在和吕玉玉的父亲说话,这个时候吕玉玉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突然看到了卜凡,卜凡顿时后脖子发麻,立刻想要躲在北堂第五身后,北堂第五奇怪的看着他,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吕玉玉立刻冲过来,高兴的说:“卜凡!原来是你!”
卜凡还藏在北堂第五身后,顿时被叫了一声,差点一个激灵,吕玉玉已经跑过来,伸手拉住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高兴的说:“你怎么回来了,伯伯说你是去上大学了,等你有出息了,再来……再来……”
吕玉玉说着,脸上一红,羞涩的说:“来迎娶我……不过没关系的,就算你不去上大学,咱们的婚事也没问题,我爸爸都同意了,结婚之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就行了……”
卜凡:“……”
吕玉玉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一脸羞涩的挽着卜凡的胳膊,旁边好多人都看过来,顿时目瞪口呆的,然后听得信息量有点大,都窃笑起来。
卜凡顿时面红耳赤,说:“那个吕小姐……我……”
吕玉玉热情的说:“卜凡,你今天……今天晚上来我家吧……”
卜凡:“……”
卜凡一看,旁边好多同学都看着,似乎在看热闹一样,顿时更是面红耳赤,就在这个时候,北堂第五突然寒声说:“走了。”
卜凡吓了一跳,吕玉玉也吓了一跳,卜凡赶紧趁着她愣神的时候,把手臂从吕玉玉手里抽出来,然后快速的跑了。
吕玉玉愣神,其实刚开始是因为吓一跳,后来则不是,因为他看到了北堂第五,吕玉玉喜欢卜凡,因为卜凡是他们这附近,长得最俊的男人,吕玉玉是这附近最有钱的人,当然要找一个最好的男人。
不过现在一看,北堂第五的容貌简直惊为天人,没有一丝瑕疵不说,而且高大英俊,身上透露着一种冷漠,让人望而却步。
然而就是这种冷漠,特别的吸引人。
吕玉玉都看呆了,卜凡趁这个机会赶紧跑了。
肖老师集合了大家,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院子里,笑眯眯的说:“咱们已经到了,从今天开始,大家要在这里做体能拉练,你们就住在这里,其实拉练很简单,就是两个字。”
肖瑾然笑了笑,伸出了食指和中指晃了晃,他一笑起来,顿时班里的男生都看痴了,一个个一脸痴迷的样子,心想着肖老师真好看。
不过就听肖瑾然说:“那就是……种地。”
众人:“……”
卜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体能课的项目竟然是种地?怪不得他们到了这边,这边除了农田,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学校竟然带着学生们来种地?
大家都是大一新生,还以为听错了,不过身为老司机的陈陌就抱臂站在一边笑,似乎早就知道了。
肖老师在众人的哀嚎声中拍了拍手,笑着说:“好了,今天还有点时间,在大家自由活动之前,我先分配一下工作,带你们看一眼你们的拉练场所。”
所谓的拉练场所,不过就是农田,一大片农田,长得密密麻麻,卜凡一看到就有些吃惊,这可是冬天,虽然才入冬天没多久,但是气温已经不高了,然而这片农田却种着密密麻麻的东西。
一眼望过去,好像是薰衣草?紫色的小花,成片成片,不过走近一看又不像,因为那每朵花都像是鬼脸一样,而且植物长得巨大无比,每一株都比成年男人的身高还要高,长势特别凶猛,一大片看过去,藏在里面捉迷藏都没问题。
众人吃惊的站在一片高地上,俯视着这一大片农田,好像看不到头,一片无边的紫色花海,如果那花朵长得不像鬼脸,在夕阳之下,似乎还有一些浪漫,然而此时……
卜凡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家里就是种地的,卜凡懂事起就开始帮忙,但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植物,不知道是吃的,还是观赏的。
北堂第五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声音低沉的说:“原来如此,是鬼头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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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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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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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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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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