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了,此前从陨星阁而来欲借道枯江冰,如今却从枯江冰离开往中郢而去:这般反复源于他的茫然,因为不知为何他好像看见了,而在望见那白衣之后他又不敢了,想逃避,想早些进入下一个主线任务,此间路途茫茫,这次他却将之看清了,没有旁观者多言,只是他,仅是那绿袍而已。
冰源冷眼,天色澄净,此间疆域精致得宛若高悬玉镜、清冷而祥和,远处边际绣着许多白羽状的干云,在这宛若琉璃的纯净世界中唯有一袭绿袍在动,一身略显宽大的衣袍被他用尽力气往身前推拽,此间无雪,但每走一步都十分得艰难,光滑的冰面将少年那坚毅的神情倒映:那双眼眸很干净,好似一汪清澈的池塘水,罕见得不曾有杂质,那种超脱于生命的完美与虚幻在那一双眼眸深处跳动——它很温和,但那种宁静让旁观者恍然间不敢靠近,无名热泪滑落,似是在赎罪、试图洗刷此生的无悔,在枯江冰的他好似高原雪豹、松岭彩鹿、绝境灵芝一般,带着一种幸运,一种造化。
少年地理、此间寂静,没有嘈杂得打扰,没有纷乱的因果,只有那少年,那杵着树枝砥砺的绿袍少年,此刻的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但不同以往,这次是太入神了,——他在回想此刻这小半年的时光经历了什么,他在辨别自己是谁,从哪里,又该去往何处;
大约,有答案了。
轩禅的动作徐徐停了下来,缓过来一口气,踩了踩脚下那让自己神情疲惫的梦幻大陆:他是他,不再是谁的谁,不过却不再是以往的他,执念,意图,未来,归处……
少年眺望长空,良久不觉,只是打量四周的风景,看看这此前思念已久的外界:尽管轩禅砥砺,走过许多的名山大川却不曾有过些许的停留,停留在那炊烟寥寥的村庄;还是懂得太少了,与风华相比已然无法融洽,但相比之下他又知道得太多了、无法脚踏实地,提着的心一直在跳动,不知该如何自处,大约这便是离天堂太远,离天骄太近;诚然,像极了乡原;
乡原……我会犯下那不可饶恕的罪恶吗;绿袍犹豫、茫然:被圈养的猪已经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被饲养的观赏鱼在几代繁殖之下连自己都不是了又哪里能出来呢?池鱼之所以被连累仅仅因为它是池鱼而已,离开了池子又能去哪里?它能在江河湖海活多久,我又需要多久才能拥有活下去的能力呢……
或许吧,生命会走出自己的路,谁能说家鸡跑去笼子就不能恢复野性的,温室尚且变态,还有什么不可能;少年无为,迷茫而惶恐,他不知从何处汲取安全感,大地?他不信任,彼岸天?那是仇敌,众生?……再也没有期许。
绿袍回过神,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冰原之上,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存在,能够与之交流的能够轻易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在这他会陷入泥沼一般的定时牢笼,故而当他这试图自由的囚犯再次进入监狱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荒唐与可笑所带来的挫败,这种煎熬所带来的破坏能够轻松碾碎原先他苟且偷生的自主意识,不过剩余的生命太模糊、大抵也无法给予他帮助,身上的邪祟、溃烂的伤病以及残缺的生机,这一切此前都有上位者帮忙条理、镇压,维持在一个“潜在威胁”的位置上,如今重新夺得政权后的他百废俱兴却不曾拥有建设的能力,那么,我逃出来做什么……
成为猛虎的盘中餐至少拥有安定,现如今豺狼猎豹都来了又该让谁来庇护安宁?中郢太远,失去了本能诸如龟壳、灵力、星图这些工具尽管没有被收回但他都不会使用,难道要从一个监狱去往另一个监狱吗;不对,监狱也不是想进就进的,你得先犯罪,然后得要碰上执法者,但这里荒芜他没有能力犯罪,也找不到执法者;少年恬静,望着手心的那一段树枝默然平静:尽管那锦衣少年的恩情很重但却是有所图得,他分不得善恶,不清楚是非,那天色尽管很美却是单调了,——被奴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眼中的那一抹“凝固”带来的枯燥和乏味让轩禅提不起丝毫的兴趣,走,但,往哪里去……
绿袍迟疑、停顿,良久惆怅,也不坐下,就那么习惯性地僵立着,打破了枷锁、冲出了禁锢,然后呢……大道广袤、派系纷杂,感知着体内那涣散的灵力少年沉默,他不知应该汇聚、使用它们,尤其是在这里,在这似乎不曾拥有边界的北极绝境;
也对……这里是绝境,是禁地。
绿袍无奈,暗暗地叹了一声,眼瞳似是蒙了一层雾,那极远的远方超过了视界范围,再也不能被自己涉足,那么接下来呢……
时间快到了;时间……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轩禅沉默;它们又回来了;苦涩,呆立原地轩禅不知是哭是笑:他记得那一晚上位者于苍穹陨落的场景,漫天的鲜血洒满了自己的身躯,他呆呆地看了好久,看着这些从洛城就开始与自己争夺对身躯控制权的老者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没有哭也没有笑,但现在,他想哭了。
少年回身,一袭风雪淹没了绿袍的颜色,大概,这就是命吧;
绿袍黯淡,远处上道者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它们就此隐退、去关注远处的动荡,有插曲,因为那关山的白衣,因为,那八方棋主章夜白,他,回来了:xiumb.com
十年,他终于回来了,在断恒附近,坐观一场葬礼:南域辽阔无垠、内部格局复杂,以断恒为界限划分中土与天下,两处地域各有各的造化,地貌的分布也有极大得不同,不过在距离断恒极近的地方却有几处极为相似的区域,它们大约是一处双生地貌然后恰好被断恒隔断成了两份,亦或者因为当初南域形成的时候被重新塑造、分化了,不若这等奇观还是很难见到得,至于这些造化之地它们因为地处断恒所以少有生机出没,——毕竟有能耐的不一定看得上,没能耐得也到不了、较为鸡肋,更何况前有此间安乐,后是断恒阻隔,门槛很高,不足以让投机者心动:
造化的品序划分得十分模糊,便就是南域大势力的手里也不见得有多么清晰的刻度尺,就像天骄一般,它是南域四十七的专属,所以也没有大势力试图和此间安乐言谈此地,毕竟身为南域大势力七八处造化是最起码的基础,所谓的帝君与大能者还有可能存在机缘巧合,但底气老祖那可不是一般存在,——尽管在大局上它们不值一提,但在凡尘间这等存在可是文明的脊梁,是用无尽资源堆出来得,再者哪怕不说诞生,单让它们维持好自己的状态就不是一般区域可以做到得,故而这般存在都不可能独处、而是在大势力有所任职或者是化身供奉,不若单凭流浪别说有没有机缘突破,便就是侥幸成就了那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如果无法平复体内汹涌能量的动荡那所谓的大能者也不过是一颗炸弹,就像陌路的星辰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也就天骄可以超然,因为它们天生密度大,不会臃肿得需要去调息、稳定,所以此地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它被废弃与荒芜的宿命,没法管理、利用还要赔进去资源,这其中的利弊太明显了;不过虽说没有此间大势力在意,但就如风华那超凡的姿态一般,造化之地亦是属于只消你看一眼便会明白此地非凡的区域——正如天骄名字所带来的感官一般造化也是一样,不需要其它的描述一句“造化”足矣囊括,所以这些荒芜的造化竟也变成了风华最为欢喜的区域,而断恒两侧更是把臂入林者的集聚地:断恒蜿蜒、漫长,不论其它那不曾止尽的本体就所属南域的一大地貌奇观,是众多清高少年或者高艺天资一展拳脚的地方,至于荒芜则是因为危险,同时也正得益于此所以此间资源丰富、广袤,可谓是“寸土寸金”,大势力的历练、大能者的突破、找寻上古机缘的生民都会选择在这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这里也是军战队和团体组织的高端场所之一,非天骄主宰中近九重都是在其中获得的造化,这可是对所谓污蔑最强有力的反击;
不过反击是反击,却也不能让这里站稳“造化”的高度:尽管断恒周围虽然被探索得浅显,但在千万年的累计之下其中的一些关节信息也算是明了,因此在对比类似的数据时那场景总是很难看;不过不论再怎么说这里拥有能够叫天骄在意、让奇才蜕变帝君的机会就够了,也无需和狭义之徒去争辩什么,至于在中土中这般哺育了散修的造化之地就有许多,其中一处便在断恒细线的中段、也就是与江南接壤的一块断恒区域,且它不仅是有名的造化聚集地,还是少数的拥有几大对外公布的公共地域中拥有周期性变化的造化之地、与天下那边的“厚土”相对应、唤做“泽土”,又名“青桐泽土”,而这个名讳在后来也慢慢得成为了此间安乐的别称之一;至于这“泽土”的名字有流传说和山水一脉有典故,虽然可信度不高,不过因为历史的残缺与那时期的复杂所以都不好探究,但厨圣既然承认了外界的这个别称、还是用这样的名义作为庇护、如此便说明了它的品序确实不一般;当然,这些方面其实不需要解释,因为对外界来说它们只消知道这里是造化就够了,其它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毕竟这事说不清,——以此间安乐的地位来说它们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或许它们只是单纯地将之外放、使之作为对流浪者的一份馈赠也说不定呢;不过说到底青桐泽土的名声确实很大一部分是由那江南楼宇帮忙撑起来得、这毋庸置疑,不过除此以外这造化的头衔还有一个比较值得品味,那便是它在南域拥有的所属“墓地”二字的品序:
南域种族万千,各自习俗不一样,所以有许多大能者甚至是帝君都会在坐化后选择土葬,如此墓地在很多时刻都拥有比较高的地位,而青桐泽土不说在南域、至少是在江南地区都是最先被考虑的场所,因此数万年来它不仅诞生了南域史上最为宏伟的几大葬礼还包揽了中土无名风华中近一成的归寂,这般数字是极为恐怖得——虽然没有组织敢光明正大得行驶盗窃之事,但来到这里得不可能不对风华遗物毫无兴趣,这话说出来也没有多少存在敢信,所以这里的交互复杂性位居断恒两侧前三,若是有大能者或者帝君坐化那更是会掀起一时风浪、也是目前明面上所公布的造化中生机最为旺盛的几大区域,但今日这里却因为一出戏不再维持平静:毕竟这里往来风华不断,而风华葬礼亦是不断;
大约,还是来了。少年傲立,四周霜雪云集、凛冬秋杀,一袭衣袍在平地之上长跪不起:他行的,便是此间大义的葬礼——那狰狞风华终究还是选择了入土,选择了自己这纠结了半生的葬礼;他终究还是来了,在这里,在这难以言说的山顶……
风大了,吹雪了,大约,都在为你送行吧;我,想你了……
大漠起风霜,少年孤寡、笑容荒唐,他恨,恨着难以言说的命运,来去匆匆却叫他记得那么清晰,他悔,悔之前没有劝他离去,离开那是非之地。
“你说,你是不是忘了,……如今那荣耀的你,可还曾记得那街边的野狗,可还记得,那野狗嘴里死咬着的骨头。”
少年身躯干瘦,话语迟钝,他念起了那光景的颜色,却再也想不起他说的话,将视线抛出去风华将身子折了一个弧度,他看到了好远好远,遍眼都是云,都是那柔软的白云;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回答你吗,因为没有必要啊,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我怎会忘记那像野狗一样的我,那如狗骨头一般的你,还有那在残阳下贞烈的你我……
韶华热泪肆意地流淌于面颊之上,在这寂寥的枯草原野之上一袭风华弯下了自己消瘦的身影,那一脸的皱纹将他的年纪堆积到了中年,只剩下那不断在血管里反抗与咆哮的狰狞嘶吼:知道吗,别污蔑我,我是个少年,那至死方休的,热血少年;
念此琴师失笑,荒诞地摇了摇头,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不清视野:他终究悔恨,悔恨曾经傲骨嶙峋时对忌讳的践踏,不断征伐,不断失去屏障,此刻这披着灰色短衣的汉子在阳光底无神而丑陋得笑着,手中温柔地托着一把细腻的木琴:琴身古朴,细腻的是纹路,古朴的是岁月,它在那中年男子的臂弯中像是个孩子,但在那苍老的指纹波动下每一根琴弦都在纵情地嘶吼:它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发声,这是那个少年献给世界的最后一曲葬魂曲,它代表着桀骜,飘荡着骄傲;这不是离别,它是生命最高规格的葬礼。
此间寂静,旁观者一身白衣不敢言谈,山水间听不见乐声,那歌者在原地干涸地笑着,那笑容让他犹如一根死磕在烂泥之上的苍老朽木,就那么孤零零而干巴巴得立着,也不知在执着挽留着什么-大约不会有回眸,也不存在什么热泪盈眶的幡然醒悟,疯癫与狂妄在平地上肆虐,良久一曲长歌作罢,但除了沙哑的嘶吼外那再无其它:所谓的琴音如牙牙私语般凌乱,听不出所以然,狂风压倒草叶,那颓力的少年痛彻倒下,此刻不论是何等的碑文都不敢轻言年纪,此刻的他便是死亦如少年一般青春魅力、不带油腻,不存它心,纯粹似孩提;来去得干净,洒脱而大气,这是浪者的泪水,这是一团炽热的烟火;
这才是葬礼。
踩着杂草从峰顶坐下,青衣咬着嘴角的草根,苦涩的汁液在此刻已然没了味道,望着眼前带着勃勃生机的尸骸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就那么地走了,没有多么宏大的礼乐也没有多少存在见证,他只是将双膝一跪,给老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后回身闭目,走了,漫无声息得去了,带着那一身轻松,一生空洞;
我在……
青衣浅饮酒水,两行清泪不擦,身形沉稳于此间好似不动如山模样,但那心中腾起的感慨岂止是沧海桑田:眼前的场景将他的道理都扯得稀碎,什么都说不出来;对错不是自己手里的筹码,那所谓的评论在此刻都是鲜血淋漓的亵渎,他不敢,他痛恨了一生奇才,但对面那琴师、那一袭礼袍却叫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不能,不能这样……
少年恍惚,不知为何,在察觉到它们西去的那一刻自己的情绪会如此得强烈,无法遏制得汹涌澎湃: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好像又来不及了,恍然间青衣麻木,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越界了,最终,一地的荒唐;风华内疚——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这歌者有太多的情绪,但就如他身为天骄的骄傲一般,那种动容的魄力让他无法就那么平静得度过这时间、将自己的心情掩饰得平整、装作无事发生,这是对少年的尊重,这是对自己的真诚;持三尺白旗近前,段镡坐于尸骸一旁,把酒,随后撒了一地;
我的错。少年敛眸,恍然间竟有些想念了,想念那高昂的乐器与风华的书生了;衣袍悲痛:他应该敬畏,也应该做到彼此遵循的礼数;诚然,他来此许久了,但这般时间却也只是在那峰顶默默不言地欣赏着,他是那台下的观众,聆听、体会,做好了自己这观众本分,不说话也不打扰,但此刻望着墓碑他想放肆的微笑,笑出满腔的悲愤,将那迟到的敬意奉献给这些坚挺的脊梁;少年,为何无法发光;青衣无感,他生出了些许得不自然,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直到落幕之后才看明白剧情:其实他是演员,其实他应该去参与,但他的无动于衷犯了罪:数息之前的自己应该去配合得,配合这少年给自己举行的盛典;可惜,他错过了,而这一错过,就是遥遥无期。
风华大漠,遥远天涧,垂首、敛眸,他在那崖边孤零零地坐了许久,嘴巴干涩了,恍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如今的自己便就是晕墨留名写评语都失去了资格——他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好,复杂酝酿成苦涩,欲语凝噎,半晌沉默;
或许这是他的愧疚,但那葬礼确实有叫风华欲言又止的能力,而此刻这青衣少年的迟疑已然胜过了万千笔墨的渲染和歌颂,这是最自然的王冠:如今天地间能叫天骄动容的事物很多,却大多都与天骄有关,除此外它们更多的表情和态度便是平静,就像一汪辽域的洋流,不管外界如何顾自平稳水镜、敦厚敛息、但望着眼前的场景段镡不敢不做表示,但细细想起在这里自己除了停顿以外却再也做不了任何表示,好似那样的态度会亵渎眼前场景一般;再者,他与那歌者有尘缘,只要是他,无论如何自己都做不到平静,更何况这典礼的盛况有他的主导,因果,也由他造就。
道子竭力虚脱、侧身执礼,两块墓碑规整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上面的墨字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薄水、淡淡得一层浮在上面、就像是一具干尸,望着面前的两道碑文青衣少年的神情染上了些许的肃穆,摇晃着斟满过半的酒壶神色略显忧伤;或许天骄都是这般得多愁善感吧;不,应该说,是南域中土的天骄;
风华自嘲地笑笑,一袭青衣黯淡,树椅长空,伸出手指缠绕着一缕淡雅而纯烈的女儿香——自它到自己的手里已经很久了,至少,有两个月了吧……
少年沉默;或许他早就该接受这事实,但却又无法安然接纳:自出尘以来他便借过不止一次女儿香,中郢就这么大,天骄之间大多有血缘关系,虽说隔代得久远了但因为老祖都活着所以交流也算频繁,——奇才一辈身份差距过大不曾了解,底气天骄因为礼数的缘故也不方便,因此他只得过苏颜的一缕气息-谁让中郢就这一位绝色呢,难及它处。
想着青衣再无思念,——毕竟女儿香并非气息,而是一种造化,它是一种威慑性武器:绝色能够对颜色形成压制,靠的就是这本源的“大于”,所以在参悟女儿香的时候那风华就能够将之作为筹码、对自己身上尘缘形成最大程度的压制:堵不如疏,而疏不如无念,绝色的本质能够带来安宁、修行,是其它所谓的“造化”比不了得,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上位者才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若是低一层次或许会猜想苏颜与嵇潇湘的气息差距过大、通过气息可以更大程度的压制体内尘缘,但只要掌握信息就会明白,天骄的气息本身就是浮动得、随时变化、不会如凡尘一般成为确定生命个体的依据,至于本命气息它归属于“讳”,但那就不属于交易品的行列了,所以想要用气息跨过尘缘还是要花费点力气得,尤其是在这棋盘被探索完全之后,因此只要清楚其后的原理便会对段镡的交易方式感觉到疑惑,因为苏颜是此间大禁忌、位列中土绝代第一,比她还前面得都归属天下,按理说只要得到苏颜的气息就不需要再与其它的绝色交易、除非他没有从荐鎏者那得到什么可以直接利用的成效、需要嵇潇湘来搭桥,但天骄是不屑于用阴谋去迷惑得,它们设置的门槛光明正大、就和拜帖一般,正因此所以最终答案才不会那么浅显、因为只要能被知道的猜测都是错误得、不然结局就会变成“有概率”——不管这个概率再小、老祖这么多总归有能蒙对得,那它起到的作用就不是门槛而是过滤器了:天骄有能力对一比交易做包装所以不会让旁观者轻易地给推论出来,毕竟给的信息钥匙也不完全;
或许吧,天骄大抵是少年,不过分色系,所以有得看着不像少年;上位者无言:或许南域是有天骄对盘棋不在意得,尽管想来也只是少数但仍旧是有:风华之间只有阳谋,所谓的选择差距就是比的信息差距,就像一道拥有多种答案的题目,算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跟风就是邯郸学步、只身困兽,算出了答案却不遵守答案那还修行做什么?这是大荒谬,因此就算南域除他以外皆弃权他也会落子:独狼和群羊获得安全感的方式是不一样得,毕竟握着钥匙的狱卒要面对的囚犯是难以计数得,其中差距是那些峰顶奇才用一辈子的小聪明也悟不出来得;
散去手中丝线少年不再多想,收敛情绪青衣落寞起身;鸿秋阁同进退、共杀伐,是南域所有势力中同宗牵绊最深得,其次才是渡江、血意阁,现如今自己的两位同门都已身披青衣手持白旗,如今疆场上又怎能少了自己的身影?念此风华淡然一笑,少年啊,总归是桀骜,总归是希望热闹;他不想再等,等那女儿香,真是无望,也太过狭隘。
风起衣袍,段镡回眸坟场,此刻那余晖之下两块墓碑在那坚挺如脊梁,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一把琴,一声嘶吼,观者只需叹一声少年便再无遗憾残留;等我回来,再听你一次歌舞。
风起衣角,原野上天骄腰侧出鞘,一袭青衣的身侧显现出一把封存许久的竹笛,那等锋利将光辉失色,锐利到眼目生疼:这不是那竹笛的本意,它的傲骨十分得温润,但就如那洋流的鲸鱼、不论这庞然大物是什么情绪四周生物所展现的态度都是一样,如本意无关,要说也得归功于祖先刻在本能上的警示。
竹色欢愉,风华行进于长空洞箫卷狂风,千山狼藉萧条;它们来了,就是那么得俊俏,那么得年少,那么得,峥嵘桀骜;一笑,风华少年窈窱。
当真是干净;望着远处那一袭饱含深情的青衣冬劲用半空飘零的落叶饱含深情地擦拭着刀鞘,那一身的精气全在这刀刃上,但那最后的“神”却随着段镡离去好远:这是乐者的葬礼,观者只能是那青衣,他只需在那殿堂之后等待,等那风华少年离去随后献上一壶代表敬意的烈酒就好了,——想来南域天骄大多也都会来此祭拜,不过是那先后顺序不明,看那彼此的态度立场各异:毕竟那坟地葬着的却是如今南域少有的意气,如是功德大约就能进入圣山脚下安眠,因此来得总归会看看,看看那颜色,看看那风采的卓越;
风华温柔地抚平四周生命的褶皱,苍穹下一袭白衣肃穆而轻柔地起身,身姿行走间平静洒脱,面容自然发髻安详,只是那态度与展现出来的质感都明显得染上了秋白的灰色;不过它们值得,那两座墓碑值得,那坟墓一侧的少年,更是如此;少年轻叹,一路山涧秋渠,一路无华壁垒,一袭白衣从山路蜿蜒而上,一路泉水酩酊,一路山花大醉,它们哭着笑着缅怀着,那是高山流水,那是知音难寻;
是吗,你还有话说吗;知晓了这一袭白衣的灵愿远处两袭风华不再动作,平静地眺望着远方,从天下来到中土除了那沧溟殿的绝色以外其余一切都是插曲,冬劲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去祭拜不过是出于立场和尘缘,它们若是去了那便是跟风,于此处静默便足以代表敬意,若是再往前一步反倒不美。
此间安宁,窥伺了一秒天地悸动的翠绿白衣懒散转身:他本就是中土天骄,在登良楼的那十年早已没有精气神、不过是一具等待着回信的躯体——它背负着执念完成了自己不忍心完成的融剑、上门,他不敢碰触的记忆在冥冥之中一一呈现,恍然他已经忘了中土的风采,也快记不得自己关山四剑的背景,以至于此刻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竟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当真,是许久了,不只是十年,因为它久得连关山的记忆都模糊了;绝代黯然,披着那一袭风雪向着远方无声远走,一袭黑衣不动:或许他应该有所表达,只是犹豫片刻后恍然发现,他没有立场;
念此少年失落:关山四剑在南域齐名许久,作为师兄的同袍战友它们本该有更加深刻的羁绊,但他与易鲸的关系难以启齿,而那锦衣与这白衣的联系更是复杂纷乱,因此他无从言语,故而秦寂也时常忘记自己与那白衣的关系:他总是想太多,总是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大约,应该是知道得吧……
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这十年的苦寒,到底何时才能有一个结尾;风华起步,数息后黑白衣袍并行,相比于秦寂而言章夜白的动作染了些悠长的清白岁月,似是那一瞬间多了许多不能言,多了许多无法排遣;那琴师的遭遇和曾经关山四剑的誓言是多么得相像,也不知那最后一曲在预示的画面是否真实;他真得有些魔怔了,竟然去珠算曲目……只是念起小七,念起那失魂落魄的四兄他当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这次就不应该加码,留有神念足以:有了三剑的汇聚,那种不可控迸发的影响还不如让它们就那么缺席,毕竟凭借它们的身份做这么多没有必要,——不过这所谓的多余也让他看清了如今关山的这三把残剑彼此之间那无法遏制的情绪;毕竟,那是关山呐,那是对它们而言遥不可及的曾经,那是此生无法接近的禁地,那是南域的光彩,那夺目的光彩;少年双眸希冀,看着恍若温言君子,柔和、敏感,以至于不清楚他事迹的存在都错怪其之品性、也难以将他与数月前凌驾仙踪的白衣相比,因为看起来差得有点多,差得有些,……不可言说。
风华起舞,少年情绪低落,风华披衣,一夜惨白;或许吧,天骄出鞘不需要合乎常理,只看中心安理得而已;呵;此间禁忌无言,复而长叹,望着远处的北斗星辰双目梦幻,似是含泪;在天下不用力是看不见北极星得,以至于他也时常忘记,那是关山的灯盏,——毕竟那七星是七儿临终前最怀念得,那是他怀念却不曾再能守护的执念;少年凝眸宙宇,颜色飘零,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自己近前的心脏在害怕什么;或许吧,天骄的胆子就是这么小,小到连见一面故友都不敢,小到想起曾经就濒临羽化;不过……四兄,我回来了,回来,想见你了;
夜白颓废,郁气凝结,恍然间竟有些泪涌: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那股酝酿了十年的丰富情绪,酸涩、悔恨、迷茫、不知所措,它们排着队向自己倾诉着,每一个字都带着一段尘封的记忆,将那麻木的血肉阵痛剥离;感受着灵魂深处的撕裂感白衣心中泛起抉择与纠结的痛处,他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不来,因为他不清楚如今这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没有把握,也不敢想象,但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不来便再也没有下次机会了:少了这最佳的契机或许关山的残剑便再也无法相互光耀、照明,而那一袭锦衣也一定会继续躲着、拖着,直到那中枢裂变、茫茫荒古再不可相遇。
白衣默语,长空清尘幻月;道子霜愁,变化着手中的微型竹笛:那是同段镡借得,借它来换取一缕来自中郢的气息;集剑,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远走,哪怕珠串断了发梢,就算发梢永远落不下衣角,哪怕衣角碰触不到芭蕉,哪怕芭蕉不再青绿年少我不会就那么放手,放手让你一无反顾地逃走;你知道哪怕是老大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明眸长空,这次章夜白沉默如孩提,浑身阵痛麻痹;想七儿了,想他那绝代的笑容了。
白衣闭目清泪,热血逆流:他不敢想,怕想起曾经,怕想起关山,尤其是想起那把桀骜的刑剑;风华痉挛,心脏剧烈跳动着:都说关山四剑,但出名是因为四袭风华天骄,这其中真正做到让天骄绝剑的只有那一把刑剑;再者它们四位在各色存在中做不到齐名,“四剑”这个名称在“刑剑”之下都要黯淡三分,那少年,那一身意气的少年无法叫存在不欢喜,那等风华已然盖过日月,若非那年风雪大、埋葬了千山亦叫南域再无刑剑、此刻南域怎会是如今这模样!
夜白愤懑,衣袍往烈:他知道那盘棋是落子,但纵然如此他就能无视易鲸的作为吗?他做不到,他知道,但他不想责备,也不想去揭开伤疤,只是无法自控,只是无法相信那风华的陨落,只是不想相信自家那棉花团就这么在风雪天化了,化成了那漫天遍野的洁白;
少年口中无声哽咽,双手微微用劲,四周花草于他周身旋转,良久又轻柔落下:他做不到,也不想借着对刑剑的思想犯下罪孽,他终究是放不下,却又忍不住;章夜白无力地瘫坐将军树下,望着那白衣一旁的黑衣沉默良久:他醒了,但同样秦寂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那将要发生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是一位旁观者,没有立场也没有话语权-他不会明白,也没有留下去的余地。
黑衣遒劲,水墨稀释:昔年路远,他不清楚曾经关山四剑发生的事情,尽管易鲸的封印中有自己的一部分实力却到底只是助力,在外围兜兜转转没有得到多少消息,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起风雪中的断剑,回想起那青涩少年的言语;再者如今的自己就像那凋落的秋叶,或许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但真得不久了;这次祭奠结束后他便不再是中郢的青龙帝君,在长景楼养了几个月的老,他也有些离不开了,以后这黑衣,也要定居了……
或许吧;医官,……还是算了吧;望着远处的殿宇秦寂沉默:虽然知道她也在,想来也还能保持不自卑,甚至还会在那群星之下回首,然后望着那衣袍沉默地微笑,那样子,应该还挺好;黑衣不动,风吹雨打,此刻他倒是有些了解那便宜师侄的感受了,不过是一位天骄不在还能爬天道,一位风华绝代却只能结庐半山腰;荒唐一笑,秦寂枯立,有些难以言喻:虽然他却并不着急,但总归是心气难平,——虽说自己也不属于南域,甚至他若愿意还可以不通过九方阁便将实力恢复至从前地步,若是挑起事端还能轻松地打破禁锢与双圣并驾齐驱,而这一切都与他那师尊无关,这是他来此之前的底蕴,不过他不想这么做,他仍旧迷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那个任务自己是否要尽全力去完成它,毕竟师命难违,但,故土真就没有怀念了吗……
黑白衣沉默于将军树下,它们就那么静静地眺望着星月,不到凌晨它们便不会到沧溟殿报道,就像那在路途上彳亍的绿袍,在这之前他都不可能踏入天堂岛的范围,也没机会望见那一袭南域的绝美红伞,他必须要在这无限延伸的跑道上消磨自己的生命,直至那天明的典礼,直至自己被允许;或许吧,明日的诞辰是个群星闪耀的日子,只是那等恢宏的宴席之上不会座位有这么一颗又矮、又暗的绿袍:毕竟,你不会发光,毕竟,你只是奇才。
少年卑微,随着老者低语的落下远处那冰原之上一袭绿袍似是有所感应般沉默地停顿下脚步,望着四周的环境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衣袍,恍然间又慢慢松开,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觉得冷……盯着双眸中的冰块绿袍颓然跌坐,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远方,也没有什么情绪,浑身裸露着扭曲的诅咒符文,发丝散乱,衣袍还算规整,但配上那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眸以及底色苍白的面容时,一切都开始变得怪异。
枯坐许久,轩禅抬头望着苍穹,此刻的天际闪烁着缤纷的色彩,但不知多久那天际的北斗星开始旋转,在少年干净澄澈的注视下从北方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南方抖动着,随着北斗星的转动整片星盘都开始挪动,宛如一面沧桑古朴的时钟、在使用者的手中一点一点地向着其所需要的刻度调整着,轩禅看着,他不知道那到底属于什么,一阵心慌,迷惘、找不到方向;够了嘛……
轩禅平静异常,呆滞的面容后倒映出一袭绝代,一抹白光:这一瞬间整片南域都感知到了星际的变化,它们惊恐而错愕的注视着这骇世的恐惧,对此那枯江冰上的少年只是沉默地笑着;北斗指南;很好;绿袍少年轻飘飘起身,远处传来一声应鸾的愤怒长鸣:它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滋味,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让它有些无法遏制情绪;南域,我来了,而你,只需做好睁开眼睛的准备,准备欣赏这场表演,然后看清那演员的模样,最后大声告诉我,我,是谁!
少年踏上冰源,恍然间残袍白玉冠,恍然间,北斗指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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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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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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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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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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