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七个职位的名头听起来像一回事,但若细细读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不过摆设:其中长景楼的看门狗是一块碑文,风霜雨雪五千年;洛城的一代、二代执剑者都是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不见权柄;北宸的大夜司首则是被它们关押在黑水监狱中囚犯,每日刑罚不断;西曌的七道轮回主是皇室小殿下的骑士团团长,是一位极有意思的少年,这封号自行国成立起只用过四次,而他正是千年后的最新一任;恒阳的扫地僧好吃懒做,整天无所事事,但辈分极高,扫地僧是为他所建立的职务;至于缘和殿的掌灯则更是奇怪,因为他不过襁褓里的娃娃、非天骄也不曾背负异数、看不明白也无法解读;至于那典狱司便更是荒唐了,——毕竟四季宗于众势力的夹缝中生存、连宗门地址都没有、只有落脚之地、如此就更别说所谓的“典狱”了;
当然,类似荒唐的职务还有很多,但是这七大职务之所以能够名扬还是沾了其背后大势力的荣光,毕竟这是南域魁首,其中甚至还有双圣之一的长景楼,这也是生民们愿意谈、且态度研究的一部分,不若这荒唐的行为早就沦为笑话了、“七大职务”也不会成为广为南域所津津乐道的事件、最多不过是区域性传播,故而隐藏在这七大职务中的能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恐怖,——不过说到底,引起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的根源还是出于生灵对行为怪异事物的揣测与好奇,上道者所做的最多不过是允许与推动、实则也没有多少生命在意这些称谓的用处,若不是双圣将它们公布恐怕也轮不到百姓们交互;但是这种行为也确实是燃起了大多江湖侠士的兴趣,每有区域谈及这些事例时都会引起一阵喧嚣与热闹,好似它们真能从中品出其中三味一般;
不过如今这些杂事都先放着不提、很难被分析出来:此刻岁月正值大年初二、南域生灵普遍空闲,各种典礼亦是纷至沓来,但这些都不是如今洛城这最热闹的事情,因为此前恰逢一代执剑者出事,如今的洛城居民都比较好奇下一任执剑者是谁;对,它们很在意:
洛城的第一代执剑者被埋在了万历十五的风雪底下、生死未卜,第二代执剑者虽然是早就定下得、但是二代大能者接到消息的时候屁颠屁颠得就来了、过来后才得知自己竟然是来做预备的,原因是上面怕第一代猝死跟他商量下来此当保险,所以二代执剑者那是当场就不干了,理由是自己与第一代抢食不过、也熬不死那个老混蛋,所以他便一直没有到西部“预备”、而是在东部开辟了一方临时聚集点占地为王、做了一方丐帮头头,缘由这违反契约所为北宸不待见他、却也拿不了他任何办法、只能赌气地去掉他本身的正统身份,故而一代奄奄一息后城主府也不叫他继任、而是打算再找了一位老乞丐占坑,——之所以这件事会引起洛城热议,其缘由便在这里:毕竟虽说这是由洛城城主府左右权衡的事情,可毕竟天下乞丐诸多,但能从乞丐中脱颖而出让得天下熟知的能力者却不多:
执剑者为洛城特定之职务、官居三品、比洛城城主的五品官位都要大,若是随便找来几个乞丐都能置此尊位不说北宸与宣武,洛城的南边驻军直接就发难了,毕竟这是要登记的大事,出了纰漏是要揽责罚得,因此故洛城内的谈论也极为得热烈:毕竟只要这一切是有迹可循、可推导得,那么只要结果对了、便是证明你超脱一等的最好理由,所以一时间话题高居不下,众多乡原、书生齐齐发难,一副指点江山的豪气油然而生。
——其实也不奇怪它们会如此争辩,因为执剑者只出了两代,民众们还都没有摸清楚其中的任命规矩,若是它限定了地点,比如说不能是洛城的“本家”,那这三代执剑者就无疑是大海捞针了,但若是从洛城的几个丐帮头子上讲起那就有意思多了、还能顺带得牵扯出它们曾经的事例,说书客借用“第三执剑者”的噱头与乞丐的故事也能于此时期大捞一笔,算是此间弄潮儿了;
但若仅仅是这般也不可能至今仍旧持续,这场闹剧终究是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之下产生得,这也使得如今这尘埃落定的事情还在民间继续发酵、却也不知因由何故城主府仍旧没有公布那执剑者的身份,那老乞丐也是许久不来、就这么耗着,耗得洛城赌盘都开了不少、每天都有不少人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只等一见那乞丐的尊荣;
当然,对这些事情那洛城北道上的乞丐们还是一无所知,一行宣武的甲士们将这座牢笼围得是严严实实得、声音都少有泄露出来,此刻的它们还在睡梦中反复折腾,直到一端路途的尽头处走来一位落魄壮汉:
那汉子生得高大威猛,神情不怒自威、但眉眼又十分得温和,走起路来分明是腱子肉满身但却给生灵一种大腹便便的错觉:此刻这落魄乞丐正打着哈气,一副永远睡不饱的模样,似是觉得不能再耽误了、大汉蹲下身子用石头把额前的碎发砸断爽朗大笑,那激昂的笑声听得四周乞丐激灵灵爬起身子、却见那大道中心一拿石头往自己头上砸的壮硕大汉、随即躺下装睡:
这是个狠角色;不多管闲事。
乞丐们翻身睡着,那壮硕乞丐则是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头发,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岩石之上跨坐了一位长发乞丐,周边一群瘦猴子围绕着,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凶悍的土匪
——这是哪来的流寇?
把手里的石子砸烂,壮汉摸出其内藏着的一张纸条与三颗宝珠,宝珠于掌中炼化,那纸条被他攥在手心处用大拇指抚摸过去,神情不变、心中了然:他是洛城第三代执剑者不错,但却不是宣武或者北宸请来的,而是那一代的老东西“退位让贤”所得;——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这身份却是光明正大的三品官,利处不少,再者条件虽是它们给的不错,但怎么活着却是自己决定的,他不会像那老东西一样跪在地上、苟且偷生;
想着壮汉搬来大石头,几拳下去使之棱角分明、然后用力地划断发梢,一头中短发于此时又短了几分,大风一吹石粒、粉尘飞舞,看起来好不潇洒大气!
风起潇潇,壮汉大踏步前行,龙行虎步间北道突起狂风!
长发乞丐皱眉。这是来闹事得!
——洛城生者不来死者争去,它是囚笼不假,但内含的大机遇与大风险对它们这般亡命之徒来说那就是一块肥肉;它们不知道那执剑者的境界如何,但绝对不会超过大能者,它们这边埋伏了十七位续天谴级别的强者便就是想争一争那机缘,但现如今看来,这目的是很难达成了。
壮汉犹豫,随即泄气;它们此行有三大期许,一是去把洛城赌坊里挣的钱分出来,二是去把那几个破罐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三是为了与往来的势力交易,其四便是为了这执剑者的身份,如今那使者大笑着远去,一行乞丐们却是犹豫了片刻,良久迟疑,选择撤掉了埋伏;这也是一笔交易。他要洛城,而它们,要落城里的居民;顺便得,还要送上他一个罐子。
长发土匪的目光汇聚于远处那树荫底下的绿袍少年,神情略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这个罐子太高端了,它们没那个能耐觊觎;踏着化开的冬雪一行山匪隐入了大年初二的春光里。春天,是收获的季节。
躬身跃起,一行十二暴徒将长刀拔出,四周的黑衣强者们亦是不再躲藏踪迹、疾步前行,劲风裹挟天道风云,那道路中心跨步悠游的落魄壮汉对此则表现得视若无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那绿袍少年的跟前:此时北道车马繁荣、星辉暗沉,那绿袍少年酣睡树荫底下,一行土匪目标明确,一行商旅见怪不怪,远处的兵家也不阻拦,一副看戏的模样。
朦胧光景日月摇晃,叶影婆娑心性惶惶;如今是天启元年,此时,天下风云动荡;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落魄壮汉玩味地看着那装睡、戒备的青涩少年,眼看装不下去了轩禅平静地睁开了双眸,对视那壮汉的微笑浑身难受,疲惫且厌倦地闭目养神:
这类眼神他见了不少;那目光像极了孤狼看到离群幼狼时的模样、双眼发着光,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在找寻着什么、又在他的身上赌注了什么;不过尽管他很讨厌这样的目光,但却不能对此有所作为,只能无可奈何得忍耐:只要他还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不过他还有能力表达自己的厌恶,以此宣泄自己反感的情绪,——或许这没什么用,但仍然要出声、反抗
毕竟,这是我的态度;哪怕是偏执亦是无所谓。
绿袍少年吹着额前拂来的春风,头疼脑热、有些昏昏欲睡;两袭衣袍就这么一位精神奕奕地望着,一位疲惫无神地回视,良久少年恶心地转过头去,那壮汉却乐此不疲。
啧啧,看变态的眼神呢,好兴奋!
壮汉摸了摸身侧的小石子梳理着发梢,坐在那也不说话,转瞬片刻轩禅承受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救我。”少年抬起猩红的双眸,“你本可以挟恩图报的。”
“哦?哪怕我是故意得、甚至做局骗你,如此你也会报恩吗?”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我辈的规矩。不论如何,你救我,这便是恩情。”绿袍少年虚弱道,“恩情,都是要报答得。”少年凝眸,身形消瘦且软弱,“再者,少年矜傲血热,哪怕错了,也不过是一把火。”轩禅默默,那呢喃的言语不知在于何处的亡灵对话,但那话语却重得无比认真、恍若誓言,对面凝视他这模样的壮汉却是突兀得露齿一笑,整齐的黄牙上显露出些许的韭菜叶,看起来极为得不和谐;
与绿袍少年对视了会壮汉拍了拍手,起身轻叹道,“也罢,不与你争执。不过你适才有几句话却是说错了,——我是与它们交易了你不假,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救得不是它们?——再者,对于你来说我无需出手你也会报恩,若是其它的后辈,我这般下局它们不反咬我一口就不错了。你说,如此看来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你错了。”壮汉话音刚落,绿袍少年踉跄起身、语气凝重道,“原先你我并无恩怨瓜葛,出手便是恩情,但现如今我只算是你的商品,如此,你便是侮辱了我的尊严。”少年皱眉,手持长棍、看起来稍显乖戾,望着他这模样落魄壮汉仰头大笑,摆了摆手,“随你!现在我没时间与你争辩这些,不过如今的你便是对我恨之入骨也无法伤害到我分毫,而我只需完成我的任务便就可以了。你别小看了自己这天骄的身躯,这破罐子里的东西可不少。此行我为你指路陨星阁,别说你到不了,你去便就是了。
“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腰杆不直前知道太多反倒容易自我困扰。你的命我管不了,但是你的运我能掺和掺和。话就这么多,听明白几分就藏心里,说出来反倒成了傻子。”
壮汉起身,当真是没有废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手在他的空间器物中放了一件信物、随后便匆匆离去、一副赶时间的模样,那动作似是不打算等那绿袍少年抽离状态、与他做一番解释,便就吊儿郎当地行于北道之上,踪迹渐行渐远;
望着消失于眼前的壮汉轩禅痴呆;他说得太快了,如今自己这脑子昏沉的状态没记住多少,全凭一口气对峙,这般状态的他最是不接受道理;想着他难受起身,那瘦弱的身子浸润于溪水中洗涤着污秽:诚然,对于如今他这炼丹炉一样的情形,任何话都是徒劳,但是他离开后的那两道传音却是被绿袍少年记得清清楚楚,一道是,别忘了你适才说的尊严,一道是,你是修命得:
修命,修的是大逆不道,修的是不圆满,修的,是不甘与不认;绿袍少年晕了过去,远处官道上壮汉远行,手中若有形物:那是一把剑,而他,是洛城的第三代执剑者,慕容轩;xǐυmь.℃òm
燕国凤皇慕容冲的慕容,北疆七门之一紫兰轩的轩,他叫慕容轩
一位,落魄乞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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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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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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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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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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