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袈裟蒙尘,罪孽杀戮,少年倦怠;他累了,随意依靠着不老朱红,闭眸敛息、仰视长空,眺楼阁、望江山,视野一片澄澈,朦朦胧胧、干干净净,说不出的惬意裹了一层艰涩的动作,稍显僵硬。
他,终究是出世了,含着泪,淌着血;这是无根之水,那陨铁被削断了体表的根茎,又于利器之下被削薄大半,神智恍惚茫然得不知归处,于那狼狈之中伸出手掌,不知要企图什么,一手灰烬环绕,那远山触手可及的身姿难以企及、于原地安然休憩,近处精致的亭台楼阁闭锁、不肯开口,鲜血奔流苍白的血管之中,悸动伴随着麻木回荡开色彩,两面看,各有不同,却尽是创口。
少年的泪水,好轻贱;绿袍平淡一笑,眼角干涩,花落随风去,大雨滂沱,细雨零落,岁岁平安,年年无恙,此间,安详。
露水微醉,起舞,盛世之下满是荒唐。
植被将膝盖跪入大地,半空溅起一滩厚土的脾气,衣袍静默,光晕涣散,四方角落灯盏幻化,爅韵舞动,煃色温和,少年伸出手托起远处赤红之物,周身陷入黑暗,那象征希望的火苗悲悯而困顿,坚韧而不甘,血气渡了一层明亮的颜色,好看;
微笑,少年临摹着画笔,失落的瞳眸看过那灯红酒绿,便再也不相信这尘世的欢愉;ωωω.χΙυΜЬ.Cǒm
笙歌零落,好时节破碎,雨幕下垂,书生持笔吹风,发髻散乱、眼眸失去焦距,那狼狈的乞丐用浑浊的视线胡乱地窥伺着地面物体,雨线粘稠如珠串,屋檐下有一孩童,发髻温润眼眸天真,牧童装束,肩上安睡着一只青灰色小蜗牛,雨丝晶莹透亮,牧童希冀远方,踮起脚尖信手远处星月,面容恬静稚嫩:
他在等,等那一袭撑伞少女,一袭无色白衣:那是羽衣,用来遮雨。
好似,来了;牧童轻笑,垂下视野,远处少女静矗长街,游走间天旋地转,青白色发丝轻垂,一袭长衣漫过大腿根部,衣着暴露、华美,腰系一指宽系带,浑身圣光萦绕,无色白伞下眼眸无神,裙摆舞动,无色短靴将身段显衬得柔美纤细,幻光在其后无神地游走着,随着她的前行粒子逸散、水波浅薄,露珠在此间流浪,打湿了不知何处帷帐、泄露出了不知如何的糜烂之音,恍然间雨滴瞬息脸红:
宝宝还小,听不懂;晓风眷恋,秋叶一笑,那力度掀开了一袭衣裙脸侧的发丝,青白之眼轮转,伴随着她的出现远处一袭光阴摊开手掌迎接着那雨丝的降临,手中凶器流转间道道电弧隐现,轨迹半圆,带着银黄色的灵愿。
今天来得早,却不知在等谁;牧童不愿再执着,睡意昏沉,身侧雨丝细腻,将四周的房瓦铺陈得圆满,它们流过这千篇一律的监狱,看过那不知为何安宁的眼睛,在这箭羽之上飞舞的身影名讳如何,到头来,一滩烂泥。
终究是烂泥;再无声息,夕月退避。
横苍少主,名讳卫廉;他来了,也难怪。
幕后的老怪物不再窥视,此举名为忌惮,甚至是胆怯;毕竟横苍在南域生灵的口中通常会与“渡江”合并,统称为横苍渡江:
这里面的故事很多,其一横苍与渡江皆属于南域四十七中“五域”的一部分:南域四十七中“七宮六殿九方阁”都属于传统的势力范畴,但是“四山五域一江河”反而有种为了凑齐“四十七”的意思,其中“四山”指的是南域名声最为浩大的四座山峦,这些地域本来就有生灵繁衍,只是没有形成规模,后来靠双圣接济才慢慢形成如今的南域“四山”;
除了“四山”以外“五域”的情况也不尽相同,不过这五块区域本来是无主之地,之后由双圣主持才慢慢地发展出了如今的团结规模,只是与“恒阳”、“北罗酆”、“皈缘署”相比“横苍”与“渡江”却让双圣省了很多心思,因为它们早就有牵头之大能者达成共识,形成了两片拥有特殊规则的奇特之地,这也是“横苍渡江”称谓的缘由之一:因为太过显眼,毕竟它们是南域天下的两大霸主势力,是南域除开“此间安乐”与“长景楼”以外存在时间最长的大势力;
至于“四山五域”之外的“一江河”,那感觉就是个玩笑,好似没有存在的必要:当年双圣出面将南域中土形成三大帝国的局面,而南域天下则因为“南域”形成了“九江”,不过相比于三大帝国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应对措施;再者说这“一江河”的名头也不过是双圣借此来给予南域天下这广袤区域的一点气运,不若造化是不会愿意在这里落尘得:毕竟“横苍渡江”在道圣之前就是霸主势力,而且也不怎么跟外界接触,到了关键时刻不一定能起到什么有益的作用,故此“横苍渡江”四字也拥有了它们的第一个寓意;当然它仅仅只是流传于南域中土的民间俗语,寓意与“吃里扒外”擦边,但是内涵更为深远,因为贸易缘故南域天下的北部地域也有用过,但没有那么放肆,至于南方生灵,只要不想死那一定是不会去找死得;
不过也正因为“四山五域一江河”的特殊性所以它们也有一个称谓,叫“永远的南域四十七”;当然,这是在双圣能掌控住局面的情况下,毕竟如果没有这两座泰山大多南域魁首们都没有时间去发育,也不会形成如今这般局面,更别说实际上底气略有不足的四山五域一江河了,——因为如果可以吞并,所谓的断恒早就给填平了,毕竟相比于此“七宮六殿九方阁”的情况会复杂多:它们不仅要彼此竞争还要提防其它大势力把自己给拉下水,竞争残酷而激烈,所以每一代弟子都极为优秀,若是对比起来中土会比天下强上不少档次;
当然这其中的因素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双圣的不担保在某一方面确实是引起了很大的隐患,它直接导致了南域魁首们对大势力没有太多的信任,甚至还会特别关注那些最新上位的南域“四十七”:自南域出现这尊号以来,大多的南域“四十六”都是被欲要稳固自身地位的“四十七”联合外部大势力给一起干掉的,所以现如今的南域“四十六”暗暗地分了许多派系,源头便在这里,——虽然如今这隔断的时间久远了,大势力与南域魁首之间也存在了明显的鸿沟,甚至将“南域四十七”变成了一方鱼塘,但是在“南域四十七”这个概念刚被提出来的时候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不论是南域支柱还是此间大势力它们都提心吊胆得一刻不得安宁,唯有获得五代天骄的沉淀方才敢放松一会,取得四十代天骄才敢言语“根基”,这么多的大势力中也唯有滕王阁一直放肆一直强,从都到尾横扫八方,霸占其它势力的天骄占为己有那更是一种很常见的操作;没办法,毕竟底气厉害,至尊就是有这么多的权利还不怕挨揍;
——不过这些好像都和“横苍渡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两位能被合称如此之久的缘由也和一般势力不同:首先双方关系就一直很不错,在当年南域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它们就开始保持联系,甚至双方当初能够成为独立的大势力也缺少不了彼此的身影,那能量以至于道圣出世都不能叫它们崩溃,是绝对得可以摸到“南域规则”的层面,这里面的底蕴滕王阁都要略逊一筹;但是这里面的因果衔接无法解释,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讲它们之间的立场还是有很大不同得,其中渡江的氛围是血红色、黑色、扭曲而暴戾得,横苍则是青白色、光明而正直得,按理说双方应该会就资源、立场、影响等等因数展开大战,但它们不仅没有,双方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还越加得密切,不少时刻横苍都有过替渡江出头的例子,而渡江则是阴郁地躲在黑暗里、刺杀着企图不轨于横苍的存在,昔年流云阁从中土追杀到天下就是横苍帮忙的断后,这也让中土好汉用“横苍渡江”包含了“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之类意思的原因:毕竟流云阁在它们心中是热血与少年正义的代名词,渡江那更是出了名的邪恶,所以横苍的立场很大程度上是站不稳得,但一直维系也很好玩,大约有深意;
当然,这些都不是如今老怪物们退避的重要原因,毕竟卫廉除了它的道子身份以外还有重要的一点特性:现如今横苍渡江在南域已经拥有了上十万年的历史,它们在南域的盛名单论影响力怕也只有双圣能压上一头;但“横苍渡江”虽说在南域久负名望,不过中土区域却少有它们的痕迹出现,便就是刺杀之际也多是渡江门徒,横苍的少年却是百年不见了,所谓事出非常必有妖,兼之它那在南域魁首中也拥有极高话语权的底气势力窥伺者还是没有胆量继续停留在原地;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横苍渡江,做什么都对;
似是察觉到四周的动静远处少年情绪不变,只是望着远处深邃沉思:来是了见故友,旁观者重要与否,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血衣刚冷,少女驻足,眼眸淡漠;是他。
绝色风雅,她记得:昔年前,那一身长袍曾来过,如今日一般,一身血袍雕绣一只深红色的毒龙,气息内敛、厚重、暗沉,不知寓意何为,唯一知晓的不过是他的名讳,叫卫廉;礼义廉耻的“廉”。
恍然间,少女一笑,一笑,叫洛城神魂颠倒;她有些好奇,如果说横苍这代的少主与从前有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大约就是气质了,甚至说如果没有提前获悉大多生灵都会将卫廉与血刃搅浑,毕竟它们的描述太过贴近,而横苍少主又少有露面,衣饰与前几代道子的定位又有所差距,一身衣袍使他看上去嗜杀且极端,就连那淡漠而平静的面容都带着罪恶的味道:
这是从血海之中爬出来的魔鬼,此生任务便就是索命;对,大多数上道者对于卫廉的印象都停留于此,故而不清楚底细的存在都会保持着敬而远之的距离,从前一些对横苍态度本就不好的大势力更是断开了双方之间的联系,不再维系;因为与渡江的关系使得横苍的立场本就站不稳,在中土多有“伪君子”、“道貌盎然”之称谓,若不是横苍境内天骄不断,单凭在南域中对于天骄的吸引力,横苍大约不会拥有如此地步的名声;
当然同样得,立场不稳这一点对于横苍来说也是必须改变的缺陷,这点对于大势力而言或许无关紧要,因为少有天骄能逃离南域四十七所编制的大网,但横苍的立场飘忽使得其近千年没有招收到任何的外来天骄,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致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横苍已经可以像地府一般蜕变形象,不过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动,这也是卫廉的出现会引起那么大的影响缘故:因为旁观者与上位者认为这是横苍所给予的一道信号;不过这毒龙少年对外界的情形毫不在意,只是稍有诧异无色那倾城一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表情出现了;想着血衣神情平静,打着伞走出屋檐,步入那绵延的巷子口,望着对面那一道无色身影,烟雨朦胧时裙摆飘摇、恬静而美好,不过是淡淡一笑,却叫中土风雨潇潇,江河浸润大荒草。
难怪你会在洛城,且一待,就是那么久;
卫廉无声沉默,远处少女打伞近前,舞步轻摇、容颜美好,可惜不会笑;雨丝凌乱、少年彷徨:他记得,他记得许多自己本该不能记得的事情,但这些于此好似都无关紧要了,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愿再有执念驻留了;你说天骄与绝代,很重要吗;风起长袍,少年容颜染上了一缕尘灰,阴晴圆缺,蝉鸣声悄悄,此生逍遥,在天地昭昭。
风华转身,耳畔雨声骤起;他如青衣客般隐身于砖瓦之中,远处那打伞少女不再行进,一身裙衣看起来稍稍羽化,那带着窒息味道的衣着之外轻轻附着了一层渔网状纱衣,容颜清美秀丽:不知为何,她的身上完美融合了美感与性感,那种诱惑干净而清白,就像于佛寺中了却春梦,醒来却端庄对视那着恢宏神像,愧疚与悔恨,无力与懊恼,不敢未来与过去亵渎……
想来任何淫.秽之徒只消看上一眼,便会片刻入了空门吧,——毕竟所谓绝色,大约便是灭绝天地五颜六色的意思;想着牧童停下手中苇杆,随后悠然撑杆,身下轻舟飘摇水波云烟,那身影不知最终会在何处停靠,但身后的码头他不会再回望;断了那用于留念的绳索一袭衣袂轻飘飘随风,他伸手试图抓牢却永远都碰不到,或许,她在这很好;远走,那牧童就那么走得没有痕迹残留,低吟声缠绕,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珠线,那等了千年的流水在断桥之上涣散出光明,什么会来到,什么会失约,不知道;
舞……
那衣袖在迷离的双眼之中舞蹈,誓言再也听不到,遗言老,山高路遥,三年抽离身躯,雨丝附着在纹理之上流淌出遥远的距离;记得,想来他终究是记得得,只是不知道那无色油纸伞下的灵愿少女;想来,她也不曾忘记。
走了,愿你安好。卫廉打伞,一去不回,与那牧童一道,大约,灵愿会笑;
谢谢;少女窈窕,苍穹容颜老,也不知,在敬畏着什么,我愿你安好。
————
除夕夜,洛城的上空划过了一道长虹霞光,待那光芒散去一行少年落魄远行,其中居右者一身绿袍,居左者一身墨袍,在它们的身后老马浮出冰面眺望着远山;好强……白马沮丧:它知道这是寒潭,是马秋北的领域,其中蕴含有能冰封万里山河的通天造化,不过自这领域诞生起它便从未被作为杀机使用过,所谓传闻也不过是推算,但哪怕是如此依旧没有存在敢小觑这在南域闻名的极寒冰域;
老马无言沉默,却是没有过激的动作:虽然马秋北没有将领域收回,但却对没有再禁锢的意思,不若远处的少年便不可能离开,那种能撕裂一切、欲将一切封存的场景让它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活得久见得多便开始疑神疑鬼,它还没有到可以用年岁来支撑自己自信面对世界的地步,亦或者说修行就是卑微者才能走得远的一场牢狱;
白马倦怠,意志消沉:它还不想离开,至少如今那长刀并没有要赶自己离开的念头,——在洛城尤其是西部那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得,因此它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休息过了,毕竟在这里没有存在敢忤逆马秋北,它想便可以再睡一会,像个孩子一般不用担心不用忧虑;大约,这就是奢侈。
老马脱力,身躯在冰原中陷入放松得沉睡状态,远处一行少年越走越远,有气无力得,不知会去往哪里,也不知会不会到达,会在何时到达;少年朽枯:如今的历法过去了好些时刻,小年至除夕仅有七日的光景,但一行少年不知在那镇魂山脚睡了多久,又在迷途了路上走了多久,统共七天它们就这么浑浑噩噩得过去了,此刻洛城雨线开始慢慢稀释、缓缓凝结、最后化作那霜雪凋零不止:此刻绿袍思绪已然凝固,身躯在这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前行着,一身行装极为得简单,除了药草其余的东西全都穿戴在了身上:一件围巾,一段枯木树枝,不过如此而已;
或许,还应该带上令牌与木棍。
轩禅嘲讽轻笑,却是不再多想,望着那空间宝器里面的物品但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甚至隐隐间还有些许的厌恶与胆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他的;不过,什么是直觉?
荒诞;灵体没了,谁是谁的谁呢,轩禅,你谁?
一行少年彼此间再没有多余的言语,今日是除夕夜,洛城境内万家灯火,游子望远山,青梅煮酒、怀愁思乡;明天是春节,后天,那青天白日便不再挂有万历十五年的名号了,中郢为它定的年号为天启;天启一年棋局重启、风云变化,坐看天骄征伐快意恩仇,却都与那地上的蝼蚁无关;那是造化的博弈,斗一方气运,一搏手握天地轮盘的契机,一试众生法则的底线,但那输赢,却都与底下的蝼蚁息息相关;
公平吗,公平;毕竟是蝼蚁,祸殃鱼池能如何反抗?身在水瓶之中逃不出去得死,瓶子碎了得死,大约这便是生来悲剧;或许在这动荡年岁中苟活的它们本就看不见光明,它不过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它们孤身在这乱世却没有自保的能力、依托大能者生存,生死与共,也只能生死与共。
泛舟游船,洛城沉浸于年末的狂欢,庆贺着灾厄一年的逝去,庆贺婚娶,庆贺生机,许愿着来年的美满,许愿着未来的光耀,善男信女们在佛塔与神庙面前跪坐下口中无声祈祷,城中氛围祥和、安宁,热闹却不喧嚣,炽热而内敛;
如果不提前说大约没有存在愿意相信这里是洛城,是北宸南境的一座边塞重城,而其中的这些居民大多是罪犯;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情形一袭绿袍矗立于楼阁的轩窗口,身侧有一袭墨袍,青涩少年们就这么得在寒风中萧瑟长立,彼此间沉默不语;这几天洛城的水又浑浊了几分,不知来了多少大鱼,来了多少想要胡搅蛮缠的小手,不安分,任性地胡闹。
落魄者沉默地看着,看着这万家灯火的庆典:尽管这一切都十分得温柔,但此刻的它们已然是缺失了活跃的心思,满腔热血挥洒换得了体虚发颤的寒冷,那症状到现在都不曾好上多少,头疼脑热得各种不适盘踞,——此时的它们还没脱离后遗症的缠绕,所有的桀骜不驯、疯癫快意被针筒汲取个干净,如今那空荡荡的躯壳,还剩下什么;或许吧;怀想着未来轩禅黯然苦涩,嘴角发干、万念俱灰:无能为力或许不是因为你正身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而是你明明知道黑夜中有虎豹的窥伺,却只能在原地趴着,等待着它的靠近,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这才是无能为力。少年望星月,一片朦胧、大雾遮蔽,绿袍少年眼眸干涩、发酸微疼,干巴巴地在原地闭目休息,一动不动得似是麻木,甚至胡思乱想都不敢;迷惘了,这青涩孩提在这无尽的十字路口处不断徘徊,被冻成了木桩,被排异者驱赶,白雾弥漫、冬雪降临,但面对这一切的只有他,只有他这不知长大没有的绿袍中枢;你说这算什么呢;轩禅默然:自他出世之后便不曾停歇过多少时日,这一路繁忙不断,一身绿袍却连这个世界都不曾看清,只顾疲命奔跑;此刻的他哪里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又要去往何方?
一滩烂泥,本该分崩离析;望着那苍穹孩提孤胆、发寒:如今这独狼不仅害怕群羊,他连自己都害怕了,那密密麻麻得延伸将他铺满,呈现出一张大无畏的雕像;趴着吧;风起少年衣袍,绿袍沉默,墨袍悲悯,胸中的苦闷无法在这寒风中得到片刻舒缓,它们身前挂着的是一张满是鲜血的画卷,褶皱,拼凑,污血凝结,分不得算是什么东西,但这肮脏得不配儒生标配的器物却在霖昶心中拥有重要的地位:此刻的它已成为了他难以割舍的一部分,毕竟这是他风雪中的骨血,是他的膝盖,是此生践行墨道时那最后的尊严;
少年临风,三只蝼蚁迎风招展,墨袍飘舞、绿袍轻抚,它们一望远方的星星点点,恍然间墨袍觉得自己碰到了一层膜、一层隔阂,他觉得自己能够看到对面的世界却被阻塞于门外,念此书生用手感知着前方的结界,身子被琐碎的愁绪一点点填满,徒生奈何、心怀伤悲;
墨袍怀郁绿袍难言,一行少年就这般得沉浸于哀思之中,惶恐,不胜惶恐。
天色暗沉,身后窗边的锦绣帷帐无声抖动、带起那轻柔的冬风抚摸着近处绿袍少年的面容,轩禅睁开那满是血丝的眼眸,一身清白行囊,不过是一条棕黑色围巾、一枚空间法器,以及最后那别在腰身侧的一根枯树枝;或许,还可以算上此刻他肩上的那一袋包袱:那包裹里是他正午回锄宗取的药材;轩禅铭记,因为陈选说过这药不能停,停了会漏,而那破罐子里的东西,藏着他最后的资本;所以,药不能停。
少年嘲讽一笑,委屈地转过脸去:他原先便是来洛家取药得,如今却只能收敛残骸、孤身远走,更可悲的是,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少年长息,那一息之绵长耗尽了轩禅所有的气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的,便是琢磨这一声长息;
绿袍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转身背着靠墙壁蹲下,打量着眼前地面上的一滩明月光,身子疲软,口中念叨着宣缘开的药方;他知道,尽管自己再也无法得到这些草药,但他就是想记住,想讨一个希望。
绿袍自娱自乐,身侧一袭墨袍沉默;他和轩禅一句话没说,但莫名得亲切,原先那晚它们本该饮奶胡聊的,可惜见面的场景太过难看,那段回忆太过冰凉,话到口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至于未来……蝼蚁有什么未来,难道要说,我大概会被埋在哪里吗……
好生复杂;墨袍无言,也不知应该如何珍重告别,毕竟明天它们就该离开这里,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让那长刀魔王再折辱它们一番,至于下一次,能等到的只有死讯;霖昶倚窗,一行少年闭目养神,等着天亮些,好上路;
东风无力扰安宁,势必两袖空空。
两只蝼蚁睡着了,那颗被世界凌迟得千疮百孔的少年心渐渐得平复了;诚然,它们无力棋局只能黯然退场,但那些天骄们却在此刻摩拳擦掌,想着如何打好那第一场战,而洛城,便是这一方战场:此时的洛城有十方势力存在,分别是北宸的陨星阁、北穹宫、平江山、沧溟殿;中郢的登良楼、缘和殿、皇室三太子;西曌的影无踪、未央宫;还有保持独立的流云阁;而洛城之所以能有十大势力盘踞,并不是说明它有多么重要,不过是明确罢了:
南域面积广大,有许多名川大河,它们被按照五疆四洋的格局划分开来,其中北疆是北宸的主战场,西疆是西曌的主战场,南天境周边由中郢盘踞,恒河、南疆被九江瓜分,剩下的东境疆域以及四洋中的法江、渊洋、北海因为没有大龙盘踞的缘由乱成了一锅粥,彼此鏖战、难以看清局势,便就是南域魁首也无法起到定海神针般的作用,倒是将三大帝国和九江这种更加稳定的势力联盟逐渐推到了舆论的重心,也正是因为南域支柱之间得不和谐方才导致了那些小龙盘踞之所尽管混乱却不至于爆发动.乱,而是以协商谈判为主,所以这第一场战便势必会在三大帝国与九江的领土上打响,这其中九江在南域之南,中土的大势力脑瘸了才会跑过去,蓬莱阁要是不傻也不会去南边做搅屎棍,所以那些名气比较大的势力大多都集中于北宸境内摩拳擦掌,因此虽然因为地理原因还是北宸势力占优势,但西曌、中郢的势力因为与北宸的敌对关系凭着“就算不能把山头霸占了,也要去干扰一番”的信念跑了过来,而北宸势力为了防御领土也得从边界开始布置、防守,故而洛城的领土上出奇的出现了多方大势力对峙的局面,至于为何是北宸这最热闹,——那谁叫你天骄多啊,剩下两家不抱团岂不是有放水的嫌疑;
当然,尽管从格局上来讲大势对北宸不利,但是要说急迫现在最暴躁的肯定是流云阁,毕竟洛城这一亩三分地相当于流云阁的老家,其它的南域魁首们最多次道子压场,有的不过是堂主、长老、使者,甚至某些天骄来就是来看戏得、不会参与争夺,但是血意阁上到长老、道子,下到堂主、次道子只要是能对局势产生影响的都屁颠屁颠得过来了,青龙帝君在洛家医治的消息,未尝不是一种拉拢中郢的手段;
不过虽说来的多但流云阁也不至于倾注全力,毕竟它在南域算是有头脸的名牌支柱,哪怕为了让流言好听一点都不会不顾一切地去死磕,至少从天骄这方面可以看得出来:洛家境内有四位当代天骄,两位浩瀚一位风华绝代一位绝代天骄,这样的配置十大至尊来了都来跳脚骂赖皮,所以此刻它们只有两位参与了正式的对弈,一位是马北风,一位是马秋北,而此时那在出征名单上的劲装少年却在酒馆内癫酒,憨憨地宽慰着身侧长褂少年,那赤裸壮汉则是大马金刀地坐在城主府的旗帜旁凶恶地回视四周的狼狗,算是有些打群架的意思;
毕竟打战你们不敢,单挑你们不配!
所以洛城我洛家要了!怎么样?不怎么样,就这样!
壮汉嚼着冰糖葫芦,老气横秋得怒视八方窥伺,长刀携带着厚重的压迫气息肆虐着每一寸干冷的土地,城主府门前旗帜招展。而这风雪使得那竖直的旗杆被风雪冻得好似裹了一层铠甲,但稀奇的是那旗面上却仅有些许的薄霜,流动的荧光使其在寒夜中犹如一条畅游的晶蓝色鱼苗,昂扬向上、奋勇天际:
这是洛城独有的旗帜,至于它的诞生,是因为一位粉衣少女,而那少女的发髻,像一条鱼;那是灰白少年此生做过最放肆,也最浪漫的事情,不过此后洛城的这尾锦鱼再难欢喜,此间,孤苦伶仃。
你说,多久算一季;风雪凋零,风华汇聚,此刻那长旗模样的始作俑者正在城主府对面的屋顶上正面硬撼马秋北的目光:他叫方延,切云殿天骄,就这样;对视那长刀灰袍少年神情冷漠,手中握着一枚灰白色棋子,目视那晶蓝色旗帜不知在思量着什么,但总归,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劲气对峙,四周几双眼睛窥视,毫不着急;除夕正午时分,那青天白日的苍穹上划过了一道长虹霞光,待那光芒散去后,它们就已经知道洛城的归属了;因为那是夜未央的号蛛翎;没有存在能当着她的面落子,落子了她也能给你废了;不过虽说夜未央出手了,但是洛城的归属是流云阁,是未央宫,是洛家还是地府,说不清;
灰袍少年收手,远走:他是切云殿的道子,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浪费时间;尽管他很想她;那欺骗了自己的粉衣少女,那一颦一笑,那鱼苗发髻;念此风华无言,于原地消逝了踪影;莫要翩跹,等我可好……
凝眸那一身灰白长袍的离去壮汉微微收敛气息:对于那一袭灰袍的执念他说不怕是不可能得,身为南域四十七的直系道子他若愿意那么接下来的谈判便不会轻松,毕竟,洛城可不比它的两座靠山少几分底气;
它可不止是宣武边境那么简单,它,可是北宸的是城防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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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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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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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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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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