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啪,阿莲娜的手再次敲日影的头。“跟你说过,自己没有做错的事情,不要道歉。我问你怎么办,我要的是回答。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不是看你给我哭丧的。”
“对……”日影停住,擦干了眼泪。“涅莫西斯,是她的名字。她是被人刻意做成弗洛拉的样子在这里等我的。我……”
“我知道,他们从我这里偷走弗洛拉的尸体和物件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冒牌货也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你还真是个灾星。”阿莲娜话说的刻薄,可看日影的眼神复杂而深沉。
“你说够了没有?”彭休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旁人刻薄可耳边风,至亲刻薄像利刃,可一刀一刀片在心口上,渗血而不外露,痛而不查。
彭休一把拉起了日影。“人是我杀的。你若要怪就怪我。”
“怪你,你有这个资格吗?”阿莲娜审视彭休,围着他走了一圈。
没让彭休答话,阿莲娜转向日影,靠近低声。“这就是你在外面结交的人?他是你重要的人,还是,是你的男人?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你看看你,你在他面前是个女人吗?日影。”
阿莲娜声音里,仿佛带着蛊惑,直照内心。
“我……”日影想答,却哽咽住。
此时明明不是思考这些时候,别人问,或许不用答,也不想去思考。但是此时站是阿莲娜,教导她的师父,弗洛拉的外婆,她在世界上除了彭休以外,最亲近尊敬的人。
此时的回答每一个的字的分量的都仿佛是在言述这三年般承重。每一个回答都是在交代她这三年的所得,这三年她的情感,她这三年的经历,她遇到的重要的人。
可这份重要,她从未思考过,她对于彭休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而彭休对她来说非比常人的重要又意味着什么?她对于彭休来说是一个女人吗?需要是一个女人吗?
她没有底气回答阿莲娜,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回答不了,是不是。那你究竟替弗洛拉看得什么世界?你是怎么陪伴她的。”
“她笨的要命,回答不了。那你呢?你告诉我,她对于你来说,是什么?”阿莲娜转向彭休,严肃而认真。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您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为了让日影动摇吗?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为了对着您亲近的人发泄不痛苦来的吗?”
彭休不答,不是不能答,不是不会答,是不想答。他们之间的事,不用第三人知道,不用第三人讨论,也无需第三人认同。
“嘴巴倒是利索,话题扯到快。是不会答,还是不想答?”阿莲娜不耐烦的冷眼道。
“我说阿莲娜,你想了解这两孩子是什么关系,能不能问的正常点?我家这小孩子,已经很不错了啊。你看看你把日影折腾的样子,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她是女孩子,更不要说谈情说爱了。“琇書蛧
“你闭嘴。我问话你插什么嘴。难道是我想把她弄成这样的吗?”
阿莲娜和城主一同恨恨的看向阿斯蒙蒂斯。这罪魁祸首正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兴致勃勃的听着几人的对话,似乎完全没有急躁打断的意思。
“噢噢,你想说如果不把她弄成这样,她在外面寸步难行吗?嗯嗯,阿莲娜,你想的真周到。如果这孩子顶着原来的样子,确实没办法在外面历练这么久呢,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她也会被好事之人捕捉到我的面前。那确实就太可惜了。现在这样比较有趣啊。”
阿斯蒙蒂斯微笑,很优雅,很欠揍。
阿斯蒙蒂斯的话,让彭休想起帝都的莫顿公爵和之前的红衣主教,他们每个人在见过日影之后的奇怪反应,他们曾经都对日影的性别有过疑问,又同样透露过贪婪的眼神。现在想来,他们都是想要拿日影邀功,献祭到这人的面前。
“没和你说话,你闭嘴。说好我们叙旧,管你什么事情。”阿莲娜不客气道。
阿斯蒙蒂斯依旧不恼,换个更舒服的坐姿。“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为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给你这个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啊。阿莲娜。“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城主再次挡住阿斯蒙蒂斯的注视。
“不要急。先把空间给他们,我们之间也还有一些旧,可以一叙。”
“谁TM要跟你叙旧。”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火。“
城主和阿斯蒙蒂斯的熟络的对话,多少让周围的人有些心惊。这两个人到底有多深的渊源。
但这边的三人到确实不在意他们了。
阿莲娜认真复杂直视她的眼神,让日影心中充满不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阿莲娜对着她时是这副神情,像要交代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我讨厌你。”阿莲娜伸手指向日影的心口。“可是弗洛拉说她喜欢你。”
“我把你弄成现在的样子,不是想帮你隐藏,是想你能一直用这样的样子,陪着她像恋人一般走过着这片广阔的大地。”
随着话音,日影的胸口发出亮光,银色小剑从衣间飞出,漂浮在两人之间,闪着夺目的光彩。
“可那终究只是虚妄。弗洛拉终究是不在了,连这柄带着她精神力的剑上都能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它是为了救我,有了裂纹,为了修复它才……“
“修复它恐怕还需要一条人命。她傻,死了化刀还护着你,修的人也傻,为了一把刀赔上性命。这些遇到你的还真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阿莲娜飘了一眼彭休。
那双星目里满是愤怒,却隐忍不发。是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益,争吵也只能雪上加霜。为了日影,彭休怒,也可以高度理智的克制。
这边一再被打击的日影,只是痛苦的闭了闭眼。阿莲娜说的都是实话,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弗洛拉,哀弥夜他们都是死了。
阿莲娜边说,手指边触碰上银色小剑,那从不染血的小剑上,竟主动在阿莲娜的手上划伤一道伤口,染上血。血流滑丝,被光包裹,变成潮涌,卷起日影周身。
“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过什么。”阿莲娜的声音带着悲伤和少有的温和。
仿佛在耳边呢喃,又仿佛是抚摸了心灵。日影在光里被卷起来,眼角一滴泪。
”我还给你本来的样子。你要记住,这些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你的性别,也不是因为你的样子。你从来不是为了复制什么而来,你就是你。“
阿莲娜说完,看向彭休。
“你不错。如果我和那老头失败了。她终究被那人夺了去。即使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成陌生人,你也不要放弃她。知道吗?“
彭休虽然不完全明白阿莲娜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光消失了。
一个愿望没有实现的时候,会多么渴望实现,可有的时候真的实现的时候,也许又面临新的欲望和困境了。
彭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他能看到真正的日影。可他不知道真的能到这一刻,需要如此多的代价。
可即便是这这样,他也还是期望见到,那份动人心魄的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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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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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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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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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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