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惴惴不安,恐惧情绪瞬间弥漫在他整个身心当中,这时,却感受到臂膀之上传来一股清正平和之气,然后听到清影缓缓说道,“适才变化,想来你都已全部感知。当知魔霸之气虽能一时使你解脱痛苦,但是却会使你灵台蒙垢,丧失自我;清正之气虽不能片刻治愈你损坏的筋脉,但却能让你灵台保持一丝澄净。”
清影深深叹了一口气,沉重说道,“但是你也不必过分忧惧,你体内虽然存在着魔霸之气,但向来都是道由心生。世间万般道法,始创之时从无正邪之分,只在于所修者之心。若是心志坚定,魔亦可为道。”
萧原听他娓娓道来,心下的恐惧之心这才稍解,他缓缓饮下一杯热茶,正襟而做,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净咒,忆起修道以来自己所遇种种,心中那份坚定的赤子之心豁然又重新回归而来。
他灵台之中那道金黄色光柱也是光芒闪烁,也像是少了那么几分霸道肃杀之气。清影默默看着萧原脸上神色渐渐变得从容,也不多话,只是一杯杯地喝着热茶,他那样子分明是不懂茶道的牛饮,但看他样子,竟也是乐在其中。
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久,萧原才缓缓睁开眼来,他目光中坚定执着之意竟像是比之前又多了几分。他出口问道,“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呢?”清影微微一愣,脸上掠过一丝赞赏神色,缓缓说道,“虽然每个人入暗影的初衷都不尽相同。
但是却都是心中有使命之人。这个世上有人修仙为求财,有人修仙为权势,有人修仙为长生,但是也有一群人修仙只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使命感。”
他见萧原脸上露出诧异不解神色,解释道,“比如园中百花,有争奇斗艳者,有含苞待放者,有人游园或为花香,或为花美,但百花之上却总有绿叶不为人注目。春来便衬花,秋到便为落叶,肥沃土壤。他们都是从一粒种子而来,但是接收到的阳光的角度不同,所处的视野不同,也便决定了他们的所思所想不同。琇書蛧
这个修道的世界和俗世一般无二,也会有光明,也会有黑暗,但也会有处于光与暗之间的灰色。暗影便是一群灰色人,身处黑暗,却灵台光明。”他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今日我怎的如此话多,也尽说些我都不能全懂的话,倒像是在留遗言。”
萧原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强烈的不详感涌上心头,他猛地饮了一口热茶,这才将那种不详感压下心头。清影方才所说之话,虽尽多牵强不合理之处,而且大半自己听来一知半解,但心底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却像是一颗发芽的种子,已破土而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从洞口中刮进来的风似乎更猛烈了些,萧原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紧了紧衣衫,目光不自觉地向对面望去。在跳跃火光映射下,那样一袭黑衣的清影突然变得那么孤寂清冷,他目光淡淡望向洞外,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两人就这般坐着,沉默不语,洞穴内一时气氛变得沉默无比。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桌之上突然撒上了些许清冷月光,萧原微微一愣,不自觉地踱步到外面那处更为广阔的洞穴里。
他抬头望去,一轮皎洁圆月,透过百丈之高外的那处洞口,不断地将清冷月光洒落了下来。萧原望着自己衣襟之上的斑驳月光,只觉一切过往如梦如幻,他心下一动,突然想起七日之后便是无数人期待的试剑大会了。
通玄山,后山,祖师祠堂。
和萧原所在的后山洞穴不同,祖师祠堂外却是围绕着片片茂密竹林,因此虽是同样一轮皎洁圆月,却只有几束月光能透过茂密竹林的竹梢,打到祖师祠堂的台阶上。
祠堂之内此时却立着一人,透过竹林竹梢打到台阶上的月光反射到祠堂内,隐约看到那人一袭碧绿长袍,及胸长须在瑟瑟风中不住摇摆。他面目却是隐在一团黑气中,看不真切。更往里去,却是黑暗一片,漆黑得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这一向烛火不灭的祖师祠堂,此刻竟是,没有一点火光。
那个身影就那样立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盯着香案之上的牌位,任萧瑟冷风吹动衣襟。台阶之上的被打下的月光一暗,却是又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人身后,那人身形隐在一团碧绿光芒之中,身形模糊不清,显是施了一个隐身法术。
那人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可曾寻到息壤?”他背后之人望了望那立在黑暗中的身影,淡淡说道,“于大丘百丈崖上寻得一抔。”声音虽是清冷却泠泠悦耳,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轻轻将手中的一个木盒放在台阶之上,又淡淡地向香案上的牌位望了一眼,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光芒闪烁间,瞬间消失在原地。
竹林突然瑟瑟作响起来,无数翠竹不断摇摆起来,万里高空外的那轮皎洁圆月散发出的清冷月光,像是终于逮住机会,一鼓作气倾泻而下,顺着台阶直往祖师祠堂蜿蜒而去。
那立在黑暗中的身影,却是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低沉刺耳,像是直透人心而去般的针尖,让人听来甚是不舒服。那人目光一亮,待到那清冷月光扑到身前之前,他长袖一挥,将台阶上那只木盒收入怀中,身影却是转瞬消失在原地。那蜿蜒在地上的月光和刮进祠堂内的清风,有那么一刻,似是凝滞不动,祠堂内的空间也似是有那么一刻,被扭曲变形。
许久,一切才恢复如常,月光蜿蜒到香案之上,立在第一排中央位置的一块本是无字的牌位,不知什么时候,竟是被人用血迹写下了几个字,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到那几字乃是:还债。那两个字草书写就,狂乱不羁,似是满含怨恨。
月似乎更圆了,风似乎更大了,夜似乎更冷了。万丈之外的那处小小村落,不断有烛火亮起熄灭,越发显得这通玄山孤寂清冷。竹林之中突然响起沙沙之声,这场秋雨,虽是来得晚些,但终是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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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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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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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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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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