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说道:“慕姨我知道,我不难过。”
慕雅静以为林乐在强颜欢笑,可哪里知道林乐是真得不难过。
在林乐看来,林母不像郁老太,有个名声显赫的身份。
林母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得一个老太太!最重要得是,这个老太太还是个神经病。
林乐觉得,她有这么一个奶奶,真得很丢人。
所以如今听到林母不行了,林乐反而松了口气。
……一路疾驰,终于到了。
到了门口,医生说林母还强留着最后一口气:“她血管一直有些问题,现在年纪大了,即使最好的医疗手段都没有办法治疗了,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错了,本来今早就要走了,但病人意志力很强,一直留着最后一口气,说要见自己的儿子还有儿媳妇。”
慕雅静听了,泪奔了。
一路上,她想着叶明启的话,没有哭,甚至不让自己难过。
可现在听到医生这最后一句话,她哭了。
林母要留着最后一口气,见自己的儿子还有儿媳妇。
她想要见昊然还有蓝蓝啊。
看着慕雅静失声痛哭,林乐有些不理解。
一个神经病说得话,有什么好哭得。
“乐乐,你先去和你奶奶说话,我等下就进来。”
慕雅静强压着情绪说道。
林乐犹豫了下就先进去了。
……林母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浑浊不堪。
当看到林乐的时候,林母喃喃说道:“不是昊然,不是蓝蓝,也不是我孙女。”
关于林乐和林母的祖孙关系,慕雅静告知了林乐也告知了林母,但不知为何林母看到林乐还是如同看到一个陌生人。
林乐走到林母面前。
她说道:“奶奶,你没事吧。”
林母没回应林乐。
她眼神越发空洞了:“昊然怎么还没有来,蓝蓝怎么还没来。”
“奶奶,我来了。”
林乐道。
林母盯着林乐看了一会,随即转了头。
林乐撇了撇嘴。
还不认自己啊!不认就不认!最好!她也嫌有个神经病的老太太丢人现眼!……病房外,慕雅静在郁少谦的怀里痛哭。
郁少谦一直用手轻轻拍着慕雅静的头安抚。
等到慕雅静哭到声嘶力竭了,他忽然轻轻说了一句:“雅静,林夫人一直想要见林昊然还有夏蓝蓝,现在,她终于可以如愿了。”
慕雅静一愣。
她猛然抬头看向郁少谦。
一脸的泪痕。
郁少谦对着慕雅静点点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千言万语都在眼中了。
慕雅静心忽然就一下透了。
她不难过。
不应该难过。
因为林母,终于要见到蓝蓝和昊然了啊。
慕雅静站直了身体。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随后眼中虽然含着泪花,但却是笑了,她说道:“少谦,伯母终于等到这天了。”
郁少谦道:“雅静进去吧,陪她走最后一段路。”
慕雅静点头。
……慕雅静走了进去。
林乐正站在林母病床前,一言不发。
见到慕雅静来了,林乐就退到一边说道:“慕姨,你和奶奶说话。”
慕雅静以为林乐是太过难过说不出后,她就给了林乐一个“好”的眼神。
慕雅静走到了林母面前:“伯母,我来了,我是雅静。”
林母的目光看向了慕雅静。
她喃喃说道:“雅静啊,昊然和蓝蓝怎么还没有来啊,我包了好多饺子啊,冰箱都放不下了,怎么他们还没有来吃饺子啊。”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他们,怎么一直等不到他们啊,他们不是不孝顺的孩子啊,怎么就不回来看我啊!”
“昊然是个好儿子,对我很孝顺的,蓝蓝更是个好媳妇,和我的亲生闺女一样,可怎么他们出去了一点也不惦记我,从来不来看我,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说到这里她又问慕雅静:“雅静,我不是让托你去问问昊然和蓝蓝吗?
你有帮我问吗?”
慕雅静点头:“伯母,帮你问了。”
林母浑浊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光芒:“问了,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看我?”
慕雅静伸出了手,她将林母脸上的花白的发丝给撩到了耳后:“昊然和蓝蓝说啊,他们马上就来看你了,伯母你不用等太久,他们马上就会来了,不止他们啊,还有伯父也要来了。”Χiυmъ.cοΜ
“真得。”
林母的声音都含了一丝颤音:“昊然爸也要来了,他们要一起来看我了。”
“是的,伯母,你别急,马上就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林母还睁着眼睛。
医生都很奇怪,在外面悄悄议论。
“这个病人啊,心跳几乎已经都没有了,竟然还有生命体征,简直是个奇迹了!”
“那可以考虑手术救活吗?”
“救不活了,血管都已经那样了,已经影响到全身器官了,现在即使睁着眼睛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即使是强弩之末也是个奇迹啊!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病人心跳都快没了竟然还睁着眼睛的。”
……即使是强弩之末终究也要枯竭了。
林母的眼睛越来越沉重了。
即使她在尽力,可是那眼皮却还是不断往下搭。
她抓紧了慕雅静的手:“雅静,他们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我要睡了,我好困啊雅静。”
慕雅静道:“伯母那你别撑着,你先睡,等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真得吗,等我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慕雅静用力点头:“是的,伯母我不骗你,你睡吧。”
林母没有再说话了,她的眼皮一点点搭了下去,最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而在林母闭上眼睛那刻,慕雅静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伯母,你看到了他们吗?
他们都在等你。”
……林母下葬。
和林父的骨灰盒葬在了一起。
慕雅静站在林母和林父,以及林昊然还有夏蓝蓝的墓碑前,而林乐和郁少谦分别站在她两边。
“乐乐,和你爸妈还有爷爷奶奶说句话吧。”
慕雅静轻轻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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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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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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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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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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