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刚原以为是哪位朝中阁老前来搭救赵清州,正想着上前热络一番,可见到面前的一男一女并不认识,心中十分困惑,不免戒备起来:“你们是何人?”老夏一眼认出了张云华,对郑德刚说道:“大人,这位是程舒勤大人的手下。”郑德刚点点头,心中安定了几分,问道:“是程大人让你们来的?”
张云华并未直接回答郑德刚的问题,而是拱手说道:“郑大人,在下的父亲,是慈济局的张谦。这位是庐阳书院欧员外家的小姐,我们与清州是八拜之交,听说秦将军深夜前来宣旨,所以不得不夜闯大理寺,还请郑大人见谅。”郑德刚一时没有理顺云华话里的关系,但他有一件事情听明白了:眼前的两个人是偷偷闯进来的,他们应该就是之前清州提到的友人。
郑德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国锡并没有从刚刚的窄道里跟出来,便压低声音急声说道:“眼下秦国锡带着圣旨就在里面,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此时贸然进去只能坏事,万一被秦国锡扣上个劫狱的罪名,连我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快走吧,我想办法解释。”
张云华道:“郑大人,我们既然来了,就有办法对付秦国锡,刚刚圣旨里,是不是说道要取清州的性命?”郑德刚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如今只有求圣上收回成命才能救清州,你们闯进来又能有什么用。”欧锦书忙道:“郑大人,这封圣旨,未必是真的,圣上怎么会因为空白的奏章,就连夜要取一个四品文官的性命,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这样的先例,就算要杀文官,也定会在明日朝堂上公之于众,不会这样偷偷摸摸行事的,恐怕是有人要公报私仇,来假传圣旨。”
“放肆,谁说本官要公报私仇?”秦国锡从后面一脸怒容地走出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说圣旨是假的?”他一眼盯住了张云华,说道:“程舒勤好大的胆子,审案不成,就让人来造谣生事,来人啊,先把这两个谣言诽谤的给我抓起来,带回去。”郑德刚转过身去说道:“秦大人,这里是大理寺的地界,原本就归本官管治,出了诽谤之事,本官自会处理,不劳您带回去询问。”
秦国锡冷笑一声道:“郑大人,这两个人恐怕是自己闯进来的吧,我竟不知道,如今大理寺地牢都能这样来去自如了,您若执意要与本官对着干,我就只能到史丞相那里,告您个玩忽职守、管治失职的罪名,到时候,大理寺归不归您管,可就不好说了啊。”
“秦大人,大理寺的过错,自有御史台纠问,您为何要告到史丞相那里去?”欧锦书上前一步,带着一丝笑意,诘问秦国锡道。秦国锡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有这样大的胆子,不仅没有被自己刚刚的威势吓退,竟主动盘问道了自己头上,便厉声答道:“史丞相统管朝中一切军政大事,大理寺犯了错,史丞相自然是有权知道的。”
郑德刚看着欧锦书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惹怒秦国锡。欧锦书却又问道:“那若是您与我们各执一词,史丞相又会相信谁说的话呢?”秦国锡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问出这样的蠢话,本官今日便告诉你,无论和谁对峙,史丞相也只会信本官所说。”
欧锦书赞叹地看着秦国锡道:“也是,毕竟您这些年对待史丞相一直是俯首帖耳,忠心耿耿的。”秦国锡闻言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却见郑德刚的手下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被讽刺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将腰间的剑拔出来一半,怒吼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张云华担心秦国锡拔剑伤人,向前两步挡在了欧锦书的前面。欧锦书却轻轻把张云华向后拉了一下,对秦国锡说道:“秦将军莫要大动肝火,我来是想提醒您,史丞相之所以信任您,是因为他觉得您对他毫无保留。我打一个比方,若是史丞相知道您瞒着他在泉州一带以权谋私,并在他亲自交给您的朝廷采买中独吃回扣,您猜他老人家会不会还对您这样信任。”
欧锦书的话,让秦国锡十分震动,他觑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欧锦书,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欧锦书直视秦国锡道:“秦将军,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您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能让史丞相尽快看到您几年来吃的每一笔回扣。”秦国锡暗自庆幸今晚带出来的手下,都是自己的亲信,他觉得今晚上遇到的人,都太能言善辩了,让他进退维谷,迟迟不能将史弥远交待的事情做个终了。他把剑放回剑鞘,语气稍稍缓和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欧锦书与张云华对视一眼,恳切地说道:“秦大人,我知道您也是奉命办事,我们不会让您为难的。里面的赵大人是不是真的犯了死罪,您恐怕要比三司的人还要清楚,既是这样,就请您给我们一些时间,把这件事拖上一拖。现在太子太傅童庆芳大人已经进宫去面见圣上了,圣上今夜究竟有没有颁过圣旨,一会就见分晓了。”
秦国锡下意识地摸摸自己放在袖筒里的圣旨,刚刚他趁乱从赵清州手里把圣旨抢了过来,就是不想让它落到郑德刚的手里,大理寺的行家里手,细看之下定能发现圣旨中的端倪。此时眼前的女孩子竟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了,让他内心有了几分惊惶:“这。。这圣旨是史大人给本官的,若是圣上问起,自然。。自然由史丞相担着。”
郑德刚见到秦国锡的气势弱了几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不由觉得发笑:“秦大人,您是觉得,史丞相会把假传圣旨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来保您无事,从而失去官家的信任?”秦国锡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汗来,他挣扎道:“你们——若是本官因为这件事陷进去,我定要把你们夜探大理寺的事情说出来,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保住头上的乌纱。”m.χIùmЬ.CǒM
张云华见秦国锡已经乱了阵脚,方对他言明道:“秦大人,我们没有告诉童大人您传圣旨的事情,这件事只有咱们在这里的几个人知道。咱们各退一步,您只当没来过这里,从今以后我们也绝口不提此事,大家拿过错做个交换,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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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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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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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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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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