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公子,这里面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待会你那位朋友来了,让他跟着我一起进去吧。你就不要进去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把项将军牵扯进来为妙。”程舒勤老先生在夜风里站得笔直,讲话不疾不徐,很有威势。项抗躬身道:“谢伯父体恤,家父确实不许小侄牵涉进来。小侄我。。也很是为难。”
程大人拍拍项抗的后背,对他说道:“听你父亲的,这个世上,没有父母会存心害自己的孩子。”项抗无奈地咧开嘴笑笑,说道:“伯父,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可是父母爱子,便要教他有主见、有担当才好,而不是让他只一味听话啊。”程舒勤向远处看了看说道:“这句话很有道理,过去若雪也和我商讨过同样的问题。”
项抗听到程若雪的名字,忙问道:“若雪是怎么说的?”程舒勤笑着侧看了项抗一眼,说道:“若雪这个孩子,问我说‘父亲,为何你既教我们姐弟百善孝为先的道理,又凡事让我们自己拿主意,就算我们和您的主意不一样,您也愿意我们顺从自己的意思?’我对她说,因为我生养他们,是想让他们成为他们自己,而不是做我的延续。”
项抗微微有些意外,口中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若是家父也能像您一样开明,我便不必那么掣肘了。”他话音才落,便听到远处漆黑的小巷里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项抗使了一个眼色,阿锋便会意地向前跑了几步问道:“来者何人?”那边传来了冯叔的声音,说道:“清平斋的人到了。”说话间,马车已经驶了过来,稳稳停在项抗等人面前。Χiυmъ.cοΜ
张云华一掀车帘跳了下来,项抗扶了他一把,说道:“老张,这是程大人。”张云华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晚辈来晚了,让程大人在此等候,实在是罪过。”程舒勤和气地说道:“张公子不必多礼,我与贤侄恰好在这附近,过来得快些。先莫说这些了,快快更衣,咱们进去吧。”
旁边程舒勤的手下,递了件对襟盘扣皂底棉布衫来,让云华换上。张云华便脱去了斗篷,换上了那件衣服。跟着程大人一行向前走去,眼看快要到后门了,项抗立住脚步说道:“程伯父,云华,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吧。”程舒勤转身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无事,你便回去吧,免得你父亲起疑。”
项抗点点头,看向了张云华,云华此时一身刑部小吏的打扮,回身对项抗说道:“明日我派人去给你送信,你快回吧。”项抗点点头,看着程舒勤带着张云华敲响了大理寺的后门,接应的人忙打开了们,将他们两个放了进去。“公子,咱们回去吧。”阿锋说道。项抗点点头,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口中对阿锋说道:“说真的,我也好想见见清州啊。”
接引的人引着程舒勤和张云华向右穿过一个院子,沿着门廊右拐,进了一所狭小的房子里面,刚进去两步,便是一个狭窄而陡峭的楼梯,通向下面。那人躬身说道:“程大人,今天来的赵大人,就关在下面了,您老下楼梯慢着些。”程舒勤“嗯”了一声,跟着向下走去,口中寒暄道:“老夏啊,这么晚了,老夫这是给你添麻烦了啊哈哈哈。”
老夏打着灯笼,一面微微回身为程舒勤照着脚下的路,一边说道:“大人真是折煞小的了,不过和您说实话,这个人犯,上面来人特别交代过,提审之前,不能让他接触旁人。可阿志这些年在您手底下没少受恩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这点职权,您用得着的,小人必然会给您行方便。”
程舒勤一面扶着墙向下走,一面回头与张云华对视一眼,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到了老夫这把岁数,就能明白当父母的为了子女,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老夏跟着看了看张云华,说道:“一代代人,还不都是这样,不过这位小哥面生些,倒是头次见。”程大人道:“下面新选上来的,正好和我沾着些远亲,今天便把他带来了。”老夏对程舒勤的话深信不疑,赞叹道:“小辈的人一年年上来了,咱们这些老辈的就该告老还乡了。”
说着话,三个人终于到了地牢之中。刚刚踩到地上,就听见一阵吆五喝六的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老夏放轻了脚步,回头对程舒勤说道:“正好,让我逮个正着。”三个人脚步轻盈地在迷宫一样的地牢长廊中拐了四五个弯,越朝前走,那吆喝声就越清晰,一直走了一扇门前,这里面就是大理寺的监号。“好小子们,背着我在这里赌牌。”老夏推开门,大喝一声走了进去。
张云华将头低下,随着走进去,他的余光瞟到前方有一张方形的桌子,桌上散乱地摆着几个空碗与骰子,几个狱卒一身的酒气,正在互算输赢。见到老夏,几个人有些紧张,说道:“夏牢头,我们只是随便赌两把,没玩大的。”老夏佯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赌牌?若不是程大人要连夜查检,你们打算赌到什么时候?”几个狱卒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说道:“不赌了,不赌了。”
“都上去给我守着,吹吹冷风,一个两个都给我醒醒酒。”老夏喝道。几个狱卒连忙垂着手向外走去。“动作快些!”老夏又是一声大喝,几个人跑得更快,转过弯去不见了。
老夏等到他们走远了,掏出钥匙,将程舒勤带到一个栅栏门之前,说道,大人,就是这里。
里面赵清州原本和衣而睡,此刻听到有人来了,他赶忙从铺满稻草的石床上坐了起来,戒备的目光从老夏身上,转到了程舒勤的身上,终于转到了张云华的身上,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云华对清州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出声,几个人默默看着老夏将门锁打开来,老夏对程舒勤说道:“大人,最多一盏茶的功夫,我去外面守着。”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老夏一走,程舒勤便拉着云华走进了这间孤立的牢房之中,说道:“张公子,我在那边桌前等你,你和赵大人长话短说吧。”说罢他便快步走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赵清州上前拉住张云华的手:“云华,好久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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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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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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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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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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