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口中说着:那你留下吧,我自己去了。她怕在这里耽搁太久,一会儿流丹阁的大人们发现他俩不在,会出来找。西门三月忙追过来:小秋儿,等等我,我愿意陪你去的,可是。。可是。。嗨,算了,咱们快去快回吧。秋秋笑着看了他一眼,脚下继续赶路,问道:你不怕你师父罚你么?小西门表情变得有点严肃,说:我不怕师父罚我的,师父很少责罚我,我只害怕师父会伤心。
秋秋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对西门说道:“那你快回去吧,趁你师父还没发现我们溜出来了。”她有些内疚,不过来了两天,就利用起西门三月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来,让他在自己和苏梦棠之间为难。西门却越过秋秋继续向前走去,说道:我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师父说过,做人要‘言必信,行必果’。秋秋问道:“那你为了我违背你师父,又算什么道理?”西门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没答出来。秋秋便拉住他道:“所以你应该回去。”西门三月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这算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师父教我的。小秋儿,咱们快走吧。”说罢便牵起秋秋的手,向松树林跑去。
此刻兵法堂外的洞口,只剩下了三个家丁,碧湖与另外两个看守的家丁,先行去吃饭,待会回来换班。秋秋和西门躲在几十步外的一块山石后面,看到那几人守着一个洞口,洞口几乎被绿藤遮得严严实实。秋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西门一起过去,可刚刚苏梦棠她们就是从这边离开的,很有可能,那个疯女人就关在这里。正犹豫着,忽然听见西门说道:小秋儿,神仙真人让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想进去那个山洞么?”秋秋点点头,问道:“三月哥哥,这是什么地方?”西门道:不清楚,我也没有来过这里,不过那里守着的柴五叔,我和他很熟,你若是想进去,我可以和他说说。秋秋忙仔细一看,家丁中有一人,的确是那天在栈台接她与云华的人中、被碧湖指派抱她上山的柴五。她刚想问问西门三月有什么主意,不料西门三月已经走了出去,她只得一咬牙跟了过去。
柴五和另外两个家丁,见了西门三月十分恭敬,马上迎了上来。西门说道:柴五叔叔,师父让我们来看看,你们吃饭了没。柴五笑着说道:劳烦姑娘惦记着,等碧湖姑娘一回来,就把我们替去吃饭了。西门三月指着那洞口说,碧湖姐姐是在这里面么?柴五等人忙说:不是的,这里没有碧湖姑娘的。西门道:我不信,那你们为何站在这外面,一定是知道她在里面吃饭,所以在外面等她。
柴五看西门三月并不知道洞内情形,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如果是苏梦棠让这两个孩子过来的,为何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于是对西门三月说道:柴五叔何曾骗过你,碧湖姑娘现在松香阁吃饭呢,你去那里寻她吧。秋秋看出柴五已然起了戒备,便上前对西门三月说道:“三月哥哥,你别逗柴五叔了,还不快如实相告,是梦棠姑姑让我们来给里面那女人传句话的。”m.χIùmЬ.CǒM
西门惊讶地看了秋秋一眼,忙点头称是。柴五疑惑地看着秋秋,又看看西门三月道:原来你们知道这里面是谁。秋秋听到柴五的口气,心下断定这便是关押那女人的地方。她忙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知道,是童凝儿姑姑带来的人,梦棠姑姑和童姑姑、我师父,在谈事情,所以让我们来传句话。
柴五觉得,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不会说谎,而且秋秋确实说得不错:里面确实是童凝儿带来的那个女人,这件事情若不是苏梦棠说的,孩子们怎么会知道?可他依然不放心,问道:“纵使姑娘在忙,紫若姑娘也在忙么?为何让你们两个孩子来?”秋秋嘟起嘴巴说:“紫若姐姐在帮凝儿姑姑收拾房间,紫玉和紫纹两个姐姐在帮我师父他们把守流丹阁,紫凤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才让我们来的。柴五叔,您带我们进去吧,我们还想快些回去吃果糕呢。”
听到秋秋说得那么详细,柴五已有八分信了,他与另两位看守相互看了一下,其中的何三叔说道:姑娘从前说,这个地方只能咱们这些最信得过的人来,看来那些别的下人都不够资格呢,只能劳烦两位小主子走一趟。潘四叔附和说:对嘛,咱们若是拦着不让进,姑娘该说咱们不把小少爷放在眼里了。柴五听了,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好,小少爷,秋姑娘,我带你们进去。”他又转身对何三和潘四说:“你们在洞外守着,别再放人进来了。”
说罢柴五点燃了一个火把,带头走进了山洞。西门边走边悄悄和秋秋说道:小秋儿,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神仙真人么?秋秋点点头,也悄声说道:自然是的。西门便更加信服秋秋了。
走了十几步,柴五打开了一扇玄铁大门,秋秋和西门走进了窄小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个铁栅栏,栅栏的另一边,能看到一些光线,便是兵法堂了。珊瑚听见了动静,她来到铁栅栏边上大喊:是谁来了!你们想做什么?快放我出去!柴五大喝了一声:老实点!珊瑚便不再叫喊,她看清了,来的是一个家丁和两个孩子。柴五对秋秋和西门说道,少爷,秋姑娘,你们不要离得太近,在这里和她说就行,我去铁门外面等你们。说罢将手里的火把交给了西门三月,安分地退了出去。
珊瑚看到栅栏外面只剩下两个孩子了,知道来人并不是要杀她的,心里一颗石头稍稍落地。她打量着两个孩子年龄尚小,便拿出气势来,凶狠地说道:你们仗了谁的势,也敢来看我的笑话,等我出去,非扒了你们两个小东西的皮。她边说边拿眼睛瞪着两个孩子,看到秋秋时,不由呆住了——这个孩子,太像一个人了!难道这是。。?
秋秋看她似乎并没有疯,思维还是正常的,松了口气,开口对她说道:你是什么人,你可认识赵竑?珊瑚冷笑一声:呵,你装什么糊涂?你不知道赵竑是谁么?西门听了这话,看了秋秋一眼,却见秋秋也是一脸迷惑。珊瑚却忽地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刚才那些人找到了你,所以要替你为你父亲赵竑报仇,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你还活在这世上”西门三月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到了栅栏里这个女人在欺负秋秋,便挡在了秋秋前面一步,大声说道:不许你胡说!秋秋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果然知道关于小秋秋的不少事情。她决定将计就计,顺着珊瑚的思路,问出一些消息,于是假装漠然地说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珊瑚冷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我不仅知道你,还知道你的生辰,是八月廿五。那时我还没有离开太子府,你的母亲——当年太子府的林承徽娘子,生下了你,起名唤作赵鸿秋,那时太子府遭逢变故,将迁往湖州,府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并没有把有婴儿出生的事情宣扬出去,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可是你这张脸,和你的母亲简直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怎会让我认不出。”她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决定用谎话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八岁的孩子。珊瑚说道:你既提起赵竑,我便料定你是他的孩子。怎么,你父亲把你抚养到三四岁,你竟连他都不记得了?”秋秋忙说道:父亲将我养大,我自然记得我父亲,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我父亲的什么人。
珊瑚感觉自己把握住了机会:太子遇害时,这女孩尚在襁褓,何来养大之说?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详细身世。知道的,只能是太子府的旧人:如今这世上还活着的,就只有她珊瑚一人了。这样说来,刚刚的那一男两女,想必也是不知的。珊瑚又记起来夏震说过,当初有一个乳母带着赵竑的子嗣从济王府脱逃,躲进普济寺,他们出兵普济寺的时候,孩子已经不知所终,只剩下了乳母,被秦国锡拖出寺门,一剑杀了。天不亡我!珊瑚心中大喜:这孩子失踪那么久,如今恰我逢难的时候出现了,岂非是上天给的机会,让我珊瑚能躲过一死?
想到这里,珊瑚忽然换作一张极不自然的和善面孔,说道:好孩子,你既然记得你的父亲,也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呀。
秋秋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竟然会声称,是自己的母亲。西门三月厉声叫道:瞎说八道,小秋儿才没你这种母亲!秋秋怔怔地看着珊瑚,她不知道该不该认她,如果真如她所说,那童凝儿把她带到江南山庄,会不会就是让自己与母亲相认的。正想着,珊瑚忽然从铁栅栏中,把手伸向秋秋说道:“好孩子,我证明给你看,你肩上有块胎记的,母亲不会害你,来。”秋秋有些犹豫,西门急的拉住她说:小秋儿你别去,咱们快走,让师父来对付她。珊瑚看出了秋秋的犹豫,也知道她是来找她问身世的,便继续巧言令色道:好孩子,让母亲看看你,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儿,我便把你父亲的一切告诉你。
秋秋看着珊瑚,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两步,她被珊瑚说得动了心:若是真的弄清了身世,也许就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了这里,知道如何在这世上立足。此时她离珊瑚的手,只有两步之遥。西门三月看拉不了秋秋,索性扔了火把,跑到秋秋前面,伸开两臂挡住她说:小秋儿,你别过去。话音未落,珊瑚的手忽然向前一探,拉住了西门三月的衣服,将西门猛然拉到铁栅栏上!西门三月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后栽倒,后脑勺磕在了铁栅栏上,慌乱中他口中大叫:柴五叔!秋秋这时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拉住西门三月的手,想将他从珊瑚手里抢回来,谁知珊瑚却腾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秋秋,把西门三月向前推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秋秋看到外面的柴五推开玄铁大门冲进来,他身后竟然是云华与苏梦棠一众人,此时珊瑚已然将瘦小的秋秋,半个身子都从栅栏缝隙中拉了进去。秋秋一只手死死抱住栅栏,另一只手伸向了云华。云华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他们发现秋秋和西门不见后,便出来寻找,正遇上何三去寻碧湖问何时可以换班,得知两个孩子进了山洞,便匆忙一起跑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珊瑚看到窄小的通道里忽然涌入了那么多人,顿时厉声尖叫道:“谁敢过来,我就把她眼睛戳瞎!怎么,想杀了我么?!好啊!你们就当着孩子的面杀了她的亲生母亲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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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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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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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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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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