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血,浇了绿草嫩枝满头满脸,哪怕天降倾盆大雨,也冲刷不掉这里的满目疮痍。
虞姬快地从这片村子的每一条路上穿过,飞快地从每一间屋子里进去又出来,耳朵支起来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手试探着每个人的鼻息,从街头到街尾,屋里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虞姬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飞奔,跳进每一家院子的院墙,跑向后院,扒着井口往下看。
可是依旧没有一个活人。
他们的死状非常痛苦,面容悲惨,血和泪和着干涸在脸上,每一双眼睛都大大地睁着,人死了,可虞姬却能看出他们心里的不甘和悲愤。琇書網
整个村庄,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痕迹,只有村子的正门有大片烈火爆裂烧灼的痕迹,明是被武者、甚至是修士一面倒地屠杀。
一阵风吹过,虞姬好像听见了有人在话,忙不住地转身回头,可除了风,却什么都没有。
可没过一会儿,她好像又听见了有人在哭,许多人在哭,还有许多人在喊,他们在喊什么,虞姬听不清楚,她只觉得一呼一吸,都有无数的鲜血进入她的身体里,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血。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虞姬抬头去看,蓝色带花的旧布遮帘,是恐怕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薛青峰。
人下了马车,正溜溜达达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可没走多远,他的脸色就不对了,看到了那边一堆被聚集在一起屠杀的尸体,整个人抖如筛糠,瞄到了手上还沾着鲜血的虞姬,转身就跑,结果却被身后一路追来的人拦住了脚步。
“啊啊”薛青峰这一被拦住,迎面便看见了四五步远的地方有一具靠着墙,着死了的尸体,惊得亡魂皆冒,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
那位拦住薛青峰的蒙面人一抬手,打了个响指,薛青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走过来,蒙着面,和虞姬对视。
“你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你可以走了。”此时虞姬的心很乱,她做不到三百七十一个人的尸体横陈在自己面前尚能无动于衷,心越乱,她的语气就越冷。
那人看了看这个村子,最后盯着虞姬,“我不相信你。”
虞姬二话不,抬手便是一道火线,度极快,那人偏头躲闪,却还是被烧掉了脸上的蒙面巾。
一张陌生人的脸。
那人有些惊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也是修士不知出身哪门哪派,大家通报一番,免得伤了情谊。”
下一秒,虞姬却一路乘风,逼到那人面前,那人一惊后退一记水箭之际,虞姬捞起地上的薛青峰转身避开,扛起人,随后在那人想要追来的时候,连三记阳五雷,掌风灵旋逼得那人无法靠近,旋即乘风走远。
其实她原确实该和对方互通姓名门派,可此时,她体内好像有一股纠缠的戾气,几乎就要毁了她的清明,她和对方纠缠不得,只得战决。用乘风赶了一夜的路,灵力就不足一半,刚才那三记阳五雷,已经要抽空她体内的灵力,扛着一个人用乘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当虞姬勉强找了一处山洞遮掩身形之时,体内的灵力早已是空空如也。
二层的乘风,即便是扛着一个人,度也并不慢,不过恐怕也是对方不曾摸清她的虚实,因此不敢轻易追过来,不然若是真打个持久战,她还是要吃亏的。
不过结果是,她赌赢了。
将薛青峰扔在一旁之后,虞姬忍着体内几乎要碰撞炸裂的戾气,如刀割,如剧毒,看似不痛不痒,实则痛不可当,支撑到现在,已是勉强。
虞姬踉踉跄跄地找了些树藤枝蔓,堆在洞口,将洞口挡住,遂盘膝坐下,拽下一直充当项链的清心戒戴好,运宁气诀。
气静平意,气宁生神。正则明五行,反则晓阴阳。天地之道,在于常清静,源之灵,在于意达通。万物所化,天地所生,皆有皆无,皆造化皆虚妄。是真假,是死生,是梦幻,是心魔。无胜者无败,无有者无无,无生者无死,无困者无心魔,一切归于无,归于静,归于道
时间如水,等虞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堆积的藤蔓枝叶有的已经半朽,有的则是已经长出了新芽,而自己身上的衣衫也已经被露水完全打透。再看那边的薛青峰,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想必是这几日山洞里十分潮湿寒冷,这才冻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在这山洞里已经呆了四五日了吧。
虞姬看了看薛青峰,转身出去。
薛青峰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很困,就睡了过去,又突然觉得很饿,闻见一阵香味儿,就醒了过来。
眼前是虞姬在烤着一只鸡,而地上被拔下来的羽毛证明,这曾是一只白羽鸡。
薛青峰腹中几声肠鸣,闻着靠鸡油油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往虞姬那里凑过去。
虞姬没有抬头看他,抬手,连着钎子带烤鸡一起伸到了薛青峰面前。
“吃,吃完之后,回答我的问题。”
美味近在咫尺,薛青峰觉得自己下一秒再不吃东西就要被饿死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瑟缩了几下,拽过来烤鸡就开始啃,一边被烫得面容古怪,可一边又忙不迭地把肉咽下肚子。
直到这只鸡快要被吃完的时候,薛青峰狼吞虎咽的度才慢下来一些,他才想到,方才虞姬,吃完之后要他回答问题,顿时,薛青峰就觉得嘴里的这几块肉味同嚼蜡了。
“吃完了”
薛青峰立马摇摇头,又看见虞姬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淡,又不敢再摇头,只得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虞姬是谁。
比他强的人,他都怕。
“你的偷来的金鞍血玉马放在了哪里”
薛青峰咽了口唾沫,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见的那无数尸体,转头就扶着山洞的洞墙开始吐,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原原地吐了出来。
这味道实在难闻得紧。
等他吐完,有气无力地瘫在那儿的时候,虞姬一条火线烧了过去,把那堆秽物烧了个干净。
轻火除了消耗少,度快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生活便利,比如烤一只鸡,再比如烧点不干净的东西,顺带还能撬开某人的嘴。
“柳娘住在哪间屋子”
“十字口西边,有大柳树的那家。”
虞姬起身,被薛青峰一把拉住衣角又松开。
虞姬回头看他,“你想要保命的话,最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我只是想问问,柳娘,她还活着吗”
“村子里,没有活人了。”
“能带我一起去看看吗”
“你不怕了”
薛青峰缩回手,虞姬转身,只听得他,“我就是想去再看她一眼,给她葬个好地方,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给力"hongcha866"威信公众号,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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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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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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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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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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