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艾林的轮休时间到了,可是却没有人来替换。简单的制作,小丽和将心兰都可以上手。但是咖啡,鸡尾酒,披萨这些就必须要艾林亲自上阵。所以,艾林这个星期还不能按时休息。
“一个培根三明治!”
将心兰把黄单子扯下来,压在了铃铛下面。
“好,那个红茶没有了。”
艾林说完马上着手三明治,将心兰把台面上的塑料茶壶拿下来,揭开了红色盖子。
“有点儿脏哦!”
将心兰用右手中指去摸了摸,水壶壁上瞬间滑出一道干净的痕迹来。
“那是茶渍,该用消毒液泡了。”
“嗯,你一个人也实在忙不过来!”
将心兰走进操作间,挤了一些洗洁精,用铁沙子大力度擦擦后,再用开水烫了烫。
“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谢谢你,心兰!”
“没事。”
将心兰把水壶装满红茶,重新放回了那个装杯子的框子里。
“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将心兰擦了擦手,笑着靠在门框边问道。
艾林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土司片,茅塞顿开道,
“哦,我忘记炒培根了。”
“好,我去帮你炒!”
“你拿那个平底锅去厨房炒吧,谢谢!”
将心兰从大烤箱上拿出平底锅,温柔地说道,
“我还是知道它放哪里的,那个培根在冰箱的左边位置,对吗?”
“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之前帮你炒过午餐肉,它们是放在一起的。”
艾林把番茄黄瓜切成小片后,拿出生菜的同时顺便把培根拿出来递给了将心兰。
“不用放油哈,它里面有一些肥肉,放了肉会腻。”
“好的,明白。”
艾林掰开两片生菜,在水龙头下仔细清理再三,甩了甩水后放在了碗里。
“来,炒好啦!”
将心兰打开操作间门,笑着放在操作台上。艾林顺势拿起锅里的两片培根,在菜板上横切了两刀。
“你看,把番茄黄瓜生菜放在土司片上,再加三小块培根就完成第一层了。第二层和第一层相同,弄好后轻轻一压,再放下四根牙签,最后把四周修饰一下,对着四个脚一切,就完工了。”
“好,明白了!”
艾林把三明治放在盘子里,四个三角形躺在那里,非常漂亮整齐。
将心兰把盘子接过来,转身放在吧台,并轻轻点了一下铃铛。
周惠闻声走过来,左手拿着托盘,右手把盘子放在了托盘里。
“真漂亮!”
“谢谢!”
艾林探出头来,对着周惠笑了笑。
把台面收拾妥当后,艾林擦了擦手,来到吧台。
“我觉得你一个人不行哦!”
将心兰挽着艾林的手,无比心疼。
“是,王总不招人我也没有办法!”
“肯定要招人的,我已经告诉了小丽姐,做到这个月底。”
“什么?你要走吗?”
“对,这里的工资实在太低了。”
“那付勇呢?”
“他不过去。”
“你们发展到哪个阶段呢?”
“睡在一张床上过,你不要误会,只是接了吻,没有做其它。”
“付勇好像比你小?”
“是,他才十七岁,比我小两岁。”
“姐弟恋不靠谱,况且你们都还小。”
“是,我觉得他比较幼稚,我叫他去广东,他说他考虑一下。”
艾林似乎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傻傻的,为爱情卑躬屈膝,却换不来好的结局。
“对,女人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先以事业为重挺好。你在那边做什么呢?”xǐυmь.℃òm
“富士康。”
“哦,我知道,是个电子厂。”
“我之前在那里做过,工资是这里的两倍,本来想着回来发展,都说远走不如近爬,但是家里的硬件实在跟不上。”
“是呀,所以大家都喜欢往一线城市跑,是因为工资和自己的付出成正比,福利待遇那些又相对比较公平。”
“对,拿了高工资,就拿不了低工资了。”
将心兰踮踮脚尖,抬起了头。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你们可能会分手。”
“嗯……分就分吧!”
“我真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感情就是要这样才行,谁先爱上就输了。”
“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吧?”
“反正,十个男人九个坏。你的真心千万不要轻易付出。”
“好。”
门外,王总正兴高采烈地带头满面春风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一高一矮。
“那是新招来吧台的人吗?”
将心兰问道。
“不知道,看样子不像,他们的年纪有些大。”
“哦……可能是请的大人物,我听小丽姐说过,王总准备请两个人来研发涮吧新产品!”
王总此时刚好把目光转移过来,对面的两个男人也齐齐看过来,艾林和将心兰立刻停止了对话。
他们在那里一直谈着,从中午谈到下午,再从下午谈到晚上。艾林一心想着他们都不上厕所的吗,下班时间一到,艾林打完卡后提起布袋子准备回去。
“小艾……”
王总起身迅速来到艾林身旁。
“王总有什么事吗?”
“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们一直在招人,再坚持几天。”
“好!”
艾林无心再继续谈话,迅速离开了。
一路上,灯火通明,那马路旁边的大树中间,挂着一串串纸质红灯笼。那是春节过后的未来得及取下的残留,却少了春节时的喜庆。之后,这些灯笼将会当作垃圾处理掉,甚至失去了燃烧的价值。
艾林关上木门,把袋子放在八仙桌上,她漫步来到窗边,路灯下却没有半个人影。她把双手搭在窗户边,头歪在手臂上,不觉黯自神伤。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苦苦追寻,又不断地慢慢失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到底爱着谁,又到底被谁爱着?
经过一年的历练,艾林不再独自哭泣,她学会了思考与自省,并一步一步开始走向成熟。
突然,电话声响起,这个时间只能是一个人打来的。
“喂,你总是不睡觉的吗?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个时候打过来!”
“哦,我想着在睡觉之前,能够听见你的声音。”
“请问王凯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太粗鲁了些?”
“没有,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艾,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
艾林离开窗,准备用热得快烧洗脚水。
“我在我们家楼梯台阶上坐着呢!”
“你不冷吗?”
艾林把热得快往桶里一丢,插好插头,挨着桶坐下了。
“一点都不冷,我喜欢在这里跟你打电话,安静!”
“家里不安静吗?”
“我不喜欢在家!”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家那么破旧,下雨天还要漏水,我都视若珍宝。”
“那是因为有父母的时候,现在不是啦!”
“怎么啦?你爸妈去哪里了吗?”
“我妈妈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得了癌症,当她卧床不起时,我爸就经常带别的女人回家!对我的妈妈不管不问。”
“我恨他们,现在这个家只属于他们,不属于我!”
“对不起!”
“没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拿到成人大学学位了,也算是圆了我和妈妈的梦。”
“我们都差不多,都是因为没有钱而放弃高考。”
此时,桶里的水开始冒烟,艾林立刻扒了插头,提起热得快放在案板上。
“这段时间有一首歌很火,不知你听过没?”
“什么歌?”
“没那么简单。”
“听过。”
“那你可以唱给我听吗?”
“我可是五音不全哦!”
“没关系!”
艾林酝酿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的来的伴,特别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被判……”
“相爱并没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曾经最掏心,所以最开心曾经……”
“我觉得你唱得很好呀!”
王凯开心的把艾林从头到脚统统夸赞了一番。
“你是处男吗?”
艾林不假思索地问道,如果是一年前,她可能会对此讳莫如深。如今,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自然的事,因为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
“不是,谈过两个。”
“哦,那你可真是花心大萝卜呀,是不是遗传了爸爸的基因呢?”
“不是,我绝不可能和他一样!我没有出过轨。”
“开玩笑的啦!你的上任女友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我当时是厨师,她是个前厅的服务员。”
“也在佳客来吗?”
“不是,是个中餐厅。”
“为什分手呢?”
“他父母不同意,觉得太远了!”
“她是哪里的呢?”
“安徽的。”
“哦,那我能够理解她的爸妈了。”
“是,所以我们就和平分手了。这些能怪我么?所以,以后不要说我是我爸那种人了!”
“嗯,我的玩笑话开大了,简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还好王凯并不是一个锱铢必较之人。
“生死我早已看淡,我爸不是个男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妈妈死去时,眼角还挂着泪。她这一生算是爱错了人,以后,我绝不会让我的妻子这么痛苦。”
“你要学会放下仇恨,才能拥抱幸福。事已至此,你爸永远是你爸,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血浓于水,这永远无法改变。就像我们这里的一些同事,前脚还没有伸出去,就早已被鸠占鹊巢了。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有好多同事都是自己奔向更好的前程。”
“要走的留不住,要来的推不开。走了的,自会来人填补空缺。走走来来,才会是形成源源不断的活水,不然就只是一潭死水了,人应该要往前看不是吗?”
“我觉得你总能让我心安,谢谢你!”
“客气啦,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
“好,晚安!”
艾林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联系爸爸了,十分想念。
从内江到遂宁的这段时间,艾林只有在良木缘时和师傅别离那一刻,她哭了。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人不断更新替换,虽然同样伴随着感伤,但她也已经跟着形成了免疫力,逐渐变得习惯了。
那些曾经的同事也各自安家立业,天南地北各在一方,渐渐的生活便不再有交集,日子久了也就没有了共同话题。再一久,就不再联系了。
走走来来,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告别与接迎,然后迎接与告别,最后再归于尘土的过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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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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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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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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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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