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整个宿舍除了密密麻麻的铺位,不见一个人影。
艾林歪歪斜斜穿过上下铺,刚拉开窗帘,那强烈的光束便侵入室内,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用手反射性地挡住了眼睛,并背对着光坐了下来。
世间万物,除了感情,其它,都可以采取措施加以预防。试想,当全心全意,掏心掏肺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嫌时间不够!怎么还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思量其它呢?
艾林洗完脸,一抬头,却看到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她双眼已经肿得一线天,那咬破的嘴唇分外抢眼,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就连说话都变得很吃力。
“艾林,你怎么这样不争气?你让爱你的人怎么办?”
她在内心狂骂着自己,她把脑袋放入水里,直到呛了口水。
“舒服吗?”
一种声音质问道。
“不舒服!”
另一个声音弱弱回到。
“那你这么颓废干嘛,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这样作贱自己,有意思吗?”
“没意思!”
“那么卑微干嘛?要爱得有尊严!不要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
“别人可以,唯独他,我做不到!”
“那你就自生自灭吧!”
艾林双手扶着水槽,摇了摇头,夺门而出。
马路两旁,来往人潮熙熙攘攘。
马路中间,往来车辆互不相让。
商店旁,垃圾随处可见,树叶上,尘土飞扬。
三三两两人群,从商店里进进出出。xǐυmь.℃òm
笑着空手而来,闹着满载而归。
艾林抬头望天空,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烟遮,一半云埋。
她那飘零的心好似雾,好似雨,好似风,又好似云。又好似那凋零的繁花,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尽管往前走罢!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艾林坐在窗前,城市终于被远远甩在身后。
远山拉近了距离,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人家的烟囱开始循序渐进地吞云吐雾,想罢,此时已是响午。放眼望去,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已经开始长出谷子。再等两个月,便是丰收的季节。
艾林似乎已经想象到,当那用汗水浇灌的,金灿灿的谷子,倒入石柜子里时。公公那黝黑的饱经风霜的脸,将会露出怎样满足的笑。
田土对于老一辈,经过饥荒的人来说,那就是命!这是80后90后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当种子洒在土里,略施些肥,就会长出四季豆,豇豆,茄子,黄瓜,苦瓜,还有玉米来。
艾林依然清晰记得,在她小学五年级时的六一儿童节。是她的公公用满满两箩筐黄瓜卖来的钱,换回了她的六一儿童节所穿的裙子。
虽然,她们班的节目得到了最后一名。但那种参于的过程,是艾林最美好的儿时记忆。
艾林不禁鼻子一酸,对于公公的爱与付出,她曾经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并且不以为然。
大部分的人不都是这样吗?爱着不爱自己的,追逐着遥不可及的。却忽略了一心爱着,并默默为自己付出的亲人们。
真正爱你的人,怎忍看着你心伤流泪,而无动于衷?所以,请不要在不爱你的人面前流泪。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是瞧不起你。只会觉得,你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而已。
爱过,痛过,哭过后,就收拾行李,重新出发吧,千万不要再回头!
艾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了出来。
手机响起,她接了起来。
“喂,亲爱的,你在哪里啊?”
“我回家了!”
“那也好,我刚到内江,想见你一面呢。”
“嗯,下次吧,亲爱的,我快要下车了!”
“好,注意身体哦,一切都过去啦!啊?”
“嗯,我明白。”
“那你到内江了跟我打电话!拜拜!”
“好!”
艾林紧握手机,如同牵着好朋友的手。
汽车到达终点站,四平八稳停了下来。
艾林刚走下车,就看到了亲爱的姐姐。
“姐……”
“什么都不要说了,回家吃饭吧!”
姐姐紧紧牵着妹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往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沿着河流一路默默走着,偶尔,些许船只幽幽然划过,最终又消失在天际。
“妹妹,织布厂现在都没几个人咯!”
“姐,你在这里做了几年?”
“快五年了吧!”
“打算一直做下去吗?”
“我不知道,自从出社会后就一直在这里。从认识你哥,然后结婚,再到佳佳三岁。现在,我不知道我出了这个厂还能做什么?”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和自己的初恋结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就这样在一棵树上就吊死了,并没有什么好。”
两人下了一个长长陡坡,姐姐推开后门,一阵鱼香味便迎面扑来。
“阿姨呢?”
“去工厂里上班了。”
艾林在八仙桌前站住脚,呆望着平日里喜欢的鱼,一动不动。
“坐下吃吧!”
“嗯!”
艾林只管用筷子数着白米饭,就是不夹菜。
姐姐心疼地夹起一块鱼,轻轻放在妹妹碗里。
“多少吃些吧?”
艾林夹起鱼,吃了一小口,却难以吞咽。
“姐,我实在没胃口。”
“吃不下,就算了吧!”
“嗯!”
艾林继续数着白米饭,两颗泪珠滚落下来。
“好啦,我洗碗去,你实在吃不下,我就收了吧。”
“好。”
艾林如释重负,把碗递了过去。
姐姐望着满满的一碗饭,担忧地倒进了潲水桶里。
收拾干净后,姐姐又把剩下的鱼放进了冰箱。
“妹妹,你看,你为我买的冰箱用处多大呢!”
“什么?哦!”
艾林抱着脑袋,身乏体虚不已。
“如果困了,我们到楼上去睡会儿?”
“嗯。”
艾林跟着姐姐上了楼,如行尸走肉般。
她揉着眼,姐姐已经睡着了,而自己虽然万分困顿,却难以入睡。
艾林想着想着,背过了身子,泪水又不自制地往下直流,渐渐浸透了枕头。
真是,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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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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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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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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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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