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她身后的江玉郎,闻言嘴角露出了窃喜的笑容。萧咪咪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突然反手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这一巴掌可不轻,江玉郎半边脸都肿了。眼中更是不自觉流露出狠毒之意,泄露了心底的杀机。
他很快掩饰过去,双手勉强撑起身子,肩膀在瑟瑟发抖,这幅可怜又窝囊的模样,若不是眼中的杀气没收敛干净,险些将人都骗了。
萧咪咪捧起他的脸,柔声道“坏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和你爹一样一肚子坏水。他们不在时,怎么没见你这般乖巧”
朱见深已做好动手的准备,谁知道这女人教训起自己的男妃来。见到江玉郎弱柳扶风的可怜样,他摇摇头道“你这是做给谁看”
萧咪咪笑道“我就是要折磨他,直到他死。我最看不惯他爹那种伪君子,做了坏事还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看了就吃不下饭。”
看不惯老的,却抓了的,吃起来倒是香,看江玉郎面黄肌瘦就知道没少被对方关照了。
虽然萧咪咪的话槽点满满,朱见深还是听出了重点,他奇道“这么你故意抓了他折磨想不到在这方面,你倒是很有正义感,只怕那江别鹤当江南大侠斩妖除魔时候,坏过你的好事吧”
萧咪咪微笑,只是笑容中藏着一丝恨意。她道“你一个人前来救人,连个帮手都不带,想必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是我惹不起的人。这狼崽子故意将我招来,想要引我与你交手,我却是不干的。妾身为之前的话道歉,我可舍不得杀你。房中备了薄酒菜,请尊驾同我去享用,让我为刚才的事赔罪。”
江鱼目光在两人间转动,担心朱见深答应,悄悄扯着对方的衣服道“她前倨后恭,心有诈”
朱见深的笑容更甚,虽和江鱼第一次见面,他却喜欢极了这少年的机灵。
萧咪咪女人的直觉很敏锐,方才动起手来,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朱见深无视女人的殷勤,嘲讽道“赔罪就免了吧。你的罪岂是一顿酒菜可以免的”
萧咪咪笑得花枝招展道“这么来者是恶客,非要同我交手咯落红是无情,化作春泥更护花可惜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做不成我的才人啦。”
朱见深轻哼一声,这女人嘴炮的功夫不怎么样,已经激不起他一点怒气了。他嘲讽道“事到如今还在做梦。我平生不愿意与人动手,太欺负人了,可是总有人要作死。”
萧咪咪可不知道连比她名声高出数十倍的石观音,都栽在对方手里。知道她绝对跑得比谁都快。不管她怎么玩花样,对上朱见深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再多的花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无谓的垂死挣扎而已。
此刻她自信满满,依旧叫嚣道“我萧咪咪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朱见深挑眉道“翻脸无情,六亲不认,还是玩弄男人”
萧咪咪捂住嘴,娇媚地笑道“我最擅长的是以博大。在十大恶人中我不是武功最高的,却是活得最滋润的。方才我请你喝酒你不去,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叫人舍不得呢。”Χiυmъ.cοΜ
她虽嘴上舍不得,眼神却凌厉地扫去一眼,人已后退了三丈,素手按在了走廊尽头的石墩台上,触动了机关。
可是想象中的场景没发生,萧咪咪一愣,疑惑打量四壁,最终目光落在了笑而不语的朱见深身上,道“你破坏了我的机关”
朱见深淡淡道“没有。”
萧咪咪轻哼一声,完全不相信对方的鬼话。她轻蔑道“敢做不敢当”
这语气好似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才是受害者一样。
一计不成,萧咪咪就似忘了她刚才下过毒手,款款朝朱见深走了过去,绿袖遮住自己的口鼻,慵懒地打了个哈气。一道香风从她身上散出。
还没等朱见深有所动作,江鱼就先跳起来道“心迷烟”
“莫急”朱见深抓住对方的肩膀,稳住江鱼乱动的身体道,“迷烟不是这时候下的,现在再躲已经晚了。”
萧咪咪双肩耸动,咯咯笑道“的确已经晚了。从我一出现就开始下药,刚才只不过想让你们多活动一下。”她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舔了舔嘴唇道“动得越厉害,发作的越快我就是不明白我不过是喜欢找几个男人一起玩乐,怎么总有人同我过不去呢”
江鱼身子摇晃了几下,软软倒下去,匍匐在地上的江玉郎,此刻也无力地头一歪躺倒不动了。
朱见深却依旧长身玉立,丝毫没受迷药的影响,他淡然道“你不该伤人命。”
“哈哈哈哈”萧咪咪大笑起来,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伸手抚上了朱见深脸上的半张面具,笑盈盈道“你已经自顾不暇了。”
萧咪咪手指撩拨地在面具奇特的花纹上勾勒,伸手就要解开它。好奇道“让我看看这道貌岸然的面具下面,隐藏的是一张什么脸”
朱见深勾起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你就这么点手段吗”
萧咪咪唏嘘道“这么一点手段,对上你们这些武林正派,侠义之士,已经绰绰有余了。”
她抓住了面具,用力向外一拽,面具居然没有揭下来。
萧咪咪心中咯噔一下,就听见朱见深轻声道“我刚才没有破坏你的机关。”
什什么
危机感让萧咪咪退后一步松开面具。
朱见深身外化身那张没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鼻梁挺拔,嘴唇红润,下巴光洁,肤质细腻,不管哪个角度都完美无瑕,是萧咪咪喜爱的类型。此刻他红润的薄唇,轻轻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同她道“我只是让它慢了半拍心啊”
萧咪咪心中一惊,耳边已经响起梭梭地箭羽破空声。
一截铁箭贯穿了她的身体,箭羽在背后颤动,箭头从她胸口透出,黑色的血滴滴嗒嗒落在地上,响得很有节奏。血之所以是黑色,是因为箭尖上抹了毒。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箭刺穿了她,将她钉成了一个刺猬。
“咳咳”萧咪咪充血的眼珠看向了朱见深。血从她喉咙里喷出来,如同一道箭雨。但眼前和她对面而的人,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不但没有被方才的乱箭射伤半点,连她报复似的喷出满腔毒血,都没有沾上丝毫。
“好想要弄脏你”萧咪咪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朱见深绕过她,从地上捞起江鱼,一手拽住江玉郎的衣带拖行,将两名少年带离了原地,放到安全的地方。
别人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咪咪最后的遗言却同她的人生一样,活得乱七八糟。朱见深神识一扫,已经找到了地宫的隐秘之处,揭开一截石板露出里面的洞。
洞里一具具死尸摞在一起,连生前的样貌都看不出来。这原是这座坟墓工匠们的葬身之处,萧咪咪发现以后不敢进去一探究竟,就成了男妃们的埋骨之地。
那些被她掳掠来的美貌少年们,榨干了最后的精血,就被她无情弃之不顾。连一口薄棺,一张草席都没捞到,毫无尊严的死在了这座华丽的墓穴中。
朱见深往洞内丢了一团真火,将里面的东西全都烧了个干净。他口中默念着往生咒,挥了挥袖子,一阵清风从洞中飘了出来,直上青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清。
萧咪咪一死,她的男妃们全都跑了出去,这些人都是被强掳来的,朱见深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做盘缠,就让他们各自回家去了。
如今这座墓穴中,只剩下朱见深三人。他没有叫醒中了迷药的江鱼和江玉郎。而是整个人缓缓沉入地宫,到达更下面一层。
这正是朱见深送完短笺,还要亲自来一趟的原由。萧咪咪空守着一座宝山,却不得其法。比起规模庞大的地宫表层,下面的宫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朱见深轻飘飘落在了一个八角型的屋子。房中有八面墙壁。每一面都由不同材料组成。土砖、石墙、木壁,还有金、银、铜、铁、锡面。
屋子里有八个机关绞盘,大大形状不同,对应的材料也是铁铸、石造等等依次对应。
朱见深见惯了天下珍宝,自然辨别的出,这其中的金、银绞盘不是滥竽充数,而是纯金纯银铸造,光是打开房间的绞盘已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当然更加有价值。
其中的石绞盘,朱见深没有去碰,因为石板墙后面是什么,他已经见识过了。刚才的洞就直通这面墙后面的世界,现在已经被他净化得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剩下。
朱见深转动了黄金绞盘,黄金墙壁随之移动,墙壁后面的空间里,堆砌了数不清的珠宝,打开墙壁时,室内为之一亮。
朱见深微微勾勒笑容,虽然掌握了全天下的财富,不过这种意外之财,多来几次,怎么都不会嫌少的。他将金银珠宝全都收入须弥戒中,以充天子私库,又转动了铜绞盘。
这次是个兵器库,各式各样的兵器和暗器,按照大种类依次排开,天下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凶杀之器,都被尽收在这屋中。丈八、三尺短矛,金铁之气,砭骨生寒,有木浆大的重剑,也有细如筷子的袖中剑
朱见深拿起一条金龙鞭,这条金龙鞭叫做“九现神龙鬼见愁”,一件兵刃却兼具九种妙用,据传世间只有两件,每次使用必然血雨腥风。
他又看到一个金色的圆筒,这东西有个吓人的名字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曾是天下第一暗器。一发便是一百三十根沾染剧毒的牛毛细针,叫人防不胜防。
将铜屋里整个兵器库搬空,朱见深进了铁屋,这里面有五张书桌,每张都放满了高深的武功秘籍和练武心得。朱见深只略微翻阅,就把这些武功秘籍也扫荡一空。他又来到锡屋子,拿走了里面的珍贵,接下来就到了重头戏。
朱见深将银绞盘留在最后才转动,是因为银色墙壁背后,才是真正的地下宫阙,也是这间墓穴主人的起居室。
“当世人杰”欧阳亭,曾是江湖中享誉最隆的侠士,武功最强的高手之一,家财亿万的富豪。同时也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生赢家,当年费尽心血建造了这地下的宫阙,就是为了称霸武林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见深转动了银绞盘,银色墙壁背后的世界对他敞开。虽不如黄金墙壁背后堆满了金银财宝,却处处精致华美。
起居室里有一封绝命书,将真相全部书写进去的绝世女子,却已经气绝,把能够动荡整个秘密,留在了这座地下宫阙里。
这封绝命书,讲述她是如何在欧阳亭生命中最得意的时候,以一杯毒酒结束了这个,杀她全家三百余口仇人的生命。
至于对方欺骗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五名高手,共同在这地下宫阙中,创造出的一套惊天动地,空前绝后的武功,如今已收罗在朱见深手中。
朱见深翻看这武功秘籍的同时,拓印出一收进戒指中。秘籍中的武功在当世来讲,果然空前绝后,却依旧没能脱离武功范畴,窥见天道。
朱见深在这地下宫阙里转了一圈,将所有该拿的东西都收起来,才回到地宫上一层。
他摇醒了江鱼,将这惊世秘籍的原件,塞进还犯迷糊的少年怀中。这东西该属于对方,夺人机缘这种事情,容易沾染因果,也得看拿到手的东西值不值得。
虽然当下武功在修真者眼中只是玩闹,丢出去却能让江湖人争破头。朱见深想到苏少英,皇宫藏经阁中最不缺的就是绝世武功秘籍,若哪天对方表现好,就将拓赐给对方好了。
此事已毕,朱见深就准备离开了。江鱼见他要走,拖着还有些不稳的身子,拉住他的衣摆,依恋道“谢谢你救了我”
朱见深笑道“只是事无需挂怀。你义父和移花宫的人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江鱼道“你不留下来吗”
朱见深摇摇头。
江鱼抿住嘴唇,虽面露失望却也不挽留。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就将江玉郎捆绑起来。
朱见深饶有兴趣看江玉郎手脚被绑了个结结实实,问对方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爹江别鹤是我江家的逃奴,卖身契在官府备了案的他儿子理应也是我江家的家奴。”江鱼流露一丝坏笑道,“江别鹤已被我义父废去武功,送人当奴仆了,我会让他们父子团圆的。”
朱见深瞧见江鱼眼中跳动的火焰,淡淡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名满江南的大侠,重新做回他仆人的老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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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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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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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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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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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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