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夫君才高八斗,聪明过人。
如果夫君没有出手阻止的,那就说明这件事在他心中不是错的。
这几个读书人被苏彩儿这一番赤裸裸的赞扬和崇拜自己丈夫的话搞得有些尴尬。
方才他们还想着说通定西侯夫人,让她深明大义,回去规劝自己的丈夫。
谁知道,她就是个盲目推崇自己丈夫的妇人罢了。
甚至连婉转一些的说法都没有,那话里对自己丈夫的赞美之意,让人听了不禁有些牙酸。
崔博智不太想和苏彩儿一个妇人再说下去,可苏彩儿却还站在他们面前,不让开。
他只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纵是天下魁首,可也有不对的时候。”
“我等并不针对定西侯本人,我等针对的只是此次当今因他而起的大肆封赏一事。”
“那些匠人与不务正业之人,实属不配!”
“定西侯明知如此,却不对陛下加以规劝,这便不是一个臣子该具有的贤德表现!”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刚刚还觉得崔博智有道理的人,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说支持他的话。
毕竟这不就是明着说定西侯这样不是一个贤臣么?
当着人家娘子的面上,说她丈夫没有贤德。
虽然是反驳了刚刚定西侯夫人的话,可传出去,未免会被他们一家记恨。
大多数人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让崔博智这个愣头青继续出头。
苏彩儿听着这人当着众人面这般说自己的夫君,她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
“我夫君的做法与这位崔公子的不同,便是不贤德的表现?”
“我夫君教过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和而相同’。”
“即便是对朝廷政令,也当有各自解读与不同看法,不必苟同于任何人。”
“我夫君觉得陛下此举没问题,他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上奏。”
“这又如何能与贤德二字挂钩?”
苏彩儿身形娇小,个头在这些这些男人面前占不到优势。
可她还是眉头微蹙,微微向前一步,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莫名力量。
她说:“我夫君是否有贤德,恐怕还轮不到尔等胡说。”
“当日在国子监孔庙,兵部尚书刘公之子,当今御史刘大人为我夫君唱冠,阁老李公亲自为我夫君加冠。”
“刘阁老、谢阁老与佀尚书皆亲自出席当日加冠礼。”
“若是我夫君不贤德,没有成为良臣的潜质,诸公为何会如此优待于他?”
说着,苏彩儿又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其余人。
这些人,方才也附和着崔博智,说自己夫君的不好。
苏彩儿的眼睛又圆又大,看着自己丈夫和儿女时,眼神总是软乎乎的。
这双本该没什么气势的眼睛,却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似乎也带了些凌厉。
“这......”
崔博智刚想开口,苏彩儿又追问道:
“我夫君出身农家,在大魁天下之前便已经得到了诸公的欣赏。”
“难道说三公、六部、九卿,诸公都看不透我夫君的品德,而在场诸位对我夫君完全不了解的人,却看透了他的不贤德?”
“这位崔公子,那妇人我想请问你,如此不为贤德,又何为贤德?”
“难道真的要顺应诸位之言,才算?”
苏彩儿的声音并不算嘹亮,可却字句清晰,连珠带炮。
她越是说,场面越是沉默。
等到她说完后,场面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她没有说自己对于朝廷政令的理解,也不说当今陛下的对错。
这些都不是她该去评论的。
她关心和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夫君。
这群人口口声声说并不是针对自己夫君,只是针对此次的事情。
可苏彩儿却偏不听他们的诡辩。
她只认准了这些口中对自己夫君的诋毁之词。
她的夫君虽然年轻,可也不是能随便一个人就能讨论诋毁的。
朝廷诸公,身居庙堂高位,他们都看不透,就你们这些连朝堂都没挤进去的人看透了?琇書蛧
苏彩儿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笑话!
这一番话下来落下,不止崔博智,其余众人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啊。
朝廷诸公,身居高位者,他们个个都如此优待定西侯。
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自然不是。
定西侯加冠当日,他的功劳与名气远没有如今大。
可就是这么人,当初却让朝廷的诸位大佬都侧目相看。
必定是他的德行,让诸公都欣赏,才能得此优待。
所以这就有力的反驳了刚刚崔博智说的什么这不是贤德的表现。
朝廷诸公都觉得他好,他们这些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
不得不说。
这定西侯夫人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口中论述之语也并不高深,只单纯从她那小家的思想出发,维护自己的丈夫。
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这群人无从反驳。
苏彩儿最后一句,是问最先说起这事的崔博智的。
崔博智被她这连番的质问下来,一时也有些难以招架。
如果这不是贤德,难道他们这些人口中之言才是贤德?
可如果他们才是真正具有贤德的,那朝廷诸公,怎么不见欣赏他们?
他嗫喏道:“我、我......”
他无法反驳。
因为苏彩儿句句真实,带着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崔博智“我”了一阵,只能憋出一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我乃男子,不与夫人你巧辩。”
“今日之事,只待我等上奏说明,自有陛下与诸公下结论。”
心中是服气的,可嘴上还是不能服。
毕竟这定西侯夫人身份再高,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们一群男人被她怼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就脸上无光。
这也只能搬出这种暗指她女子之身不如男子的说法,才能找回点面子了。
苏彩儿听着他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妥。
可她《四书五经》钻研不深,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崔博智终于在口头上占了一些便宜,他心中终于舒服了一点。
在场的其余也是读书人,听了他这话,只略略思索了一番,也明白了他这暗戳戳的内里之意。
乾坤定矣,再是巧舌如簧,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今日他们说不过又怎么样?
同样的。
天尊地卑。
那些匠人与科研所那些不务正业之人,陛下再是爱屋及乌又如何,同样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他们今日没有输,因为他们的身份摆明了他们不会就此输!
崔博智拱手道:“定西侯夫人,就此告辞。”
“夫人”二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崔博智道别完,不等苏彩儿再次开口,便想溜走。
然而他脚步未抬,便听到人群有一阵骚动。
“定西侯?”
“对,这便是定西侯,定西侯来了!”
听到自己夫君的名字,苏彩儿有些惊喜的转过身。
便看到赵策面带笑容,正从自觉分开的人群中缓步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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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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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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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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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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