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一澄眼泪汪汪的看着人,别提多可怜了。
但,偷吃不是个好习惯。
第一次发现了,就得严厉制止。
席景绷住严肃的面庞:“从哪里弄来的糖果?”
席一澄抠着黏糊糊的手指,垂头丧气道:“糖罐里……”
他和温念把糖罐放到了席一澄踩着椅子都够不到的橱柜顶上,并且用了别的东西遮掩。
席景不解:“你怎么知道糖果摆放的位置?”
席一澄仰头,忽闪着眼睛呆萌道:“妈妈拿糖果的时候,我看见了。”
还挺善于观察。席景继续追问:“柜子那么高,你如何取下来的?”
说起这个席一澄就有点小骄傲了,“站在厨台上,用痒痒挠,一勾就勾下来啦!”
席景:“……”
席一澄趁着他无语的时候,上前抱住了他大腿,嘟着嘴嘴,奶呼呼的说:“爸爸不要生气,澄澄知道错了,以后都不偷吃了。偷吃不好。”
席景:“……”
得。
道理都懂,就是明知故犯呗。
席一澄目不转睛的唤道:“爸爸~”
席景面色松动,蹲下身,低声道:“就这一次。”
席一澄重重点头。
“阿景,澄澄,吃饭了。”温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催促道:“你们在做什么?”
席景把儿子抱起来,扬声回道:“这就来。”看了下席一澄留下偷吃痕迹明显的嘴,他环顾了圈,找到手纸给他擦了擦,结果嘴巴没擦干净,反而还糊了席一澄一嘴的手纸。
席一澄舔着唇,“噗,噗,噗——”吐着纸片。
真脏。席景有点嫌弃,但手很诚实的帮着他揪了几下,发现揪也揪不干净后,他压下席一澄的手:“行了,我带你去洗洗,你把头背过去,别让你妈看见。”
闻言,席一澄双手捂脸,娇羞的趴在了席景的肩头。
“……”席景护着席一澄的脑袋,走出琴房,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澄澄衣服脏了,我带着他去换一件。”
嗯?
餐厅里的温念捧着饭碗探头看过去,席景心虚,脚步带风的直奔卧室。
十分钟后。
洗漱完的席一澄爬上温念旁边的椅子,二话不说凑头在温念侧脸亲了一口。
温念怔了下,好笑:“怎么了这是?”
席一澄一本正经:“我最喜欢妈妈了!”
顿了下,连续输出彩虹屁——
“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
“我希望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长大我要给妈妈买大房子,大汽车,大……”xǐυmь.℃òm
温念正听着来劲儿,对面的席景冷冷打断,“你得了,赶紧吃饭。”他帮着打掩护,到头来臭小子还调戏他老婆,这上哪里说理去?
席一澄见爸爸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拿起勺子,埋头安静扒饭。
温念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满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席景哑巴吃黄连,给她夹了块排骨,转移话题道:“我这次去肃州串门,还碰到了崔泽,他和我说,年前去海城办事,路过了品香阁,看到有个男人在你店门口闹事。”
温念反应了下,说:“应该是田然的前夫去纠缠,多津因为这个,要辞职自己出去创业,我今天去公司特意给他办了相关手续。”
席景以为是有人砸场子,没想到还是私人恩怨,默了下,说:“你放心你弟弟出去闯荡?”
“虽然我们是亲姐弟,但都是独立的个体,他只要不走歪路,想干什么,我也是管不着的。”
席景定睛,看了她良久,莞尔道:“你说的对,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温念轻叹了口气,“我娘家这些人,没有省油灯。我是从小被我妈摆弄的惯了,嫁给你后我也一直被她牵着鼻子,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都被训出奴性了。”
上辈子,她可不就是娘家人的奴隶。
懦弱的让人可憎又可恨。
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窝囊样,方才让她这种人重生了回来。
温念时常对此心怀感激,故而从不去抱着刻有的仇恨过日子,因为比起恨一个人,她在乎的是眼前。
“说起来,咱俩结婚的期间,你能忍受我总往娘家拿东西,忍着不发作,挺不易。”
论脾气这一块,席景算这个男人地位高的时代中顶好的了。
从没有动过手。
能花钱解决的尽量不哔哔。
温念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是一种释然。
但席景摸不准温念的意思,他收敛了笑意,格外认真的道:“我家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人方面我做的也有许多不足。”
“比方澄澄一岁半之前我都没有帮你照顾过孩子。夫妻过日子应该是共同商量着解决事情,我从来都是自行解决,没有听取过你的意见。”
“还有你刚结婚的时候有和我提过出去工作,我不让,结果让你呆在家里却没有让你得到好的照顾。我妈故意刁难你,不肯请保姆,让你独揽家务我也没有说站出来……”
不知不觉,这顿饭成了自我检讨局。
席一澄饭前偷吃了十多块大白兔奶糖,此刻米饭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于是捧着饭碗,听着爸爸妈妈说话。
不是很能听懂,但是能听出来爸爸妈妈是在自己说自己坏话。
唔……
席一澄手指点着下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困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知道了,这就是老师和他们讲过的——谦让!
爸爸妈妈真的好懂礼貌!
他是不是也应该说说自己的不足?以后改正?
席一澄跃跃欲试:“我……”
温念道:“你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本身并不适合在一起的问题吗?”
席一澄迅速闭上了嘴巴,咻地看向对面。
席景放下碗筷,坦白道:“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完美契合的爱人。就算是有,时间的打磨下,他们也不可能不产生摩擦矛盾。我认为我们在一起没错,只是我们相处的方法不对。”
他喜欢温念。
始于一见钟情,终于日久生情。
温念压住上翘的嘴角,故作淡定道:“你现在我心中有七十分。”
席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试探道:“如果到了一百分,会有什么奖励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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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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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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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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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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