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看过去,绿色的卡车,后面车斗坐着很多人,救援队的人员把车斗放下,那些人弯着腰跳下车,各个都狼狈,护士迎上去扶受伤的伤员。
捕捉到熟悉的人影,小杜伸手去指,叫唤着道:“哎哎哎,那个,那个老板你看那个是不是张总和她的那个朋友,梁导也在!”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小杜没有提醒的时候,温念其实就注意到了。
经过小杜一嚷嚷,张梅和席滟娟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两拨人遥遥相望,几秒后,张梅绷着脸走了,席滟娟更是狠狠的瞪了一下他们。
温念哂笑了声,收回了目光。
小杜没有温念的好脾性,气咻咻的道:“什么人啊那是!”
温念掀起眼,道:“你要是那么有精神,就去帮着搬搬物资,发发食物。”
他们也没有受伤,小杜精神头也确实是很足,闻言他站起身,道:“行,老板我过去帮忙。”
小杜走后,温念三两口的把干脆面吃完,把包装袋折叠,没看到垃圾桶,她便把纸袋揣进了兜里,抬脚往搬运物资的地方走去。
太重的温念抬不动,两提水还是轻松,一回头,看见安凡在旁边要去帮着抬麻袋,那麻袋里面装着的可都是沙子,沉的不行,安凡过去刚拎了一个角,脸色就煞白。
温念出声道:“你过来跟着我一起给大家发水吧。”
安凡缓缓松开手,转头看了眼温念,如同白纸的脸顷刻有点泛红,身为个男人,连麻袋都弄不懂,属实很丢人。
从南到北按着顺序走下来,温念手里最后的一瓶水刚好发到张梅那。
张梅捏着包方便面,尴尬的眼神飘忽。
温念面色柔和:“张总,给。”
张梅抿了下嘴,看了眼温念道:“不用,我不渴。”不喝温念递的水,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遇难死里逃生后,她有很多次在心里懊悔没有听温念的,面上又不想承认温念是对的。
谁料,刚被解救到了安全地带,还就和温念撞上了!
此刻她维系不了生意场上谈笑风生那一套,干巴巴的语气,算是露出了几分真面目。
张梅不喝,温念自然而然的递给她后面的那位:“席总?”
席滟娟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早就前胸贴后背,嗓子冒烟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是谁给的吃喝吗?有就拿对了!
席滟娟不客气的把水给拿了过来,不仅没说谢谢,拧开咕噜噜喝了两口后,还对着温念放狠话:“你别得意!迟早跟你把账算明白!”
温念冷嘲:“席总还是和张总多练练骨气再说吧。”
席滟娟:“……”
温念转身离开。
席滟娟盯着温念的后脑勺,抬手要把水瓶扔过去,顿了顿,喉咙还是发干,到底没舍得浪费水资源,收紧五指,重新拧开瓶盖,一口气把剩下的水都喝了,渴是解了,肚子里的闷气还是没消,便扭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装什么,不喝水你就渴着吧!”
张梅唇瓣干裂的都出血了,啃着硬邦邦的方便面本就心情不舒畅,席滟娟把水喝了,还转过头埋汰她?
咽不下这口气,张梅回嘴道:“席滟娟,你有没有良心?那天晚上我可是不顾大雨过去找你的,还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态度?”
那天晚上,席滟娟中途下车要去上厕所,一辆车的人在雨中等她,她迟迟不回,然后是迷路了,之后就给张梅打电话,张梅当时车子遇险,大家是准备在路边等救援的。
接到了席滟娟的电话,张梅想也没想的就带着梁亮过去找席滟娟了。
席滟娟在林子里,梁亮一个大男人都不敢下去,只敢在坡上帮着用手电筒照亮。
她当时不假思索的就去了。
俩人从林子里出来,发现坡上的梁亮不见了,席滟娟太胖了,笨手笨脚的上去的时候滑了一跤,幸好张梅拉了她一把,不然席滟娟脑袋怕是要撞在石头上!
那么尖锐的石头,撞上去不死也是会没有半条命。
席滟娟没话说,沉默了下,跺了下脚,往张梅身边凑了凑,抱住她胳膊,讨好道:“哎呀,对不起,我刚才是被温念气坏了。说话没有过脑子,你别生气。”
张梅哼了声,要抽出胳膊。
席滟娟心里是很不耐烦的,不想哄张梅的,但是没办法,后面还有用的找张梅的地方呢,不能和张梅闹僵。
“张总,张姐!我错了,都怪刚才温念,拿着瓶水就是故意过来要挑拨咱俩的。我欠着你一条命,这个我记着,你放心,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恩情我也永远不会忘记的,张姐,别生气了!咱俩可不能闹掰,不然可是给温念笑话了。”
席滟娟巧舌如簧,撒娇哄人的话那是一套一套的。
张梅听着她的话,也是消了气,拍了拍席滟娟手背,说:“好了,我不生你气了。”
席滟娟还是不肯松,“真的?”
张梅点点头:“你说的对,温念刚才就是故意的,不能让她捡咱俩笑话看。”
得到明确的话,席滟娟才松开手,然后还很会来事的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水,咱不用温念,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张梅觉得席滟娟说的话很是前后矛盾,说什么不用温念的,刚才不还是咕噜噜的全喝完了。
懒得再去细追究这点小矛盾,她现在最头疼的是比赛!
《超级新星》的节目录制后面可怎么办!
之前几期由于选手排名的问题,已经有很多刀片寄到了公司,还有来公司闹事的疯狂粉丝,这要是让粉丝知道了他们粉的选手受伤了,公司指定要受到更严重的谴责。
张梅揉着额头,很是头疼。
还不等她缓过来这个劲儿,一名护士拿着大喇叭朝着他们所有人喊道:“各位!我们刚刚接到紧急通知,一个小时后,洪水会殃及到这里……”
什么?!
所有休息的人都乱了阵脚,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护士大声喊了几声安静,继续道:“稍安勿躁!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
“受重伤,行走困难的人请跟着这位解放军按照顺序的上车转移,受重伤,行走困难的人员优先!”
“车子最多只能拉下二十五个人,受重伤的优先!大家不要抢!留下的人也不要惊慌,没有受伤,体力还能跟上的,来这边,跟着这一队翻山过去!”
……
除了行走困难和没受伤的,还有正在帐篷里命悬一线,正在进行抢救的。
小护士说完,就戴上口罩匆匆回了帐篷。
温念跟着大队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看,刚才还人满为患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以休息的地方瞬间变得很荒凉,只有三个帐篷和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捧着托盘来来回回的忙碌。
小杜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顺着温念的方向看过去,望着那几抹洁白的身影,感叹了句:“当医生护士的也太不容易了。”只要有一个需要抢救的病人,他们就不能走。
……
最终目的是西渠村。
还有五公里的路,要是平地还好说,关键是要爬山。
“大家不要掉队!跟上!”
两个解放军,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末尾。
“老板,你还行吗?要不我扶着你点?”
小杜看着温念有点瘸,走的还越来越慢,朝着她伸出援手。
温念摆了摆手,说:“没事,就是这鞋昨天被水泡了,现在后脚跟有点磨。”
小杜低头,温念穿的是布鞋,白色的,鞋尖发黄,脚后可见的掉了一大块肉,倒是没出血,有点发白出油。
这绝对不是一时半刻能磨出来的,肯定是已经磨了很久。
小杜挠了挠脑袋,抓住温念的胳膊,说:“老板我还是扶着点你吧。”
温念感激道:“谢谢。”这种时候,其实大家都是自身难保,筋疲力竭,能不麻烦是别人还是不麻烦别人的好。
小杜本就是话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贫嘴:“麻烦啥,回头老板你给我包个大红包就行了。”
“哎呦,不行了!我不行了!”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哀嚎。
不用回头,光听着声音就知道是席滟娟的。
张梅也是走不动了,跟着席滟娟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道:“走不动了,歇歇。”
“两位女同志,加把油,别停,等到下一座山我们再休息!”
要是一直走还好,一旦停下来,腿就越来越麻,疲倦更是无限放大,席滟娟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高跟鞋脱下来,大汗淋漓,整个人喘成狗一样道:“不走了,我真不走了,累死了!”
“这什么破地方,难走死了。”
解放军搀扶着张梅上前,然后也把席滟娟给扯着胳膊提了起来,鼓励道:“同志,这里不能停留,等越过这条河,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该休息再休息!”琇書蛧
“不行不行!”席滟娟推开对方,再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气道:“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自己个歇个十分钟就去追你们了。”
“同志!这很危险,你再坚持……”
最前面的解放军都已经带着人跨过河流了,回头看到他们坐在了河对岸,厉声道:“哎!干什么呢!快跟上!时间要来不及了!”
河水清澈,席滟娟掬起水洗了把脸,还洗了下脚。
实在是看不过去眼,席滟娟身边的解放军弯下身,扯过席滟娟的手,要把人背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风云突变,冷风习习,斜前方传来不小的动静,大家才看过去,就见那滔滔不绝的洪水以势不可挡之势奔涌而来。
“快跑!快跑!”
大家惊慌而窜,刚才再累的也一下子有了力气,比如席滟娟都跑到了温念前面。
哗——!!
人的速度怎么能跟湍流的洪水相提并论?
除了走在最前面的三五个人没有被水冲走,其他人全都落了难。
温念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本应该不会在惧怕死亡,可当水没过她头顶的那一刻,温念浑身一个战栗,随后求生本能的抓住了一棵树。
那阵洪流过去,水流变缓了很多,水位也下涨。
“老板!老板啊……”
小杜的脑袋在水面时隐时现,因为没有支撑,随波逐流,眼见着要被冲到下游的时候,温念很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小杜的胳膊,把人给带到了身前。
“呼呼——”
小杜双手抓着树干,恨不得整个人挂在树上,咳嗽着对温念感激不尽的道:“老板,老板谢谢你,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他的尾音发抖,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还要什么红包了,小杜想着等他回去后,要给温念送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意终身效劳的锦旗。
“咔——”
一道清脆的树枝要断开的声音响起,小杜心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是自己抱着的这一棵,连忙低头检查,发现并不是他们这棵树,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席滟娟和张梅二人。
她们身子在被水冲的越发不稳,因为共同抓着的树太小,支撑不住二人重量,歪歪斜斜的,眼看着就要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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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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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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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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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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