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甄的姓,乃是母姓,她父亲姓韦,本来她的名字唤作韦甄。她的母亲罗氏,原本也是一名官员之女,无奈这名官员,也就是罗甄的外祖父,得罪了韦家,因而被诬下狱,后来定了斩罪,家自然是被查抄了,家中妻女也被官卖,可巧,韦家为了解恨还将这名官员的妻女买去,充作下人使唤之用,算得上受尽屈辱。
待罗氏长成,出落的也算标致。那韦家的二公子,唤作韦骞的,素有恶行,游手好闲,算得上是浮浪子弟中的魁首。这韦骞见罗氏而起色心,竟然趁着无人强行辱夺了她。
事后,韦骞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后来竟然发现这罗氏居然有了身孕,这才不顾自己夫人的反对,将这罗氏纳为了妾室。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这韦骞见罗氏可怜而给她一个名分,而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多年以来肚子一直静悄悄的,并未给自己产下一儿半女而已。
后来罗氏产下一子,让那韦骞高兴不已。
再过几年,罗氏又产下一女,就是这罗甄。
说起来这罗氏若只是一名婢女,在这韦府中过得倒也还能说得过去,偏偏被韦骞纳为妾室后才是她苦难的开始。
韦骞的正妻不能生养,却偏偏是一个凶悍的妒妇,眼见着那身份低微的罗氏生完一个居然还能再生,而自己却落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的名声,妒恨之下,早就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自此,罗氏算受尽了苦楚,稍不如意就会有所谓的“家法伺候”,就连怀着罗甄的时候,那韦骞的正妻诸般杂事也都要罗氏伺候,让她苦不堪言。
母亲如此,这两个孩子在韦府中又岂能有好日子过?自幼罗甄和她的哥哥便在府中受尽了欺凌虐待,好在罗甄的哥哥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总是尽力保护她,也算让罗甄的记忆之中稍微有一丝的慰藉。
可惜,那韦骞的正妻最终还是下了毒手!
她的目标不是罗氏,不是罗甄,而是罗甄的哥哥。
在韦府那样的人家,女人若是无子,将来的日子会非常的凄惨,韦骞的正妻所忧虑的正是这一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将来韦骞这一房便要由那贱婢的儿子来继承,到那时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纵不至于让自己流落街头,可日日白眼,餐餐冷饭的日子想必是躲不过的,于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便决定先拔除了这个碍眼的小子再说。
对罗甄来说,那是一个她永生难忘的午后,在和她玩捉迷藏的哥哥,在她藏起来之后就永远的失去了。
她当时躲在一口井边的树丛中等着哥哥来寻找自己,不想却看见几个恶奴抓着自己的哥哥,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出声,然后一下子就头朝下的把他扔进了井中。
许久之后,府中的家人们拿着钩杆将那小小的尸身从井里打捞上来,才发现了仍旧在树丛中呆呆不动的罗甄。
听到这里之时,彦煊真的是呆住了,没想到眼前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罗师姐,过往的经历竟然比自己还要不如!
经历了那件事后,罗甄就失语了,终日里木讷不堪,一言不发。一年之后才能重新说话,从此变得更加的胆小怕事,有个风吹帘动都让她惊慌失措。
罗氏虽然对儿子死于失足落于井中的说法有怀疑,但是以她的身份境遇,又如何能为儿子讨还一个公道,也只能默默忍受,终日里以泪洗面。
至于罗甄的父亲韦骞,儿子没了让他心烦了一阵,但是好在还能再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多纳几房妾室,因此也不是很在意。
对韦家的恨,就这样慢慢得在罗甄的心中无声的滋生蔓延着。Χiυmъ.cοΜ
终于到了甲选之年,韦家是有甲选玉牌的家族,那一年韦家的孩子都没有被选中,除了罗甄,不过罗甄的资质也并不太好,仅为一个中平而已,不过还是被带到了幼鸣谷,开始了一年之期的炼体。
罗甄性格懦弱胆小,因此虽然是个女子,但在幼鸣谷中也受了不少的欺负,加之她当时对修行并未开窍,因此在一年之后的开灵之时居然未能通过,然后就被送到了外事院。
在那外事院中她才心智渐开,每天忙着做事,然后闲暇之时继续炼体。此时好在众人都知道用功,因此在外事院虽然有些劳累,但是却比幼鸣谷顺心不少。
原本外事院若是五年之内仍不能由炼体进入炼气,便要被遣回原籍,不过三年多一点的时间,罗甄便成功的修出丹田气海,被从外事院带入内门,然后经过挑选她就来到了栖霞山。
在栖霞山,她最初修行的日子也不顺利,还是由于性格的原因,胆小怕事、懦弱不堪、瞻前顾后,因此在栖霞山最初的日子,罗甄过得也不好,炼丹之术也是一塌糊涂。
磕磕绊绊的修到了炼气三层以后,弟子们要到敬事院里去领差遣,然后到宗外去。罗甄也是一个人领,然后一个人去做的,好在她是个女子,宗门出入之处的那些坏小子好歹也是要些脸面,倒并未难为过她。
若不出意外,罗甄大概会一直如此,若真那样,现在顶多算一个炼气高阶的弟子而已。
但炼气四层之时,罗甄外出遇到了一个大危险,正是那一次改变了她。
她那次为了采摘一味难得的灵草,惊动了那守护灵草的妖兽,从而引发了一场争斗。
对上妖兽的罗甄心中真是怕得要死,暗骂自己贪心,以往她领差遣都是捡着最简单的作,哪怕多领几件也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唯独这次,无意间看到一株成色非常好的灵草,这才去采摘。
她当时的情形与彦煊现在差不多,在法术的使用上也是一塌糊涂,因此交手没有多久,就被那妖兽咬成重伤,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可能是那妖兽不饿,又可能是那妖兽嫌弃她瘦弱,总之她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仍在那灵草生长之处,而那妖兽也仍在那里,只是她由于伤重流血,不但全身剧痛,更是恐惧得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忍着疼痛,罗甄细细的回忆自己的过往,善良懦弱的母亲,疼爱自己的哥哥,冷酷无情的韦家,幼鸣谷的挫折,外事院的彷徨,栖霞山众多的师兄弟眼中的怪异,最后她问自己,自己到底值不值呢?
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怕什么呢?
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无非一死而已,或是自己在这里流血而死,或是跟那妖兽拼上一把再被它杀死!
又或者侥幸回到宗门里继续碌碌无为等寿限一到,躺在床上等死!
反正都是死!
那就拼了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
彦煊听到这里,全身已经微微颤抖,眼中也全是泪水,她呆呆得看着罗师姐。
罗甄见彦煊如此,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衣领微微一扯,露出粉白的颈项来,不过那里却有一道丑陋而怵目的疤痕,如同一只怪异的大手紧紧得扼住了她的脖颈。
“我故意留着这道疤痕的,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我,别忘了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罗师姐淡淡的说到。
那一次的遭遇,最终罗甄算是险胜,却也受了严重的伤,当那妖兽被她侥幸杀死时,已是深夜,现场一片凌乱污浊,不过罗甄却感觉自己像是吸入了这辈子最清心舒畅的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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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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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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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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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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