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当作被隔离的重点保护,而他被隔离的对象则是一个看似十分柔弱,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可偏偏今天就是如此,现在就是这样。
看着坐在他前方的几人,以及遥远的对面蜷缩身体坐着阿尔泰雅,日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说吧,这是怎么会是?”再次知道日影受伤的尤丽娅强势的参加了本次面谈,并依旧强势提问。
“不要这么粗鲁啊,圣女殿下。她也很害怕。”已经完成香波善后归来的兰斯,坐的离阿尔泰娅最近,但又谨慎的稍微远离,是担心阿尔泰娅对他的排斥。他数次想要阿尔泰娅去他的府邸,都没有成功,想着她住在彭休的府邸,安全应该不是问题,就随她去了,但是没有想到发生眼前这样的事情。
“咳咳……”罗伯特清了下嗓子,尴尬示意安静。他不过就是想和日影以及阿尔泰娅一起讨论下眼下的诡异情况,询问下嗜血的情况是否会有病症的情况,彭休是老大在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多了两个人。虽说一个是父亲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个说话几乎毫不客气的圣女,他惹不起还躲不起。
“小影,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彭休不想看阿尔泰娅的脸,怕忍不住愤怒,他坐在日影身边,整了整日影背后的靠垫。
本想要彭休主持大局的罗伯特,忍不住微微翻了白眼,什么时候十分可靠的老大,也变得有这么点不靠谱了呢。
“我没事。”日影安抚的对彭休说道,看向了对面低着头的阿尔泰娅。“小娅。你好一点没有?”
对面少女萎靡不振,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表现出拒绝的样子,但听到日影的问候,抬起来头,看向他们,也看到了对她接近日影的防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阿尔泰娅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也许连她自己也很难相信这套说辞。
“我知道。”日影答道。实际上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阿尔泰娅肯定不是故意为之,却又同时难以相信这件事的发生,一个妙龄少女吸血的诡异事件。
“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罗,她是不是病了?到底是不是之前说的莫顿家族的血疾?但是她不是莫顿的女儿,不是莫顿家族的人啊!”兰斯也想起了,彼时莫顿的魔怔般的呢喃。
“这是病也太奇怪了吧,直接咬人脖子,吸血不说,把个本来就虚的人咬的更虚弱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人都咬呢?更何况这个伤口怎么看都是莫顿尸体上伤口一模一样。”尤利娅冷冷毫不顾忌的戳穿质问道。
“尚不能确定是否为疾病。手头上的资料太少了,对这个疾病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罗伯特谨慎的说道。“但莫顿家族血疾应该是家族遗传,血缘遗传,并不是传染性疾病,按照血缘关系来说阿尔泰娅是不会走这个疾病的。”
“对呀,对呀。那日记里面不是写的吗,她是我的女儿啊。难不成这只是他们的推论。”说到这里,兰斯有了一份沮丧,虽然可能证实是他的女儿,但也再一次证实了她们都不爱他,他和喻卿一样没有收获到爱,还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的胳膊内侧上有两个点状状血痂。我怀疑他们之间可能进行了换血。”日影缓缓的说出了他的推论。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进行换血?”超出了罗伯特对医疗的常识,他否决道。
“在中招迷药之后,莫顿想要杀掉舅舅,我丢出去信号弹之后,莫特从窗子里闯了进来,和我联手抗击,救出舅舅向外撤的时候,我本以为他会追出来,但他并没有,他看着信号弹。急着先叫门口守卫的人,去带走了日影和阿尔泰雅,我们才得以顺利逃脱。
他看到了信号弹,知道我们会有援手,却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追击我和舅舅或者逃跑,他显然是有什么不得不在香波必须完成的事情。”彭休说出了众人不知的一些事。
“他的实验室和密室!他要是真的要对全身血做什么实验,香波基地这样的条件和人员,以及资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短时间能够新建一个地方,何况他知道,他不可能带走日影,如果他带走日影,我们一定会天涯海角的追过去。”尤利娅补充道。
“他简直疯了!”兰斯骂道。
“但是我不知道阿尔泰娅究竟是换的谁的血。若莫顿认定我的血可以做药引,以我的血做补充,勾兑他的血或者卡麦尔的血,只要输入足够的分量,未必不能将全身的血换过一遍。”日影仿佛不是在聊自己受伤的事情,而是聊煮一碗汤。
咔嚓,彭休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猜到是猜到,但再一次听还是那么令人愤怒。
“神经病啊。这个莫顿。”尤利娅觉得相当不可思议。“难道他以为,只要换了血,这小姑娘就能是他的女儿?还能顺便把病治了?”
“恐怕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根据之前的了解,他其实并没有患病,他对血疾忧虑是心病。而真正有血疾的人实际上是卡麦尔。所以……”日影的视线再次落向阿尔泰娅。
众人的视线也一同移了过去。
“如果输的是卡麦尔的血,她就会的那该死的血疾吗?”兰斯忧虑的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问道。
“情况尚未明,结论尚不能直接得出,我们对待血疾的了解实在也太少了。但现在我们至少要了解一些我们尚不知道的事情。小娅。不要害怕,你能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吗?”
“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用呢?你看我对你做了什么?我现在是怪物啊!”
彼时好不容易接受了一份善意的安慰,准备说出恐惧,但随即却真的发生了最害怕的一幕,让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一再接近崩溃。而此时一群人的质问,似乎是让一再确认她像是怪物。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会是怪物的。”兰斯忙否认,“会好起来的,他们会给你想到办法的。”m.χIùmЬ.CǒM
“小娅,你看兰斯阁下,现在站在你身边,离你这样的近。”
兰斯刚激动,不知不觉已经移到阿尔泰娅身边了,近在咫尺。但阿尔泰娅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你也没有任何反应。说明那并不是什么平常行为。如果我这个被攻击的人都没说你是怪物,别人以及你自己还要下什么结论呢。不要害怕。阿尔泰娅,不要害怕。”
日影的清冽的嗓音,带着舒缓的节奏,渐渐平息着阿尔泰娅的焦躁。
“相信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相信我们。”
“那天,我看着你们先后倒了。莫顿准备下手。殿下强撑着和进来的人一起救走了伯爵大人。我大约是从小就吃过很多不同的药,一般的药物对我都不是很管用,所以没有昏倒,但同样失去了力气和意识也比较模糊。”阿尔泰娅终于决心开始讲述他所知的事情。
“然后我和小影就带去基地的下方,最后小影被带走。我进了一件在石墙后面的房间。那房间里血腥味很重,摆满了我没有见过的各种器皿和器具。我被放在了一张石床上。我听见莫顿对我说,很快就会好,要我不要怕痛,等这一切结束了将带我离开这里。然后我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莫顿就离开了。期间,我一直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卡麦尔来了。"回忆起死去的爱人,让阿尔泰娅顿了顿,她接过兰斯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稳定了心神,继续说道。
“他呼喊我的名字,想要扶我起来,带我离开哪里,当当时我看他也身上有很多血,不知道是什么血。他还喝了一口。那个时候房间里也到处是血。
但就在他把我扶起来的时候,莫顿回来了。他们吵了起来,越吵越激烈就开始动手。莫顿不像之前那样强大,但是卡麦尔似乎更有些力不从心。最后我看到莫顿的剑刺中了卡麦尔,我眼前就突然变得血红,身体非常燥热,随后就失去自主意识。”阿尔泰娅咬咬唇,仿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继续说道。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在卡麦尔的怀中,他身上有更多的血,而莫顿看我清醒了,捂着他的脖子向屋外走去,接下来卡麦尔和我说话,交代了很多,然后就……就……。你们就带着人进来了。”回忆爱人的死亡瞬间,死亡竟是这样的说不出口。
“你说了这么半天,实际上还是没有说清楚啊。”尤利娅质问。
“她已经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你不要再逼她了。”兰斯出声阻止,他看着阿尔泰娅回忆的痛苦,十分不忍,他转向看向日影和彭休,期望他们能看出点什么。“你们怎么看?”
日影也没料想到阿尔泰娅的记忆会如此模糊,简直和他中途暴走失去记忆的时光差不多。难道和他一样,也暴走了?
不过通过这段描述,至少在猜测一件事有一些眉目,杀死莫顿的人是阿尔泰娅。但他们不会再提这个话题。
"小娅说的,至少让我们确定她的情况应与这次事件有关。莫顿确实对她进行了一些实验,但是中间或许因为卡麦尔的介入导致了什么异变。”日影总结中。“现阶段,既然知道于此有关,至少给了我们调查的思路。”
“应该怎么做?”兰斯忙问道。
“我知道了!”尤利娅马上明白。“莫顿资料室的文件!他既然想要完成这件事情,肯定提前做过准备。我们只要能找到那些文件,就能知道他具体的操作方式了。”
日影点头。
“但是尚未得知是谁拿走了文件。”罗伯特无奈说道。
“我知道是谁。”彭休无奈的出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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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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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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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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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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