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着隽觉回到院子,外面摆着的三具尸体,让每个人都心思沉重。
向婉更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想到的都是这些师兄平日里对自己的好。
苏星宇只能抱着她,用那轻轻拍动的手掌,表达着安慰。
是一起将那些尸体掩埋之后,苏星宇才低声问道:“复夜教主此来目标明确,绝不是临时起意,他要找的那人到底是谁?”
隽觉没有说话,慧方却把脑袋埋了下去。
“难道是你?”苏星宇注意到了,诧异出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上次出山之前,慧方一直都和隽觉在山中隐居。
那么短的时间,加上两人之间的实力鸿沟,要说这货得罪了复夜教主,显然有些牵强。
“他要找的不是慧方,而是当年给夜郎君种下诅咒的那位先祖的后裔。”隽觉叹声道。
闻言,苏星宇即刻看往向婉,手不自禁地又紧了紧。
向婉则埋下了脑袋,脸上的自责浓得化不开,眼泪来得也更汹涌了。
“不关你的事儿,那个后裔其实一直都另有其人!”隽觉叹了口气,扭头扫在慧方脸上,“从我父亲开始,我们一家便在暗中保护当年任性逃出晴云的那位千金大小姐。”
隽觉没再隐瞒,把当年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事实上,在慧方的母亲身故之后,隽觉就把他从孤儿院带了出来。
不止如此,他还收买了孤儿院的人,并刻意帮向婉伪造了身份,原本属于慧方的一切,都被安在了向婉头上,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保证慧方的安全。
连白虎山精都被欺骗,可以想见,当初的手段是有效果的。
听完隽觉的讲述,向婉却如遭雷击,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完全忘了反应。
便是白虎山精也不免傻眼。
“隐瞒真相,又偏偏收留婉儿,这又是图什么?”
既然要把婉儿当做诱饵,那应该把人赶出去才对,但隽觉并没有那么做。
所以,苏星宇很不理解。
隽觉再次看了白虎山精一眼,苦笑着道:“人是种很复杂的生物,仔细想想,我也不是很清楚,甚至就连现在为什么会告诉你们这些,我也不知道。”
“所以,婉儿的家人到底是谁?”苏星宇怒意涌动,语气也冷了好几度。
婉儿却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幽幽道:“我有你就够了!”
并不深情的语气,显然只是在给隽觉台阶。
有她开口,苏星宇当然也就不好再继续发作。
“你既这么宝贝你家徒弟,当初又怎会放他下山?你和四魁门,哦不,是和四魁门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关系?”正所谓一通百通。xǐυmь.℃òm
之前盘踞在苏星宇心头的无数迷惑,也在听完隽觉的坦白后,开始自动串联。
招募慧方的,是复夜教当时安插在四魁门中的奸细。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的慧方可以轻而易举地加入复夜教,还可以更容易洗涮嫌疑。
但这是有风险的,四魁门主就是那道暗中的保险。
尤其是想起刚才在后山看到的蚀龙骨毒草后,他更加坚信这种猜测。
隽觉没有出声回答,强自撑着身子,步履蹒跚地去了后山。
然后,他用仅有的那条胳膊,从那堆蚀龙骨草丛中挖出了一只盒子。
盒子的材质与之前在鹰嘴峡所看到的那口黝黑石匣类似,上面同样镌满了符纹。
不过等到盒子打开,一股强烈的灵波便铺面而来。
“这居然是仙凡镇界石!”苏星宇看得眼皮子直抖,颤抖着伸出小手。
但隽觉却把盒子收了回去,迎着他的目光,低低道:“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有点无耻,但这已是我手里唯一的筹码。”
“你的条件是什么?”苏星宇也不傻,即刻问道。
“我已经老了,但方儿还年轻,身上更担负着延续晴云血脉的重任。”
“我可以答应你,在以后保护你们师徒的安全!”
“不,那还不够!”隽觉固执摇头,“我希望老天师能收他为徒!”
“这……”如此要求,苏星宇可不敢做主答应,“此事只怕你得亲自和老天师谈!”
“还得请你送我们一程。”隽觉点头。
事情聊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毕竟此地已经暴露,自然也不能多留。
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一行四人便出了横断山。
走的自然不再是地下的暗道,而是从地面上离开的。
苏星宇却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某座山岗之上所矗立的漆黑人影。
那正是早前离开的司马老头,眯眼看着远去的那几条背影,伸手招来了一只乌鸦。
未多时,那只乌鸦便带着脚上缠绕的纸条升空,只几个眨眼便消失不见。
自然,司马老头也没在山内多留,远远地缀在苏星宇一行人身后。
出了山,苏星宇利落地找到自己藏起来的汽车,没再做丝毫耽搁,一路往檀和县开去。
车速被提升到了极致。
以至于身边向婉,始终抓着头顶把手。
模糊了几十年的身世突然清晰,却一朝之间又重归模糊,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苏星宇伸出一只手一直抓着她的小手。
只可惜,这并没有让向婉的表情好看多少。
等恢复信号,苏星宇赶紧给唐风打了过去,接电话的却是老天师。
“那小子闭关正值要紧关头,别来烦他!”
“我找的是您。仙凡镇界石寻到了!”苏星宇深吸口气。
“在哪儿?”老师急道。
“就在我身边,不过……”
“那你现在在哪儿?”
“正从南疆往龙虎山赶呢!”苏星宇语气低沉。
“好,你们路上小心一些,我马上派人前去接应!”
老天师说完,马上问明他们的行进线路,之后利落地挂断通讯。
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苏星宇不自禁地揉了揉脑门儿,暗道:“难得听老爷子如此激动。”
不过,知道马上就有接引部队赶到,他倒小小地舒了口气。
再转头,后座的师徒俩已经睡了过去,便是向婉也瞌睡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只有白虎山精还瞪着一双大眼珠子,趴在操作台上,整一副心事重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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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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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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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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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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