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
翦战天轻轻酌这杯中的酒水,看着云逐月耍酒疯,她的酒品还真不怎么样,不过和上次相比,她口中的这些句子,怎么忽然多了一点伤感和愁绪?刚才她不是还很高兴吗?
“月儿?你不高兴?”手舞足蹈的云逐月经过翦战天身边的时候,被他扣住了手腕。
云逐月歪着头,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眼睛的目光早已经变的朦胧。仔细的看着翦战天,忽然往他怀里一扑,把脸靠在他的胸膛,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师父,为什么不要我?”
翦战天愣了愣,这个“要”字,理解的范围可大可小,他不确定,云逐月到底说的是什么。
“师父,其实我很好养的,我可以自己赚钱,自己找药材,我还会赌石。师父不要赶我走,就算您成婚了也别赶我走好吗?我会听话的。”云逐月趴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渴望。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可能连翦战天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他明白了,云逐月所谓的不要她是什么意思了。
翦战天微微低头,让云逐月能看清楚他的眸子:“月儿,为师怎么会不要你,你忘了,你和为师还有一个约定吗?”
听到翦战天说不会不要自己的话,云逐月忽而笑了,美丽的小脸上是她清醒的时候不会有的干净到极致的笑容。
但随即有有些迷惑的歪头想了想,眨着大眼睛问道:“又是约定,师父是这样,南轩夜也是这样,总是和我要什么约定,我不记得了。”
听云逐月说完,翦战天漆黑的眸子神色不变,声音却带了丝丝的诱惑:“月儿,你喜欢为师,还是喜欢南轩夜?”
“当然是师父啊,师父对我好,比爸爸对我都好。”云逐月笑嘻嘻的给出了选择,没有丝毫的犹豫。
翦战天的眸中却是惊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已经化为了失落,片刻后又归为平静,他记得云逐月说过,爸爸就是父亲的意思,在她心中,真的只有师父如父?
云逐月小手伸出,忽然摸上了翦战天的面具,柔弱无骨的小手在银质的面具上轻轻地摩挲着:“师父,真的好想看你的脸。”
“那就看吧。”没有任何的迟疑,翦战天的语气淡淡,眸子却分外的柔和。
云逐月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红晕便的更加的浓郁:“才不上当,你说了摘了你的面具要选择的,我不想死,也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嫁给师父不好吗?”翦战天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云逐月的脸颊,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诱惑。
云逐月歪着头想了一下,笑道:“因为已经有人要嫁给师父了啊,我不要做小三。”
翦战天漆黑的眸子中流光微闪,这个答案,可以理解为她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而拒绝吗?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
“师父,你自己摘面具给我看好不好?”云逐月撒娇的开口,心里仿佛有猫爪子在挠着一样,平时压抑的渴望,在醉酒后全部释放了出来。
翦战天的指腹依旧轻轻地在云逐月的脸上摩挲,洁白如玉的手指划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此刻的她很听话,像只需要爱抚的小猫,缓缓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看为师的脸?”
“因为梦,和师父好像好像。”云逐月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迷蒙的神采。
梦中也会梦到他?云逐月的话显然取悦了翦战天,下一刻,修长的手指一勾,那几乎从不离开脸颊的面具就落了下来,伴随着面具落下的轨迹,一张绝美的面孔浮现出来,云逐月抬起的眼睛就那么顿住了……
美,很美,太美了!美的让云逐月几乎忘了呼吸!
肌肤雪白,如缥缈峰上干净的冰雪,长眉轻扫,如惊鸿一笔。一双凤眸幽如深潭,流转着勾魂夺魄的光。整个人如千年寒冰上盛开的一朵雪莲,遗世独立而又带着一抹惊艳众人的风流……
和南轩夜像,却又有些不像,倒是,和梦中那人更像一些。
也不知是咋了,云逐月伸出小手,在那如画的眉目上轻轻抚过,低语道:“师父,你长得真好看,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翦战天听得一头黑线,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惊艳众生的脸上慢慢的都是宠溺:“傻瓜,要嫁给师父人不就是你吗?从你四岁摘下师父的面具,到十五岁及笄,月儿,为师终于等你长大了。”
翦战天的语气,带着一丝微微的感慨,和他活过的岁月相比,这十来年简直不值一提,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十来年从未有过的感受。
对于云逐月,他用了从未用过的心,就好像在培养一株名花,他在等她长大,却又害怕被中途出现的人采摘走,为此,他不惜对自己的弟子们严厉,不惜,隐瞒了她还活着的消息……m.xiumb.com
云逐月的双眼开始迷离,师父到底是不是南轩夜,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这么宠溺?这些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翦战天就微微低头,浓重的阴影朝云逐月覆盖而下,封住了云逐月的红唇。
吻很温柔,轻轻地,柔柔地,云逐月一阵晕眩,然后傻呵呵呵的一笑:“我就说嘛,原来这还是在梦里……”
然后眼睛一闭,彻底的睡了过去。
有些不舍的在她的唇瓣上流连了片刻,翦战天起身,将云逐月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然后替她脱了外衣,盖上云被。
看云逐月毫无防备的睡相,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伸手捏了捏云逐月脸上的肉:“你终于长大了,以后若再敢那么诱惑师父,为师可就不会客气了。”
这时,睡梦中的云逐月伸手打开翦战天的手,嘟囔了一句:“师父,别闹。”
“呵呵……”翦战天终于低低的笑出声来,他记得以前她喝醉了,会下意识的叫哪个“元朗”,现在,他算是成功的代替了那个元朗的位置吗?也不枉费他故意将燕朗派出去执行四海任务了。
从没想过,他翦战天也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徒弟吃醋,还利用身份将她的桃花硬生生的掰断。不过,他不后悔,只是做认准的事情而已,无论什么手段他都敢用!
云逐月的睡相也不好,很快胳膊就从被子里甩了出来,翦战天细心的替她掖掖被角。
“小……鱼儿……”云逐月忽然呢喃的一句,让翦战天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云逐月。
她和她什么关系?是她吗?
手指轻轻地描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一世的事情早就是过眼云烟,她那样决绝的死了,他也……
是啊,那一场悲剧让她彻底的消失了,她怎么可能会是她?就如,他也不再是那个在轮回中痛苦过的人一样。
最后,翦战天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用近乎誓言的声音开口:“月儿,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那些前尘往事的对错都已经是过眼云烟。这一世,为师的眼中只有你一人,绝不负你……”
陷入熟睡的云逐月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脸上带着笑容,餍足的蹭了蹭,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翦战天也微微一笑,忽然眉头一皱,目光也变得凌厉,手掌一挥,脸上又被面具覆盖,下一刻,就已经消失在了云逐月的房内。
幽若谷的花园外,墨白正不断的踱步,和平时超然世外的稳重样子完全不一样,脸上带着一抹焦急,不断的朝建筑内张望,恨不得去将师父给抓出来。
可是他知道,幽若谷是师父的禁地,谁也不能随意进入,就连颜夕圣女,也不能踏进一步。
“刷!”
翦战天的影子陡然出现,墨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上前:“师父,颜夕圣女旧病复发,病情又加重了!”
翦战天皱眉,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这月的丹药出问题了?”
“师父,您知道的,圣女的身体已经等不得了,这些年都是靠药材叼着,上一次若是能得到凤凰神药的话……”
翦战天眸光幽沉:“墨白,你是在怪为师?”
墨白陡然发觉自己失言,那一次抢夺凤凰神药失败,师父回来的时候伤的有多重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整整闭关了一年才完全恢复。
“师父恕罪,圣女现在的状况危机,弟子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只是墨白不知道,凤凰神药并没有被别人抢走,翦战天的伤的确是拜那人所赐,可加重却是因为他不顾身体状况强行帮云逐月疏通凤凰神药的药性所致。
翦战天沉沉的看了一眼墨白,这个徒弟跟他的时间最长,他的心思他清楚,没有责怪他,而是淡淡的开口:“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墨白松了口气,这么多年师父对所有人都淡淡的,只有对颜夕圣女有些不同,他们都以为师父是喜欢颜夕圣女的,可是自从小师妹出现以后……
把心一横,明知道有可能触怒翦战天,还是开口了:“师父,那个还没有准备好吗?圣女的身体真的等不了了。”
翦战天目光陡然一寒:“墨白,你是在教为师如何决定吗?”
迎上翦战天凌厉的目光,墨白似豁出去了一般道:“师父,哪个办法当初是您提出来的,也是您给圣女的许诺!”
翦战天的目光越来越幽深,似乎在酝酿着暴风骤雨,却陡然一闪:“神骨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颜夕?”
墨白心中一跳,虽然没有回答,可是眼中的神色却说明了一切,他,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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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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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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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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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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