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君九凝就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猛地撇开头去,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要命,怎么把真实的名字说出来了。
但这人也失忆了,想来应该没事吧……
但这男子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
君九凝自暴自弃道:“君子的君,九月的九,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凝。”
她解释完,发现这男子眼中多了一丝迷茫,随即反应过来:她印象中十分熟悉的这句诗,在这个书中世界应当是不存在的,人家当然不知道了!
君九凝刚要重新解释一遍,那男子道:“那我便称呼姑娘为君姑娘?”
君九凝讪讪地笑了笑:“自然可以。”
失策了,忘了可以只告诉别人姓氏。
为了缓解尴尬,君九凝看向一旁甩着尾巴吃草的马,朝男子道:“既然你是猜了药要送到村子里去,又是只身步行走到此处,那这附近应该有村子吧,咱们去找一找。”
男子从地上站起来,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忍住了不适,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www.xiumb.com
君九凝第一次带人骑马,十分不熟练。
上马之后,她和男子胸背相贴,陌生的温度透着薄薄的布料传到她背上,让她不自在起来。
而她身后之人,也拘束得很,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男子不会骑马,君九凝只好拽着缰绳,让他抱住自己的腰,免得等下马一跑,他会仰面从马上摔下去。
但她刚说完,这男子便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男女授受不亲,我、我怕毁了姑娘清誉,要不我还是走路吧……”
不知道附近的村子到底在哪里,而且他们没有吃食,得尽量保存体力,靠走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人都救了,就送佛送到西吧。
君九凝坐在前面,看不见身后之人的表情,但此时实在没有时间让他们耗下去了,马上要到午时,他们可以凭着观望空中的炊烟来寻找村落,若是错过这个点就不好找地方了。
她只好从身上撕下来一片布——这下她的衣服是真的破破烂烂了。
然后又从这块布上撕下来一条细长的当做发带,余下的蒙在脸上,在脑后打了个死结,以保证自己的脸不会露出来,随后豪爽地对男子道:“这下别人看不清我的脸,毁不了我的名声了。你既然有顾虑,就把手伸出来和我一同拽这个缰绳吧——一定要抓紧了!”
说罢,她把男子的手抓过来让他握紧缰绳,随后夹了夹马腹,高声喊道:“驾!”
男子的体格高出她许多,此时二人的姿势倒是像极了他从背后将君九凝整个抱在怀里。
但他明显没有这种畸念,因为马儿一旦撒腿跑起来,那种剧烈的颠簸,让他腰间的伤口顿时崩开了。
疼痛一阵阵地从腹部传过来,但此时君九凝正在认真赶路,男子便没有出声告知对方,只是默默地忍耐着。
还是君九凝先发现了不对劲。
她察觉到身后男子呼吸频率和轻重的变化,便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子忍着疼痛道:“无妨,继续赶路吧,我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道青烟升起来了。”
君九凝皱眉停了马,转过头看向对方,只见男子脸上已经苍白得仿佛落了雪一样,看着马上要晕过去了。
她顿时想到了对方身上的刀伤:“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男子摇摇头:“没事……”
君九凝看到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些。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个背着柴火的老翁,正在不远处的树旁歇息,手上捏着一顶大草帽,有以下没一下地扇着。
他的目光仿佛也是朝这个方向而来。
君九凝顿时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劳驾!”
她从马上跳下来,兴冲冲地朝对方跑过去:“老丈,我想请问一下……”
君九凝忘了自己腰间还别着一把大刀。
雪亮的刀面在日光下反射着一道寒光,随着她欢快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在树荫底下坐着的老丈脸色一变,把背上的柴火一扔,转身朝道旁的树林中跑去。
君九凝急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活人,怎么能轻易放他走呢!
她加快了步伐,不想这老丈也是个腿脚灵活的,在树干粗壮的林子里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君九凝没能追上,还白白跑了一大段路,只好喘着粗气跑回独自骑着马追上来的男子旁边,满脸怨念:“他为什么见了我要跑啊,我又不吃人?还跑得这样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男子指了指她腰间的大刀:“可能是见你蒙着脸,又带着刀,以为你不是好人吧。”
君九凝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对啊!”
她把刀解下来,想干脆扔掉,但刚举起来的手又收了回来:“不行,这可是防身的东西,不能扔。”
君九凝眼珠子转了转:“找个东西把它包起来就好了。”
她看向男子,准确地说,是看向他外袍上的另外一条仅剩的袖子,然后朝对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墨轻竹和闻非通过重重追踪,终于找到了之前君九凝遇到山匪的山道上。
算不上宽阔的山道上此时已经是遍地尸体,绝对不下于六七十人之数。
但若是君九凝在此处,一定会发现不对的地方:慕云手下折损于此处的暗卫尸体并不在,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所以闻非等人看到的画面便是满地死尸横陈,却没有太多的打斗痕迹。
墨轻竹盯着这些尸体许久,随即看向闻非:“是慕云的人做的,继续追。”
云内司的人心狠手辣,杀人的路数更是诡谲,这也是他们能在夏国隐藏得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若是留下几具尸体,或许墨轻竹还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追查错了方向,但是慕云既然这么刻意地抹去痕迹,他倒是能肯定,他们一定是往这边逃了。
闻非拽了拽缰绳,冷声道:“走。”
马蹄扬起烟尘,朝着延伸入密林的山道追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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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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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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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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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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