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直到了你怀了太子,才在先帝驾崩时因伤心劳累而早产难产。这不仅不是错,对皇家而言,反而是有功。wWW.ΧìǔΜЬ.CǒΜ
“可那之后,太后娘娘站了出来力挽狂澜,你和当今便都在她老人家的羽翼之下,得以安心度日。她老人家又怜惜你,硬压着陛下不许采选新人,才有了你这八九年的好日子过。
“可是你呢?你竟然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过下去了!到了如今,连个轻重缓急、眉眼高低都分不清了,你还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是个稳若泰山的中宫皇后呢?!”
潘鲁生厉声责道:“你再这样养尊处优、安闲庸常下去,别说我潘家,便是太子,也要被你这愚蠢葬送掉!”
潘皇后哀哀痛哭着从上首坐榻上滑了下来,冲着潘鲁生就跪了过去:“女儿错了,请父亲教我……”
“胡闹!你堂堂一国之母,唯天地、太庙、南家列祖列宗、君上与太后才有资格受你的礼!你这双膝,怎可跪我?!”
潘鲁生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皇后娘娘还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潘皇后进退失措,索性靠着坐榻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永熹帝慢慢走了进来,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身后还跟着已经解了绑绳、净了手脸、依旧有些瘸的潘霆。
潘鲁生听见他的声音响起,便立即起身双膝跪了下去:“启禀陛下,罪臣正在请问皇后娘娘一些事情。娘娘愧悔,所以痛哭。”
也就是说,你这个自称不敢当朕的丈人的老东西,跑到朕的家里,来把朕的妻子骂哭了?!
永熹帝心头一阵恼怒,面上却半点不显,反而笑眯眯的:“我倒真是少见梓潼梨花带雨的模样。
“罢了罢了,朕正好要跟国丈和舅兄商议一下羽卫调防的事,梓潼且歇一歇吧。朕要招待丈人舅子午饭,梓潼自便——可要好生吃饭啊!”
说完,冲着潘鲁生点头笑着示意,竟当先走了出去,并不曾回头再看潘皇后一眼。
潘家父子都觉出了永熹帝的异样,这种场合却半分再没有他们多话的,只好也冲着潘皇后行礼告辞,跟着皇帝走了出去。
呆呆地看着男人们的背影,或昂首挺胸或塌肩弯背或茫然无措地走了出去,潘皇后跌坐在榻上,泪落如雨。
她是不是真的,自欺欺人太久了??
许久。
“青诤,太后现在何处?”潘皇后终于回过了神,擦着泪,低声询问贴身的侍女。
青诤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听说要做第一个赏秋色的,半个时辰前,跟离珠郡主一起去湖上泛舟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太液池。”
“打水洗脸。我要去跟太后说私房话,湖上正好。”潘皇后心酸地低着头,泪水再度落了下来。
太液池上。
沈沉一定要跟船娘抢船蒿,被椎奴万般无奈之下,愤怒地揪着耳朵拎进了船舱,摁在沈太后下首的座位上,喝命:“不许动!”
笑得沈太后前仰后合,指着沈沉的鼻子骂她:“活该!就欠人这样收拾你!”
沈沉噘起了嘴,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我谅你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抱怨!”沈太后哈哈地笑,又有意无意地转向微容:“你跟着她满宫里乱转,她可像今天这样胡闹没有?怕是胡闹你也劝不住罢?”
微容嘻嘻地笑:“没您老人家在身边做靠山,我们郡主好眼色、极乖觉!前儿在湖边看见个落水而死的宫女,大夫的心发作想过去瞧,被婢子一劝就劝住了。这两天都绕着那一片走呢!”
“命案?”听了前半句话笑得更欢畅的沈太后,在听见后文时,皱起了眉。
“恰好羽卫巡查过去,收了尸体去查了。不过宫里风平浪静的,想必就是个失足罢?”微容弯着嘴角,轻描淡写。
沈太后看了沈沉一眼。
沈沉耸耸肩摊开手:“我倒是好奇来着。但是微容说,这事儿归宫正司管,再往上还有秦耳,有皇后,有您。让我等着事儿到了您手里再去探究。那我就只好等着了。”
“呸!你当你皇嫂是摆设么?这么点子破事儿怎么会到了我跟前?”沈太后瞪了她一眼,眼风往岸上一扫,愣了愣,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不能背后说人。瞧瞧,谁来了?”
众人忙回头去看,却见潘皇后正在岸边上了渡船,往这边的画舫上慢慢荡了过来。
沈沉眨了眨眼。
潘国丈和大国舅进了宫,去了清宁殿,怎么潘皇后反而来找沈太后和自己?难道皇兄真要降罪潘霆,是来求情的……
嫂子可不是这种人!
她前世可硬气了,便是面对着那位余艳妃,也丝毫不曾有过半步退却。甚至在余艳妃借故挑拨永熹帝和太子时,潘皇后亲自上手赏了两个耳光,说再有下回,直接一剑杀了她,便被废后也在所不惜……
甩甩头,沈沉把这些旧事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这一世看到的潘皇后,被沈太后养在了蜜罐子里,又被永熹帝骗得蒙着两只眼睛当傻子,如今可半点都没看出来当年从日新处听说来的聪慧刚烈。只剩了良善厚道,让人可怜。
“皇嫂,你最怕水的,怎么跑了来?”沈沉笑着起身招呼她。
双眼通红的潘皇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怕水?”
“我告诉她的。太阳快到头顶了,我们正琢磨着再玩一刻就回去了。你怎么这会子寻了来?”
沈太后看看她的脸色,转向椎奴:“这画舫上的人多了,你让他们散一散。”
椎奴了然,除了一个给画舫掌舵的船娘,其他宫人们,连带微容,甚至跟着潘皇后过来青诤,都挥手赶到了后头的一艘大船上。
竟然这般体贴地清了场,潘皇后便知道自己的表情没能瞒住人,索性便更放纵一些,对着沈太后轻轻地跪倒下去,滴下泪来:
“母后,儿媳请旨,给陛下采选。”
采选?!
沈沉惊讶地张大了嘴。
帝后情深。
沈太后也为了能让永熹帝专心对付前朝的那些臣子,所以竭力主张后宫应当清静些。
所以,太子都已经八岁了,永熹帝的后宫里,仍旧只有潘皇后,以及几个承宠宫女提起来的才人美人之流。
“你这是,终于想通了?”
沈太后慈祥地看着潘皇后,赞叹着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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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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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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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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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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