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宫里都听说了钟幻和沈沉闹了别扭。
沈太后旁敲侧击地打听缘故,却被油滑似鬼的沈沉统统混了过去。
但是,就连梨花殿里收拾花园的粗使宫女都看了出来,悄声议论:“郡主有心思呢,瞧什么时候这样发过呆?”
沈太后坐在廊下,看着亭子外头大太阳底下忽然站着不动的沈沉,叹口气,有些担忧地看向椎奴: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这样子,以后还能怎么嫁给旁人?”
椎奴噗嗤一声笑,忙自己捂住嘴,偷眼看看沈沉见没注意,方悄声嗔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富易妻,贵易友。早先相依为命的时候,自是怎么都好。如今一个是大夏的郡主、太后的宠儿,一个是首富的外甥、天下的纨绔,渐行渐远还不是常事?
“郡主去年才及笄,您还不得留她两年?如今恰好有白氏的孝期做挡箭牌,等着郡主身边肃静了,朝廷稳当了,岛上那位也安生了,再做打算不迟啊!”
沈太后斜了她一眼:“你想得倒远!”
椎奴得意地笑:“我头一回瞅见郡主就已经想到这儿了。”
“啊呸!当年你不也这样替我想的?如何了?我若早嫁了那个小书生,说不准现在儿孙满堂了呢!”
沈太后哼了一声,转向沈沉的方向,幽幽一叹,“我不怕她这会子难受,我怕她以后忘不了。她的人生注定不是荣华富贵、雍容端方。家常过日子,有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比甚么都强。”
看着沈太后早早便斑白了的苍苍长发,椎奴心头蓦地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行了啊!你再让离珠瞧见!她可眼尖!”沈太后忙瞪着椎奴令她赶紧收泪。
椎奴慌忙擦眼睛,又说鼓劲儿的话:“如今也算母女们在一处了,慢慢着开导,早晚日子都能好起来。”
顿一顿,岔开话题,“昨儿后晌我从余家回来,皇后叫了我去,仔细问了余家那三位的性子。又跟我商量十九排宴的事情。我瞧着,她比您还紧张。”
说到这个儿媳妇,沈太后真是——一言难尽。
“早先我当她宽厚刚强,能好生扶助皇帝。如今看来,毕竟还是家风太好,反而没经过什么风浪,缺心眼子。”
说着话,摇摇头站了起来,扬声叫沈沉回来洗手吃果子,又对椎奴道:
“你多费些心思罢,省得她提心吊胆的。那天还在隔壁给牡丹相看,到时候怕是鱼龙混杂的。别让人趁机闹了事情出来。”
椎奴欣然应诺:“那是自然的。毕竟是咱们离珠的贺宴,我倒要看看谁敢搅合!”
“说的我又想呸你一脸了。从离珠到我,谁在乎那个?不过给皇上个面子罢了。”
沈太后笑着拉了蹦蹦跳跳走过来的沈沉的手,一叠声地问她想吃什么要不要睡一觉对给她布置的偏殿满不满意等话。
花园里的小宫女羡慕地悄笑:“这真是飞上枝头了。瞧瞧太后娘娘竟真当了她是亲女儿一般。”
“那岛上那一位……”
“嘘!不想活了你?!”
“终归那个才是亲的,这个不是啊……”
“可你看这个不比传说中的那个更像亲的……”
“哎?你还别说啊……这一位的性子,行事做派,还真有三分太后娘娘年轻时的风采……”
一位中年姑姑沉思着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
“倒是岛上那位,跟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既不像先帝,也不像太后……”
“可听说,那一位,像陛下……”
“越发作死了!”
“嘻嘻!好姑姑,我再也不说了,饶我罢……”
小蓬莱。
时至午时,大太阳晒得地上都快化了。
趁着岛上“主子”午睡,大家也都偷懒歇晌。这种情形倒是跟各宫的情形差不多。
而小蓬莱还有一个跟各宫不一样的惯例。
那就是一应的供应,冬天晚上送,夏天中午送。都挑的是最不可能有人在外头行走的时候。
六月十六,也是一样。
然而这一回上岛送东西的人,却多了一位。
贾六还没来得及点数东西,便有个阿监笑嘻嘻地来请他去吃冰:“这阵子都没得着些新鲜物件儿贺您高升,恰好临出门的时候上头赏下来一桶冰,让预备给主子们醒晌。小的分了一碗,带了来孝敬您呢!甄爷爷,您赏个脸?”
洗了十年马桶的贾六如今在外头都有了横行的外号,就叫做“贾马桶”。可他在小蓬莱上不过十天,便把内外的所有人都震慑得服服帖帖,又令人可畏,便还有人叫他“甄爷爷”。
一干宫人们拍起马屁来,基本上是毫无底线可言。
贾六也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不论当面怎么称呼他,他都含笑答应着。
然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明明白白地说要孝敬他东西,还是一碗极珍贵的冰……
贾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转过去直直地看向正从船上卸的货,笑一笑,点点头,先背着手走开,方低声问道:“少做鬼,说实话。我又不是不受商量的人。”
“哎哟喂!甄爷爷您是真人,眼明心亮!得了您的照应,咱们这干小鬼儿,岂不是日子会更好过?”
那阿监夸张地陪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然后靠近一步,也压低了声音:
“岛上这不是无聊么……总得有些个戏耍的物件儿……”
贾六看了他一眼,迈步进了厨房。使个眼色,众人忙都退了出去。
那阿监忙把自己一直珍重提着的食盒打开,里头上一层是西番莲缠枝青瓷大碗盛着的一整块冰:“这是给那一位主子的。”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翻了下一层出来,一碗已经刨好的冰沙山上,顶着一小块乳酪,还点缀了两颗鲜红娇嫩的草莓:
“这个您稍等等,乳酪化了,混进冰沙里头,再凑着草莓的酸甜,啧啧啧,那才叫舒坦呢!”
贾六看着他笑了起来:“你倒是会享受。”
“哎哟我的甄爷爷,小人就是个蝼蚁,给贵人脚底下当泥,人家都嫌你不知哪里来的垃圾!小人哪儿知道这个,这都是贵人身边的姐姐们说的,小人学个舌罢了!”
阿监笑嘻嘻地,示意贾六坐下慢慢吃。
贾六笑着点头,撩衣坐下的功夫,眼睛从窗户往外一溜。
一个粗使宫女打扮的人,正在往正殿去
“甄爷爷?小人还带了些好玩意儿……您要不要……啊?”阿监嬉皮笑脸绕到了窗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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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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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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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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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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