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站起来,扫了一眼所有的靶子,笑了笑:“萧家第一,楚家第二,朱家第三。”
众人便计算赌注。
谁知却意外地发现:朱蛮竟然跟钟幻一样,也押的萧家!
“阿蛮哪,你不是对你这堂弟极有信心么?”钟幻失笑。
“这种事情,必要跟着提议者压。何况一开始,连庄家都压了萧家。你们师兄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便再败家,也不能只为了个面子,就跟钱过不去呀!”
朱蛮哈哈地笑着,亲热地看着萧寒,凑了过去,“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沈沉上前,一句岔开:“算来还是我输得多。我这心里有些不爽快了,怎么办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庄家不押赢家,反而要去押开心。如今输钱可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又不开心了呢?”
沈沉便指着噘着嘴的番梅笑道:“小美人儿不开心了,我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哄笑声顿时再大了三分。
连楚佩兰都禁不住笑着调侃:“郡主怜香惜玉之心,我等都不及啊!不过郡主打算怎么安慰一下美人儿呢?”
沈沉便去拉番梅的手:“好姐姐,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的,我都买给你。”
这一句出口,连佟守端都笑得咳嗽起来:“这话听着何其耳熟!”
钟幻一脸宠溺地看着沈沉胡闹,一个字也不多说。
只有莲王,格外尴尬。
“我听说,嗯,婢子听说,郡主一手九箭连珠的绝技,令人目眩。婢子想看!”
番梅的眼睛亮得,比她头上红宝石的宝结还要闪耀三分。
可刚才众人想看沈沉箭技,却被她断然拒绝了……
佟守端有趣地看着沈沉,悄声对于子璋道:“我倒要看看这位郡主娘娘该怎么圆这个场子!难道不给我们看,反而给一个婢女看么?”
可沈沉却一口答应下来:
“这有什么难处?只是今日这地方狭窄,天也黑了,出不得城。改日我必定演给你看。”
眼看着番梅失望地嘟起了嘴,沈沉忙左右看看,道,“今儿个给你看别的。行不行?”
番梅一脸好奇:“看什么?”
“你站到那边去。”
沈沉随意把袖子挽了挽,指指那一排靶子的尽头。
番梅不明所以地站了过去,站在了箭靶的边上。
“不,再往左半步,退后半步。对。就是这样。”
沈沉指挥着她在一排箭林的后头站定了,自己则走到了另一侧,站在了箭林的这头。
六只箭靶上,林林总总插着四五十支箭。大部分都在靶心。甚至在萧、楚两家的箭靶上,十八支箭只有一支稍稍离靶心远了那么一线。
沈沉眯着眼看了看那一片箭林,随手一伸:“借一张弓一支箭给我。”
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的楚家的那个护卫,默不作声地递了自己的弓和箭给她。
沈沉挑挑眉,看他一眼,弯弯嘴角道声谢。
也并不摆什么姿势,沈沉掂了掂手里的弓,拎了箭看看箭头,然后搭箭、张弓,歪歪头,瞄准,松手。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眨眼之间。
而那支箭,则直直地撞着几乎所有的箭杆,从这一侧,飞向了另一侧。
当当当!
被她这支箭撞到的所有箭杆,全部断掉!
箭簇留在靶上,羽尾掉在地上!
尤其是令人悚然的是,那支急速旋转的箭飞到番梅身前时,竟然就在她的胸前,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也。啧啧啧,师妹啊,你这箭法是越发精纯了啊!这个控制能力,我得给你打个满分。”
钟幻的声音中除了与有荣焉的得意,就是扳回一局的欢畅。xǐυmь.℃òm
站在那里的番梅已经惊喜地张大了嘴巴,两只手啪地一声合在了一起,娇声惊叫:“郡主娘娘您太厉害了!婢子也想学!”
“会累死的。而且手上会长很多老茧,丑死了。不要学。你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沈沉随手将弓还给那个同样震惊了的壮汉,随意地点点头,便直接走到箭靶跟前,伸手拽住唯三留在上头没被自己射断的箭,没好气地冲着寇连晃一晃:“就你这三支,太远了,我可射不出蛇形路线的箭来!”
众人哄堂大笑。
寇连委屈得都快哭了:“郡主,我明儿开始练箭,练不好就不出门了!”
“呸!你当我白米饭养闲人的?该怎么办差怎么办差,夏天早起晚睡,冬天取消午歇!”
沈沉走过去,三支箭重重地拍在寇连手里,呲着牙凶他:
“明年此时你给我再来比一场,进不了前三,我辞了你!”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惊醒过来,大呼神技。
尤其是楚佩兰,张着嘴半天闭不上,最后心悦诚服,长揖到地:“郡主果然名不虚传!想来便是大将军,十六岁时也并没有这个手段!”
佟守端哈哈地笑:“难道啊!也能从你楚佩兰嘴里听到一句承认韩震不如人的时候!”
“我是就事论事。并不会因为谁是什么地位、什么过往,便一定要说他全对、全错。贤圣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恶贼也有积德行善的一面。这有什么问题?”
楚佩兰一脸的耿耿。
钟幻则立即拍案称赞:“这话说的好!这才是工部该有的态度。钉是钉,铆是铆。一尺三寸就是一尺三寸,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人情世故在工部既修不了河堤水塘,也造不出海船城楼,都是闲扯淡!”
“我,我……我是要参军的。”楚佩兰很想说自己跟工部没有关系,但想想自家老父的棍子,还是选择了另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可这句话却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钟郎说的这些,其实在我们生意场上也一样。有钱就是有钱,没钱就是没钱。这菜品,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朱蛮不动声色地刷着存在感,“便如户部一般,这库里有就是有,花完了就是花完了。钱粮赋税,能收上来就是能收上来……对吧?”
上半天刚刚奉了永熹帝的旨意、七月初一开始查看清理内库的莲花郡王眼皮轻轻一跳,抬起头来,看向朱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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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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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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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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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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