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电器厂的人外,还有市政府的三名工作人员和一些相关行局的负责人,例如机械工业局、电子工业局和轻工业局的负责人,市里组织这些行局的负责人去巴黎开阔眼界,拓展思路。
作为电器厂的副厂长,周军也要去巴黎,一路上跟赵东升嘻嘻哈哈地说个不停。
周军两年前从河东工业大学毕业,分配在了省政府,来黄州之前是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的服务中心的一名科长。
不过,在赵东升看来,周军一点也不像从省政府出来的人,因为省机关里的人一般都沉稳内敛,不像他那样大大咧咧的,几天时间就跟保卫部的人混熟了,时常一起打牌喝酒。
这次去巴黎,赵东升将八大部的主任全部都带上了,反正电器厂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就带大家去巴黎见识一下世面。
况且作为厂长,赵东升要对八大部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有人去了而有人不去,再说了展台届时也需要人手照顾。
到了东平已经是中午,省政府的一个副秘书长接待了他们,将他们安排在了省政府下面的河东宾馆里,并陪着他们吃了午饭。
下午,何伟领着赵东升去省政府去拜见白浩,白浩对电器厂所取得的成绩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并且听取了赵东升做的工作汇报。
随后,在省政府的大礼堂里,此次前往巴黎参加国际电子产品展览会的河东省代表团正式成立,黄州市这边有二十来个人,省政府又有十来个,这一下人数都有三十四了。
尤其令赵东升感到郁闷的是,除了工作人员外,那些省政府和市政府的干部级别都比他高,照合影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电器厂的厂长,进而坐在了白浩身边的话,估计就要站在最后面一排了。
不过这也给了赵东升一个拓展人际关系网的机会,那些干部都是省、市行局的负责人,如果搞好关系的话,以后办事无疑会方便许多。
晚上的时候,省长周浩然去巴黎的河东省代表团在河东省宾馆宴会厅举行了欢送晚宴,并且与赵东升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勉励赵东升再接再厉,将电器厂办出特色来,为河东省做出更大的贡献。
面对着周浩然赵东升没有丝毫的怯场,表现得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地回答着周浩然的问题,给周浩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欢送晚宴结束后,何伟领着黄州来的人楼上房间休息去了,由于明天就要飞去京城,因此晚上黄州的人不能离开宾馆,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第二天上午,代表团的人在河东宾馆门前集合,乘坐大巴车去了机场,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按照规定,代表团里的省、厅级干部的座位在头等舱,厅级以下的干部在商务舱,工作人员在经济舱,赵东升和电器厂的人坐在了商务舱里。
除了赵东升外,吴雯等人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显得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说着话。
赵东升则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这次巴黎之行十分重要,不容有丝毫差错,他现在要养精蓄锐,等到了巴黎之后大干一场。
客机是临近中午到的京城,河东省驻京城办事处的主任李天毅已经带着两辆大巴车等在机场接机,将众人接到了办事处的宾馆。
在办事处吃完午饭后,白浩宣布可以自由活动,但晚上九点以前必须回来,毕竟代表团里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四处逛逛也是应该的。
电器厂的人都没有来过京城,赵东升于是将众人集合起来,领着他们逛起了京城,又是吃小吃又是拍照留念。
不过周军没有跟赵东升等人在一起,单独出去了,说是去找在京城读书的女朋友。
赵东升晚上八点多领着电器厂的人回到了办事处,大家玩得很尽兴,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在京城的所见所闻。
晚上九点,代表团开始清查人数,除了周军外,其他的人全部到齐。
从赵东升那里得知周军是去见女朋友后,白浩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并没有追究周军违规的意思,赵东升感觉到周军的背景好像真的不简单。
午夜时分,赵东升正在睡觉,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披上衣服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名长发漂亮女孩,看上去神情显得十分慌张。
“你找谁?”赵东升打量了长发女孩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名女孩。
“你是电器厂的赵厂长吧,我是周军的朋友孙雅,周军现在被人扣住了,对方要五万块钱才肯放人。”女孩闻言,焦急地向赵东升说道,“他说你可以救他。”
“五万?”赵东升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后问道,“报警了没有?”
“不能报,那些人根本就不怕警察。”孙雅急得眼眶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周军说了,你先借他五万,等回了唐州他还你。”
“你等会儿。”赵东升这下明白了,肯定是周军招惹了什么有背景的人物,被人家给扣下了,他冲着孙雅点了一下头,穿上衣服后敲开了隔壁吴雯的房门。
由于到巴黎需要花钱,于是赵东升事先就通过河东省驻京办事处的人换了十万华币的法郎,以备不时之需,这些钱由汪媛媛保管,汪媛媛和吴雯同住一个房间。
赵东升让汪媛媛给他五万华币的法郎,不管周军出了什么事情,先把他弄回来再说。
汪媛媛和吴雯虽然感到惊愕,但还是将钱给了赵东升,赵东升将那些钱用报纸包起来,放进一个尼龙绳网兜里,然后给汪媛媛打了一张收条,拎着网兜和孙雅急匆匆地离开了。
“吴姐,出了什么事情了?”汪媛媛站在门口望着赵东升远去的背影,诧异地问吴雯,她从没有见过孙雅,不清楚孙雅是什么人。
“睡觉吧,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吴雯冲着汪媛媛微微一笑,拉着她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很冷静,心里却不由得为赵东升担起心来。xǐυmь.℃òm
出了办事处,赵东升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了一家台球室,在路上他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孙雅是京都大学经济系三年级的学生,京都大学是与燕云大学齐名的高校,燕云大学重理科,而京都大学重文科。
今天下午,周军去京都大学找孙雅,两人晚上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完了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两人手牵着手往京都大学走,准备在十一点宿舍楼关门前赶回学校。
现在可不是十几年后,随随便便就能去宾馆开房,异性男女要想住一个房间可是要看结婚证的,况且那个时候的男女之间关系也不像后来那么开放。
经过那家台球室的时候,周军见时间还早,于是就决定打上几盘玩玩,一般来说打台球都是有彩头的,每盘几十块钱,周军的运气特别好,一连赢了四五盘,赢了两百多块钱。
后来有人提议玩大点儿的,每盘加到了一百多块钱,周军年轻气盛,再加上赢了钱,当然也就同意了,结果又顺利地赢了一千多。
由于周军玩得开心,因此孙雅也就没打扰他,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了十一点,周军决定带她回办事处住一晚上。
就在周军在兴头上的时候,一个人要跟他赌,拿了一个信封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信封里是一叠百元大钞,看上去有一千来块钱的模样。
周军也没有多想,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这次的这个对手十分厉害,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就败下阵去,于是拿出一千多块钱给对方。
然而,令周军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将信封里的钱倒出来后,里面竟然有一本存折,存折上有五万块钱,他让周军拿五万来。
周军这下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套,还没等他带着孙雅跑,结果就被一群青年人给围上了,被带到了台球室的二楼。
周军身上怎么可能带这么多钱,于是二楼里的一个人说了,没钱的话可以用孙雅来抵帐,只要孙雅陪他的兄弟们一晚上就可以了。
屋里的年轻人闻言后,都色迷迷地盯着孙雅,看得孙雅心里害怕,直往周军的身后躲。
周军在京城里有熟人,可是深更半夜的他怎么好意思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人家,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他知道赵东升那里有钱,于是就让孙雅去办事处找赵东升拿钱,再怎么说他也是电器厂的人,向厂里求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本应该是周军去拿钱的,不过他不放心将孙雅一个人留在这里,天知道屋里的那些年轻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会对孙雅怎么样,所以就让孙雅去拿钱。
孙雅临走之前,周军特意交待她不要报警,一是他愿赌服输,虽然被人给阴了,但他认这笔帐,二来这些年轻人很显然有背景,警方来了不一定管用,只会激化矛盾,三来警方一来这件事情就要公开了,传到他老爹那里免不了又是一通臭骂。
虽然现在是午夜,但赵东升和孙雅来到那个台球室的时候,台球室里还有不少年轻人在打球,在现在这个年代,打台球可是一项非常受年轻人欢迎的休闲方式。
孙雅领着赵东升来到了台球室后,一个叼着烟的光头青年打量了他们一眼,领着他们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四个年轻人正在打麻将,边上围坐着一些男女。
“大伟,他们送钱来了。”光头青年走到一名梳着分头的年轻人面前,俯身说道。
“唉呦,还真的把钱拿来了。”大伟抬头看了一眼赵东升和孙雅,将手里的一张牌打出去后,冲着光头青年说道,“点一下,看钱够不够。”
光头青年闻言,迎着赵东升走了过去,想要拿赵东升手里拎着的网兜。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赵东升将网兜往身后一放,面无表情地望着大伟,他可不会轻易相信对方。
大伟闻言不由得打量了赵东升一眼,随后冲着坐在边上的一个青年挥了一下手,那个青年就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将戴着手拷的周军带了进来。
赵东升见周军没事儿,于是将网兜递给了光头青年,光头青年打开一看,狐疑地拿起了一张法郎,他还是第一次过这种钱。
“法郎!你们是干什么的?”大伟认识法郎,不由得有些意外地问道,京城里能拿出来五万块钱的人很多,不过能拿来相当于五万华币的法郎的人,那就很少了。
“商人,打算去法国做一笔生意。”赵东升闻言,随口就搪塞了过去。
“商人?”大伟打量了赵东升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我要的是五万华币,不是法郎,你什么时候拿华币来,什么时候将人带走吧。”
赵东升闻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既然大伟认出了法郎,但又不收,很显然是在刁难自己,由于是去国外,代表团里的人带的钱都不多,事先肯定都换了法郎,因此即使赵东升借都不好借。
河东省的驻京办事处倒是有这笔钱,可是赵东升如何开这个口呢?他跟李天毅不熟不说,也没有什么正当的借口。
“没钱也不要紧,咱们打个赌,就赌五万块钱,你赢了我和他之间的帐一笔购销,你输了的话,欠我十万。”大伟见赵东升立在那里沉默不语,于是指了一下赵东升身旁的周军,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赵老大,别听这家伙的,这家伙阴险得狠。”周军闻言,连忙开口阻止赵东升,“你等下给你写个欠条,你拿给李天毅,他会给你五万的。”
“晚了,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赌,另外一个就是被扣在这里。”大伟撇了撇嘴角,笑眯眯地望着赵东升,看样子是要逼迫赵东升跟他赌。
屋子里的年轻人闻言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瞪着赵东升、周军和孙雅。
“操,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有种的单挑!”周军见状,不由得冲着大伟喊道。
“他们单挑你一个怎么样?”大伟闻言,饶有兴致地望着周军。
“你听说过雷凯没有?”周军没想到大伟竟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一时间语塞,随后阴沉着脸向大伟说道。
“雷凯?”大伟感到有几分意外,盯着周军问道,“你认识凯子?”
“当然了,那是我兄弟。”周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他家老爷子六十大寿的时候,墙上挂着的那幅《虎啸山林》图就是我家送的。”
“给他打开。”大伟闻言,冲着立在周军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摆了一下头,然后向周军说道,“我欠凯子一个人情,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们走吧。”
“凯子的人情是凯子的,咱们俩之间的事情是咱们俩的。”周军的手拷被打开后,活动了一下手腕,毅然冲着大伟说道,“我输了你五万,那么就要给你五万。”
赵东升闻言,不由得扭头看了周军一眼,看不出来,周军还挺傲气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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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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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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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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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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