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山脉巨大,搜索的人马暂时还没能寻找到这么深处的地方。靠近山脉的中央,入眼的丛林广袤无疆。贴近丛林上方飞跃,入眼是层叠的树海。没有兽吼,唯有疾风拂过山岗,风声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带来莫可名状的空寂之感。
“白泽等我的地方就在前面了。”墨小羽指着前方说。
安娜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间是一处盆地,盆地的四周遍布着陡峭的山岩。
安娜尝试着把神识放出去,却什么也感觉不到。既没有白泽的气息,也感觉不到司徒鸿途的气息。
“我们布置的那处地方,因为有阵法,神识是觉察不到的。”墨小羽说,“因为天风山脉本来就危机四伏,所以就特地做了隐藏。”
安娜螓首微点,白泽若是在这种隐蔽的地方,按理说司徒鸿途不该这么轻易的找到他。可是从刚刚起她们就传讯过白泽好几次,一直没有回音,两人的心时刻都悬吊着。
按照墨小羽所说,以往白泽不回应这种情况从没有发生过。越是如此,她们心里越是浮现出一些不愿看到的情景。
以两人的速度,不过几息就来到盆地的上方。
墨小羽带头朝着一处山崖下飞去。乍看之下山崖之下好似无物,可随着墨小羽手凭空伸手一招,一圈涟漪荡漾开来。在山崖下的角落,一座木屋凭空出现,在木屋的周围,是一层光幕将方圆几十丈给笼罩。
“就是这儿了。”墨小羽扭头对安娜说,不做等待,朝着下方飞去。
白泽以前还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过,墨小羽心里隐隐意识到,白泽必然是遇到了什么。
来到屏障前,取出一块玉佩往屏障上轻轻一靠,屏障上出现一道裂口。
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在悸动,安娜盯着木屋的方向,黛眉紧皱。
待墨小羽快要进去的时候,她神色突然一动:“先等一下。”
墨小羽前脚才刚刚踏入阵法就被她给叫住了,有些不解的回过头。
“白泽!”安娜飞到墨小羽旁边,轻轻把她拉到身后,开口喊道。同时接过墨小羽手中的玉佩,往前一挥,阵法整个被撤销。
白泽若是在此,听见她的喊声肯定会回应。然而在她喊过之后,屋子里却依旧静悄悄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泽!”墨小羽也喊了一声,屋子里毫无反应。
安娜神识扫出去,没有了阵法的阻碍,神识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屋里的情况。她身上轻轻颤了一下,一个闪身来到屋前,不由分说的把门一推。
大门轰然打开,屋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见白泽的踪影。
“糟了!”安娜说。
墨小羽紧跟她之后冲上来,看见的是打翻的药壶。房间里回荡着淡淡的药香味,还有强者出手留下的余威。
“是司徒鸿途的气息!”安娜感应着余留的气息,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司徒鸿途的气息出现在这儿,而白泽不见了。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她们最不想看见的一种。
“白泽!”墨小羽焦急的大喊,根本无人回应。她一颗心沉入谷底,娇躯不住的颤抖,俏脸上爬上一层铁青。
怎么会,为什么偏偏变成这样了?老疯遇害,下一个难不成变成白泽了?
安娜取出佩剑,清澈如水的剑刃滑出剑鞘。
“先别急,还没看到白泽,他未必出事了。司徒鸿途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先想办法去追人。”安娜说。
没有看到白泽的尸首,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房间杂乱,司徒鸿途显然在此动了手,但没有留下白泽的尸身,那白泽活着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司徒鸿途身中剧毒,短时间难以恢复本来的实力。没有全盛实力的他想要逃出御兽门弟子的包围不太可能,以他的性情,唯一会做出的选择就是把白泽当做筹码。也就是说,他也许并不敢现在就杀了白泽,对他而言,白泽的作用还能在关键时刻用做威胁,活着的白泽比死了更有用。
墨小羽心神都已经乱了,不过听见了安娜的安慰,冷静了一些,也稍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Χiυmъ.cοΜ
“你是说,他是把白泽带走了?”
“有这个可能。”安娜道。
司徒鸿途受伤加中毒,再带着一个人,应该还没有逃远。
“如果是这样的话……”墨小羽若有所思,轻轻拽拳,“也许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安娜眸子看来,带着惊讶:“你是说你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墨小羽没有多做解释,手中捏着一个指诀,双眼紧闭,好似在感应什么。几息之后猛地睁眼,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你感应到了?”安娜问。
“白泽以前只懂医术,本身实力低,为了以防万一,我曾在他身上种下过一种印记,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能感应到。不过我只是能感应到大概的方向。”
安娜神态一喜:“大概方向就够了,走!”
带着墨小羽一路疾驰,在墨小羽的指引下以最快速度冲向某个方向。
按墨小羽所言,她能感应到的距离不远,就说明司徒鸿途才刚刚离开而已。
飞窜出去还没多久,远处天边,一道飞驰的身影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白泽!”墨小羽惊呼。
远处飞窜的身影分明是司徒鸿途,而在他的腋下,此刻正夹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好像已经晕厥,正是之前失去联系的白泽。
司徒鸿途惊慌的回头,看见后面追赶的两人,目眦欲裂:“妖女,你还要阴魂不散!”
“司徒鸿途,站住!”安娜娇咤,“天网恢恢,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掉!”
司徒鸿途此次分明是自掘坟墓。
之前安娜要追踪他,他却早已把身上有印记的东西给毁了,让安娜找不到他的踪迹。可是司徒鸿途千算万算,大概想不到他手中的白泽是暴露他位置的关键。
他若不对白泽动手,只管逃遁,安娜未必能找到他,真可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他自己亲手给葬送了自己的机会。
司徒鸿途满心焦虑,从看到安娜出现的时候起,他就猜到了什么,有些愤恨的低头看了白泽一眼。
他之前猜到墨小羽要回来,知道墨小羽一旦见到他,必然会暴露。此刻见到墨小羽和安娜在一起,也正如他最初的担忧。他明明都心有戒备逃走了,谁想到才这么一小阵就被她们给追到了。
安娜追赶,同时玉佩传音,把此处的消息传递出去。
司徒鸿途的速度不快,他一身力量只剩十之二三,早已发挥不出天阶三层该有的速度。
安娜速度爆发,几个瞬身就已经追到是司徒鸿途的身后,一剑斩下去。
司徒鸿途仓促应招,可是一瞬的耽误,退路已经被安娜阻断。
他疾飞的身形停下,安娜持剑立在他面前,天阶的威压彼此碰撞。
司徒鸿途口中有些微喘,脸上不见多少血色。
安娜细细感应过去。白泽身上气息犹在,只是有些微弱而已。人虽晕了,但没有性命之危,也算是让她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定。
“妖女,你何必苦苦相逼!”司徒鸿途勃然震怒,厉吼连连。
“司徒鸿途,路是自己选的,你在御兽门中待得不安稳,自己走上绝路,这也算是我在逼你?”安娜冷笑,“你堂堂星门的副门主,却只能拿一个还是地阶的人来要挟,倒是让人大开眼界。还以为你是
枭雄,原来只是狗熊罢了。”
“妖女,你休要讥讽!”司徒鸿途把白泽提起来,一手锁住他的咽喉。
白泽昏迷不醒,他要杀白泽不过一个念头而已。
“司徒鸿途,你卑鄙无耻,把白泽放了!”墨小羽怒发冲冠。
司徒鸿途斜眼看了她一眼,冷笑几声,其中也带着一抹绝望的苦涩。
逃是逃不过了,现在他面对安娜,同样也打不过。从被安娜追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他现在还剩下的唯一的底牌,就只有白泽而已,他哪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白泽被他拿捏在手里:“妖女,老实让开路,否则我倒不介意多拖一个垫背!”
“垫背?凭你?”安娜剑锋一抖,剑意弥漫在剑身之上,径直朝前踏出一步。山岳般的压力死死压迫在司徒鸿途的身上。
“我再说一遍!让路!”司徒鸿途的手在白泽的咽喉上徐徐收紧,白泽被捏住的脖子下传来骨头即将断裂的咯吱声。
哪怕是在昏迷当中,白泽脸色也逐渐浮现痛苦,呼吸声都已经停了。
看司徒鸿途如今的举动,如果安娜真的要逼急了他,他必然不会留手。
安娜对他的举动视而不见,只是一步步的走上前,步伐不缓不慢。
“妖女,你真当我不敢!”司徒鸿途再次怒吼,不可自抑的往后退了一步。
安娜走来有恃无恐,看那模样好像根本不在乎白泽的死活。
“司徒鸿途,你想活命?”安娜嘴角轻轻上翘,问道。
“放我走,我可以放了他。”司徒鸿途说。
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安娜又走近了几步,一点停下的打算都没有。
“我想也是。”安娜说,“你叛逃御兽门,从永夜城一路逃到此处,你自然是不想死。这世上之人,恐怕就数你司徒鸿途最为惜命了。你有本事尽管杀了白泽,他若死,我看你还拿什么当筹码。只要你没了这根救命稻草,我自然会将你碎尸万段。”
安娜一边说着,步伐稍稍加快了几分。明明白泽还被是司徒鸿途拿捏在手里,她却一点顾及的意思也没有。
司徒鸿途手中又紧了一分,白泽喉咙已经是在要被捏断的边缘,明明如此,安娜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妖女,你休要虚张声势!白泽是你御兽门的名医,你若真不在乎他的死活,早就可以动手了。”司徒鸿途咬牙吼道。安娜不管多从容淡定,司徒鸿途都知道她那是装出来的。
他改用断腕的手臂勒住白泽的咽喉,一指贴着白泽的腰间点出,劲气在白泽腰上炸开一个手指粗的血洞。
“住手!”墨小羽大喊。
血沫横飞,劲气肆虐,白泽双目条件反射般睁开,喉咙里滚动出一个痛苦的低哼,接着又再次晕了过去。
安娜的脚步微微一顿,停驻在空中。
司徒鸿途见了,心头冷笑。
到底还是在乎白泽的死活,自己一动手,这妖女果然装不下去了。
“司徒鸿途,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赶紧放人。也许我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安娜冷冰冰的说,手中剑锋一震。
“你若拦我,总会有人和我陪葬,只盼这损失你御兽门承受得起!”他根本不在乎安娜的警告,提着白泽一个纵身朝旁边冲去。
可才刚刚动身,突然汗毛直竖,一股冰凉直袭背心。身形一顿,冰冷的剑光从他身边掠过。
倘若他刚刚稍微慢上一瞬,这道剑芒应该是将他和白泽一起斩杀了。
司徒鸿途冷汗涔涔的倒退回来,扭头望去,安娜不喜也不悲,剑锋指向他,剑锋上剑意流动。
“妖女!你当真敢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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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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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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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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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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