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颤巍巍的声音传入乞丐张耳朵。
声音不大,却仿佛一声霹雳,把乞丐张震得霍然而起。
他缓缓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陈风也禁不住回头观望。Χiυmъ.cοΜ
寸头汉子推着一辆轮椅出现在大厅。
轮椅上坐的,是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身形消瘦,面如枯槁,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
从眉目脸型可以推断,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
老太太包着头帕,上身穿着花边对襟短衣,下身是绣着各种图案,色彩鲜艳的百褶裙。
这种服饰有明显的苗疆特色
或许是她太老,或许是太瘦。
总之,这套鲜艳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乞丐张擦擦眼睛,似乎不相信眼睛所见。
喉咙涌动,脸色因为激动过度而难分青红。
花白的胡子随着他嘴角的蠕动一翘一翘。
“师……妹,真的是你吗?”
憋了好久,乞丐张才说出话来。
声音颤抖,饱含无数情愫。
讶然,惊喜,愧疚,甚至是恨意。
“哼,你还知道我这个师妹?”
老太太的语气骤然冰凉。
冰冷中带着积压已久的怒气。
乞丐张竭力稳住紊乱的情绪:“师妹,是我不好,辜负了师父的嘱托。”
老太太听见乞丐张的话,微眯的眼睛射出一股寒光:“别提我爹,若不是你,我爹不会气死。”
乞丐张如遭闷锤击打,身子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师父……是气死的?”
言语中颇感意外。
“哼,他最得意的徒弟,做了令他无颜见人的丑事,我爹他死不瞑目。”
“你辜负我,气死我爹,自己远走高飞,逍遥自在,这么多年,你良心不会疼吗?”
老太太越说越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乞丐张眼睛从她身上扫过:“师妹,你身体好像有病?”
老太太怒哼道:“我是将死之人,管他有病没病。”
乞丐张摇头道:“师妹,当年之事,师兄我确实做得不够周全,但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老太太听乞丐张辩驳,更是怒气冲天:“你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为何还要推卸责任?”
乞丐张叹口气道:“师妹,仔细算来,你我差不多六十年未见,你脾气还是那样火爆刚烈。”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寸头汉子提醒道:“奶奶,师伯祖没找到之前,你天天念叨,现在师伯祖来了,你为何大发雷霆。”
老太太怔了怔,呵斥道:“长辈说话,轮不到你们小辈插嘴。”
寸头汉子对老太太性格了如指掌,见她责骂,并不以为然。
反而用手轻轻帮老太太捏肩。
“算了,师兄远来是客,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但有些事情你若是不能给我满意的解释,就别怪师妹我心狠。”
老太太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师兄,曾经你英俊倜傥,为何甘愿落得如今模样?”
乞丐张松了口气:“师妹,长辈的恩怨,不能迁怒在孩子身上。”
他看看寸头汉子,又转头看看中年美妇,最后,目光落在陈风身上。
言下之意很清楚,上一代的恩怨,不能让下一代承担。
老太太咳嗽几声,没有理会乞丐张,而是对寸头汉子说道:“震魁,把我推过去,我要问小乞丐话。”
原来寸头汉子名字叫震魁。
果然人如其名,身材魁梧。
他性格其实很憨厚,根本找不到昨天凶神恶煞的痕迹。
震魁把轮椅推到陈风跟前。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盯着陈风一动不动。
陈风感到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身躯如坠冰窟。
可额头和手心却全是汗水。
陈风脸色发白,嘴唇紧抿。
伸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药瓶,迅速倒出两颗药丸送入嘴里。
“好,很好,想不到师兄有个天赋异禀的好孙儿。”
老太太换了一种口吻,柔和地问:“小娃儿,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陈风看乞丐张一眼,乞丐张点点头。
陈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
“奶奶在上,孙儿陈风向你磕头请安。孙儿今年十……好像是十八岁吧?”
老太太好像忘记刚才的不快,脸含笑意道:“快起来快起来,过来,让奶奶瞧瞧。”
她拉着陈风的手:“嗯手掌宽阔,手指笔直细长,果然是学医用毒的好苗子。”
老太太惋惜道:“我们吴家的祖传医毒之术看来只能靠外人传承了。”
说完,眼神无比怨恨地盯着乞丐张。
乞丐张默然不语。
陈风忽然大声道:“奶奶,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他有一大堆疑问,不吐不快。
老太太:“你说。”
陈风:“昨天的车祸现场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冷冷一笑,对震魁说道:“你给小师弟解释吧。”
震魁:“我叫汪震魁,小姑娘是我女儿汪小雨。”
汪震魁指着站在旁边微笑着没有说话的美妇:“她是小雨妈妈。”
小雨妈妈点点头,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昨天我们设局的目的,是确认你能不能认出小雨中的毒。”
陈风茫然道:“认得出如何?认不出又如何?”
他是越来越迷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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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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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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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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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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