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泽听话的按照贺兰明的指示安静的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点着一盏烛火翻阅文案,而贺兰明则负责与海云珠聊天打发时光。
原本二人正聊着这草原上肥美的野兔肉如何烘烤才能香甜可口,阿娜匆匆前来,小声在海云珠耳边说了些什么。海云珠听罢不禁神色担忧的望向贺兰明道:“格萨请了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巫师,要请天神旨意是否与大启结盟才是明确的选择。如果大巫师所言与结盟之事相悖,格萨目前的心态只怕也不会再与大启结盟。”
夜君泽闻言停下手中活计望向一旁的贺兰明,贺兰明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一个结盟竟然在洛图部内部生出这么多事端,如果不是亲自来这一趟,确实也摸不清这洛图部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于是她缓了神色又看向海云珠问道:“巫师是何许人?”
“没人知道巫师究竟出生于哪部,可如今她却是从哈达部来,是鞑部三大部落最尊贵最接近神的法师,她常年游走在三个部落之间受每个部落的拥戴,每个部落都有她专门的住所和神台供她与神明对话。只要她所预言的事情,无一不成事实,草原上的人都坚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神的旨意。”
贺兰明不禁咧了咧嘴,这种神棍一样的人在三个部落间混吃混喝也算是有点道行。但正如海云珠所言草原牧民最信神明,如果这神棍说出什么于大启不利的话,只怕这次行动就要功亏一篑。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不远处隐在烛火另一头的夜君泽,对方此刻微微蹙眉,注视着她,似乎也在告诉她如果前功尽弃,津梁万千百姓只怕又要陷入战火之中。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的目光,知晓他心中所想,便又转而看着海云珠道:“除了这些,对于这个巫师,大妃还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
海云珠组织一番语言,道:“我十年前曾见过巫师一次,她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每日里将自己的脸用画笔画成红白相间的图案,说是天神不喜通晓神旨之人以真面目示人,她确实是有神通本领,求风得风求雨得雨,草原上几乎无人敢与她违抗。”
贺兰明低头思索,良久,忽然抬头问道:“她一个老人就没有后人子嗣?”
海云珠闻言一怔只觉得贺兰明问的问题太过奇怪,一旁阿娜忙道:“巫师确有一子却不知是与何人生的,名叫旺措,曾今是哈达部世子的幕僚,后来世子继位他与世子政见不和,一气之下去了北真没了消息。再后来听人说病死在北真了,巫师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北真收敛儿子的尸首,回来之后便云游在三个部落中居无定所。”
阿娜说到这里看了看海云珠和贺兰明便止住了话语,在场的夜君泽和贺兰明包括海云珠已然清楚,这位所谓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巫师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哪方势力。如今一切都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再去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贺兰明给夜君泽递了眼色,夜君泽默默点头。二人心照不宣,继续手头的事情。
傍晚,二人离开海云珠的毡房却没有回屋,而是去了洛图部王帐旁的金沙河边。余晖映照下的河流泛着金光蜿蜒曲折向东而去。贺兰明席地而坐,望着河流。夜君泽坐在她身旁,道:“这位巫师来的可真巧。”
贺兰明惆怅道:“可不是,咱们刚替格萨清除了洛图部的叛徒,紧接着又来个巫师,若是她一心向着北真加上巫师的身份,格萨只怕也不会再动与大启结盟的念头,反而会求助北真。”
夜君泽不禁皱起眉头,“怪力乱神罢了,这巫师分明来的不怀好意。”
贺兰明看着一旁的夜君泽,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想与洛图部结盟吗?”
“结!为何不结,如今只有结盟才是对双方百姓最好的结果,一旦战火再起,只怕双方都会两败俱伤,凭空让北真和其他两部捡了便宜。明儿,你难道不是这般想的?”
贺兰明看着夜君泽眼中坚定的神色,微微笑道:“我自然与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必须得解决一下巫师这个问题。”
夜君泽点头道:“我倒有个快刀斩乱麻的主意。”
贺兰明挑眉,“愿闻其详。”
夜君泽牵过贺兰明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贺兰明不可置信的望着夜君泽,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方式吗?”
夜君泽狡黠一笑,“我说了快刀斩乱麻,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贺兰明不禁低头轻笑,复又抬眼看着夜君泽道:“王爷,你变坏了。”
夜君泽闻言故意挑眉,双手环于胸前自信道:“无毒不丈夫。”
格萨于约定之日在王帐外等候巫师的到来,这是他出发去大启前的最后一日,他心中不安总想要问过这位人人敬仰的大巫才能有底。只是没有想到派去接巫师的人直到傍晚才回来,而带来的不过是奄奄一息只留一口气的老妇。
大巫师被人搀扶着坐在了王帐外的草地上浑身痉挛,瞪大了双眼看着格萨,颤巍巍的抬手指向南方,努力的想要说出些什么,可终究却一个字都吐露不出便没了气息。而在格萨还未理解大巫师究竟是何意之时,只听一旁不知是谁小声道,“巫师指向的是大启的方向,这是在说与大启结盟之事可行了!”,格萨听罢心中笃定,天意如此。
可只有随行的贺兰明等人知道,当日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巧位于南侧,巫师殒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所指的不过是站在贺兰明身旁昨日夜里乘人不备给了她胸口一掌的恒觉,只是她太老了,这一掌留给她的力气所剩无几,她没有来得及说清真相便没了生机。
贺兰明目光复杂的看着倒在草原上的巫师,微风吹过她鬓角银白的碎发,脸上红白相间的颜料早已浑浊在一起,加之满布褶痕的脸,说不出的诡异难看。不论她背后究竟有没有别国势力支持,这一次也只有这般才能让大启的利益得以保证。至于其他,他们几人也顾不得许多。
大巫师死去的第二日,格萨终于踏上了前往伤寒关签订结盟书的路途,而夜君泽也从一堆鞑文的文案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鞑部细则并汇总成册。
贺兰明在离开的那一日,去海云珠毡房中辞行。激动的海云珠拉着贺兰明的手忍不住问道:“到现在我也不知你的身份,还请你告诉我,让我能相信你确实会去照顾我的儿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贺兰明看着海云珠期盼的目光,知道此刻如果暴露身份只会让复杂的局势更加复杂,她不敢拿夜君泽等人性命去赌这一把,于是张口道:“我不过是皇帝身边一小小宫女,幸得陛下赏识来鞑部助大启与洛图部结盟,等回去复命之后我会在陛下身前美言,替世子的处境多多考虑。”
贺兰明随后又道:“那三个洛图部的男宠我带走了,我怕他们抖露我的身份。”
海云珠知道贺兰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可她此刻却相信面前这个女子定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只是那三个身份不明的男宠……想到这里,海云珠看着贺兰明道:“他们三个也是你带来的人吧?”
此刻贺兰明已掀起了门帘准备出去,听到此言脚步停了半刻回头露出一抹笑意后便又转身向前行去。
海云珠看着晃动的门帘,神色复杂的长长出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自己的儿子已经有了安身之所,如今她要做的便是让格萨再也离不开她的掌控,这样有朝一日才能使胡赛毫无阻碍的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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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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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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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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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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