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父亲常年驻守边关,府中原来还有母亲照料,母亲重病后,便由曹臻儿打理。如今曹臻儿嫁人,母亲过世,家中只剩下一个未出阁的小妹,他们便也是捧在手里掌上明珠般的疼爱着。
当日他一手操办母亲丧事,看着双眼无神像丢了魂似的曹婉儿瘫坐在曹臻儿身边,糯糯的张口问着,“阿姐,娘亲真的回不来了吗?”那一句话,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曹臻儿泪眼婆娑的将小妹搂在怀中安慰道:“娘亲不在了,还有爹爹,还有大哥,还有阿姐。婉儿不怕,我们都在。”说罢,曹臻儿抬眼望着曹文远,满眼是泪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也是为何他将小妹留在王府让曹臻儿教导的缘故,府中已无人可以教引照顾婉儿,倒不如在王府之中有自己的亲姐姐照顾还能多学学规矩,将来也好寻个好人家。关键是夜君泽为人宽厚,自曹婉儿住在王府更是颇多照拂,所有吃穿用度从未有过怠慢,也让曹正跟自己大为感激。
贺兰明见曹文远眼神沉重,不禁上前一步安慰道:“少帅,婉儿还小,等会儿你要温柔些跟她说。”
曹文远点了点头,道:“明歌,让我跟小妹单独待一会儿吧。”
营帐外,恒觉正立在不远处望着营帐的方向,他依旧穿着湿透的衣衫守在营帐外,贺兰明不禁心疼道:“三哥,随我去换件干衣服吧,这样会着凉。”
恒觉摇摇头道:“无妨,等会儿还得赶回伤寒关,曹帅只给我们半日的时间。”
贺兰明叹息一声,想到昨夜君泽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便拉着恒觉离营帐远了一点,放低声线道:“四日后王爷要来前锋营阅兵,阅兵之后他要私下里去鞑部查探洛图部的实情。他让我随他一同去。”
恒觉脸色一转,正色道:“他这样做是信不过黄柏年那帮人?”
贺兰明点了点头道:“黄柏年手底下的一名中书舍人找了战俘营里胡烈的从马,给了几两银子得出了一个洛图牲畜和人口以及存银数量的明细。王爷信不过这样信手而来的数目,决定自己去看看。”
恒觉低头思索一番,道:“你跟着去也好,还能替他出出主意。”
贺兰明望着恒觉闪烁的眼眸,突然道:“三哥,你随我们一同去吧,有你在身边照应着,我也能放心些。”
恒觉失笑,“我以为你巴不得你俩人能独自相处。”
贺兰明无奈,捣了恒觉胳膊一拳嗔道:“你到底是去不去?”
恒觉望着贺兰明,故意道:“这个不得王爷说了算?我一个小小将军哪能做得了王爷的主。”
贺兰明见恒觉如此,自是知道他是愿意了,不禁开心道:“你即愿意,总有法子的。”
恒觉望着贺兰明的笑脸,心中却一阵刺痛,她的笑,她的欢乐离他越来越远。他在她的眼中竟然已看不到自己的半点位置。
二人正聊着天,只听不远处一行人马前来,转身望去。夜君泽已换了衣服梳洗一番来到前锋营内。见贺兰明和恒觉聊得正起劲,便也淡笑道:“看来本王打扰了两位交谈了。”
贺兰明和恒觉忙行礼答道:“末将不敢。”
夜君泽此时心情尚好,瞧了瞧紧闭的门帘,问道:“文远还在里面?”
贺兰明点头。
夜君泽叹气一声,“王妃已在军营外等候多时,让本王来带小妹出去。”
贺兰明纳闷,王妃为何不亲自前来,可随后一想便也了然,只怕曹臻儿一方面要刻意遵循女子不得入军营的规矩,一方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妹妹。
贺兰明只好道:“我进去瞧瞧,若是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我便背着婉儿出去。”说罢,贺兰明转身道了声“少帅,末将进来了。”
帐内,曹文远看着捂着被子不肯与自己说话的小妹无可奈何,见贺兰明前来,也只能收起情绪,冲着曹婉儿道:“小妹,你是家里最小的,但也该懂事了。你阿姐虽然严厉了些,但都是为了你好,你莫要在这般胡闹。”
只听曹婉儿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都是我胡闹,都是我的错,你们都没错,我就活该让你们以后随便找个人嫁了,好减轻你们的负担!”琇書蛧
曹文远一听急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要随便找个人把你嫁了!”
身后贺兰明见状,只好上前一步搬住曹文远的肩头微微摇头,随后坐在床沿,冲这曹婉儿道:“婉儿,你这么捂着热不热,要不要喝些水?”
曹婉儿不住的摇头,却不再说一个字。贺兰明见状只好先与曹文远出了营帐。
营帐外夜君泽见曹文远一脸愁容,上前一步道:“小妹还是不肯回去?”
曹文远点了点头,“我劝了很久,她就是不肯听我的,还用被子捂着头,你说这丫头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听话。”
贺兰明笑了一声道:“婉儿性子倔,你若拗着她,恐怕是事倍功半。”
曹文远无奈道:“臻儿也是,让着点小妹不就成了,何必吵到这个地步。”
贺兰明望着束手无策的曹文远和夜君泽,想了想道:“不如我去试试,怎么也得让她先回家。”
曹文远一听,忙道:“那就有劳你了。”
曹婉儿掀起被子细细听着外间的话语,忽听门帘晃动,忙又将被子捂上头顶,只听一个声音缓缓开口道:“别装了,是我,你大哥他们在外边呢。”
曹婉儿一听,这才不情愿的将被子掀开,噘着嘴道:“你也来劝我回去?”
贺兰明叹了口气,望着曹婉儿一张小脸,道:“婉儿,就算你跟你姐姐有再多的不愉快,也不该纵马出城,让大家担心。”
曹婉儿转身背对着贺兰明道:“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以后不要这般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贺兰明无奈道:“你可知昨夜我们出动了多少人来寻你吗?且不说你这样做自己是不是能释怀,就说昨夜王爷府兵三百,津梁知府我听说也派了两百人,我前锋营里出了五百人,大雨天里彻夜在城中城外和苍松岭里寻你。更是去伤寒关通知了你的父亲和大哥,让他们也派人从伤寒关到津梁的方向来寻。这一晚上大家都没有睡觉,就是为了你一个人的安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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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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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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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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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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