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冲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将酒盅砸烂在地上,冷笑连连,道:“贺兰明,你不过一个方府的艳婢,越狱的逃犯,若不是阿泽他仁善在陛下面前上书求情,你早被送回鄞州重新审判发落,哪有现在的风光!”
此话一出,方才还热闹的水榭顿时没了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贺兰明和韩子冲所在的方向。众人早已听闻贺兰明出身下贱,可偏偏能打仗还得了军功,入了曹正的门,更有夜君泽维护,如今入了宫面了圣更是风光一时,他们也只能见风使舵佯装不知。
如今韩子冲率先发难,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丝看好戏的成分,等着看这新晋女将军如何圆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一言不发安稳的坐在主座之上,喝着酒,挑着眉看着堂下发生的一切。
只见贺兰明学着韩子冲冷笑一声,朗声道:“我贺兰明是出身不好,但我不会忘记曾经的自己是女婢,更不会曾被人用滥用重刑逼供以致差点丧命于大理寺的牢狱中,更不会忘记有人叮嘱狱卒要毁我清白!我仍记得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哪些不堪的过往,不像某些人为了求活宁愿自请出族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身上传承着谁的血脉!”
自请出族谱寻求生机,说的便是韩子冲的父亲。这件事至今依然是被鄞州乃至整个大启文人士族背地里所嘲讽的事情,如今贺兰明张口说出,韩子冲只觉得酒意带着喷涌而出的羞愤烧的他再无理智可言。
夜君泽见贺兰明目光已有了杀意,忙上前吼了一句,“明儿,不可胡言!”xǐυmь.℃òm
贺兰明盯着韩子冲,早已是怒意渐起,但她瞥了一眼主座之上的夜君洺的目光,便又将怒意压了下去,俯首抱拳赔不是道:“属下一时失言,还望韩大人见谅!”
韩子冲吃了亏,怎会轻易放过贺兰明,退后一步轻蔑道:“素问曹文远手下两位虎将武功高强,战场之上以一当百不在话下,今日既然有幸得见,在下倒是想领教一番二位的功夫。”
贺兰明闻言与一旁恒觉对望,随后道:“既是如此,韩大人要如何领教?”
韩子冲扔了酒杯,整理了一番仪容,道:“很简单,宋奎何在?”
随着韩子冲的呼唤,远处席桌间传来一声,“宋奎在此!”随后便见一彪形大汉自席间走出,只见他八尺身高,虎背熊腰,两眼圆滚,倒是像极了一人。
贺兰明与恒觉下意识道了句“小虎”,对望一眼心头跟着一紧。
宋奎与小虎至少有七八分相像,但块头却比刘小虎还要魁梧几分,此刻站在韩子冲身前,像一座小山挡住了众人视线。
宋奎见贺兰明和恒觉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甚在意,沉着的自我介绍道:“宋奎见过宣阳王,曹少帅,见过二位将军。”
夜君泽细细打量一番,问道:“你可是去年的武状元,如今在禁军中任职。”
宋奎应答道:“回王爷话,正是,在下如今在禁军统领西营,掌管长信宫六门。”
夜君泽点头道:“今日一见,宋将军确实如传言一般威武。”
韩子冲在一旁冷冷道:“是不是如传言一般,今日较量过后才知晓。宋统领,今日你我便领教一番曹帅手下两位将军的武艺如何?”
宋奎看了看贺兰明心中有一丝犹豫,道:“韩大人这……”
贺兰明一听,故意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宋统领,既然同朝为将,又何来男女之别,就算比试我也不一定会输。”
宋奎见贺兰明如此笃定,又看了一眼韩子冲,便点头道:“既如此,其实在下对二位早有耳闻,也确实想要领教一番二位的功夫。”
一旁夜君泽见这四人齐刷刷往水榭中央的空地行去,担心道:“子冲,你……”话音未落,一旁曹文远便小声道:“王爷莫慌,且看着就是。”
夜君泽瞅了瞅一脸淡定的曹文远,又望了望走向中央的贺兰明和恒觉,心头忽然略过一丝笑意,原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既然如此他又有何担忧。他转而看了看自顾自喝酒看似惬意的夜君洺,道:“四哥,今日这宴席倒是精彩。”
夜君洺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精彩极了。”
水榭中央,韩子冲向着夜君洺的方向道:“劳烦楚王借四件兵器!”
夜君洺微扬嘴角挥了挥手,一旁成宇便吩咐手下取来了四柄长剑。韩子冲也不推让,自顾自的上前取了一柄剑在手中,转而眉眼一挑看向贺兰明和恒觉。
一旁宋奎颇觉尴尬,只得做出请的姿势道:“二位远来是客,先挑选吧。”
贺兰明和恒觉对视一眼,恒觉道:“宋统领倒是磊落之人。”说罢上前选了剑,又将另一柄剑扔给了贺兰明。
宋奎最后拿剑,站在韩子冲身旁,眉头微皱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三人,小声问道:“咱们是怎么个比法?”
韩子冲不等贺兰明和恒觉开口,便道:“好办,你与贺兰明,我与裴衡,若是彼此有输有赢,赢方再进行最后的比试。”
韩子冲说到这里,夜君洺忽而道:“韩大人,今日宴席,可别血溅当场让本王不好交代。”这一声说完,他轻声笑了笑。众人忙跟随着尴尬的笑了两声,又安静下来。
韩子冲此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生死天定!”说完还未等其余三人做好准备,挥剑便向贺兰明而来,宋奎见状只得向着恒觉冲去。
一时间四人剑火四射,韩子冲招招致命竟是要取贺兰明的性命,贺兰明无意出招只得左避右躲。反观恒觉与宋奎,二人出招进退自如,你来我往精彩绝妙。
席间,夜君泽看着贺兰明如此躲闪,心知她是不想在此与韩子冲难堪,但长此以往只怕韩子冲怒意更甚,于是他慌忙道:“明歌,韩大人与你切磋,为何迟迟不肯出剑!”
贺兰明闻言心中有了笑意,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道:“遵命!”
话音未落,贺兰明已出剑挡下韩子冲向她头顶劈来的剑,她顺势向后退了一步道:“韩大人,我忍让你是因你当日抓我这件事并没有错,我身为方家女婢本就身有嫌疑。可你当日对我重刑责罚,如今招招致命,恕我实在难忍!”说罢,贺兰明主动出击向着韩子冲腰间刺去。
一柄剑在贺兰明手中犹如有了生命,忽左忽右,随意念而动,韩子冲不过抵挡了四五招便觉得吃力起来,十招后更是败势已显,竟是不敌贺兰明如雨点般刺来的剑招。
只听“叮”的一声,随着贺兰明最后一刺,韩子冲手中长剑竟是不听使唤脱离手掌向着水榭外池塘飞去。长剑落水,胜负已分。
韩子冲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贺兰明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她杀了,好平息自己一腔恨意。而贺兰明则有恃无恐的回望着他,似是挑衅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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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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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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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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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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