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好奇这女修罗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是虹口獠牙三头六臂的怪物,还是面貌奇丑四肢粗壮胖如圆球的无盐女。大家带着猜测和好奇挤在街边每一个角落里阁楼上,就连茶楼酒肆的窗台和屋顶上都坐满了人。
入城门时,迎接宣阳王一行的是新上任的京兆尹黄寿和禁军统领岳齐,黄寿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站在城楼之下略显佝偻,而岳齐则正直壮年,身形魁梧,目光炯炯。
来鄞州的路上夜君泽已于他们介绍过这黄寿与岳齐的身份。京兆尹黄寿乃是当朝丞相黄柏年的堂弟,而岳齐出身寒门没有家世背景,是神策军中由夜琮亲自挑选的禁军将领,深得夜琮喜爱与信任。
这份喜爱里,只怕过多的是因为岳齐身后并无靠山,想要在宫中生存下去,唯有依赖于夜琮。
黄寿身后站着的是京兆尹府中各个参军录事,李子豪也在其中。三年时光,李子豪胖了许多,下巴上隐隐的绪起了一圈胡须,但不变是一眼认出他们时目光中的赤诚,双目交汇处是内心遏制不住的激动与思念。
贺兰明微微颔首,李子豪行礼轻笑低下头去,恭敬的站在黄寿身后再无过多举动。贺兰明转而看向一旁的恒觉,也如她一般目光激动闪烁,握着马鞍的手关节凸显。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恒觉定会冲上去一把搂住李子豪,道:“小子,这三年混的不错!”可如今他们只能隔着人海相望一眼,便敛去所有情绪,当做陌路。
黄寿曾是张云门下又是丞相堂弟,是士族大家出来的官员,如今见夜君泽而来不敢怠慢,一路护送几近讨好。
贺兰明随行在侧,原本还淡定的神情,却在入了城后有些招架不住。所到之处百姓们指指点点的冲着她小声议论。
“这就是那个女修罗?”
“奇怪她没有虹口獠牙,没有三头六臂。”
“她怎么那么瘦?”
“她为何不穿裙子?”
“她长得不错啊,怎么去参了军?”
“我看她弱不禁风的,怎么杀鞑狗?”
议论声随着她一路行到内城,她不禁有些承受不住,一旁恒觉却是笑笑道:“没想到大家对你的好奇心这么重。”
贺兰明尴尬小声道:“说我虹口獠牙的这话究竟怎么传出来的。”
曹文远听着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自己身后的贺兰明道:“原来明歌将军是有三头六臂的,哈哈哈。”
恒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只留脸色铁青的贺兰明真真恨不得上去给二人的嘴缝起来。就在她瞪着恒觉用眼神示意对方闭嘴时,却听前方夜君泽道:“文远,裴衡,明儿,卸去兵器随本王入宫。”
三人听罢忙收起调笑心思,下马将随身的兵器交给一旁随侍的小黄门后便站在夜君泽身后。
曹文远见状笑道:“明歌,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
贺兰明皮笑肉不笑道:“这比上战场还要刺激。”
夜君泽不禁干咳一声道:“不可胡言!”二人忙止住话头,默默的跟着夜君泽入了宫。
三年,恍若隔世一般。
夜君泽微微仰头望着面前的巨型宫门心绪翻涌。曾经宫门里是自己的母亲,宫门外是自己的兄长。如今九重宫阙,亭台楼宇间再无半点可以牵挂的人。他心中一片凄凉,父亲的盛怒让他苦守边关不得回鄞,如今召见,若说嘉奖,圣旨早已传达至津梁,就连两位侧妃都为他选好送来,这鄞州可来可不来。若说思念……他们之间君臣父子,君臣多于父子,他有那么多的子嗣,自己也从未奢求过他过多的关注和期许。
唯独那一次,他怨父亲对韩家之事做的太绝才引起韩氏朝阳军旧人的反扑,他的母亲也因此而丧命,他的外祖含被冤,他在殿前咆哮怨父亲只顾自己的天家颜面却不理会枕边人的含冤莫白。也是那一次,他惹怒了天子一朝被贬,一走便是三年。
当年的他年少恣意却从不贪心,对于朝堂更无过多涉猎,他总想着有母亲有兄长的呵护,他便可一世无忧。直到母亲过世宁王被杀,他才醒悟原来没有谁能护谁一世周全。m.xiumb.com
既然如此,他便成为自己的避风港。他要皇权为他一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要万人之上,将曾经的屈辱踩在脚下,为母亲和兄长报仇,他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睥睨众生,从此再无人敢欺侮于他。
而他身后贺兰明的心情也同样复杂。他们入的曾是她与方奕分别时的重华门。那是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她与方奕含泪诀别,之后方奕殿前自刎,她被当做同谋锒铛入狱受尽刑罚。那些年的人生波澜四起,如今想来唯有曾经逝去的,依旧存在于自己的鲜活的记忆中,带给她温暖更带给她无尽的痛苦。
九重宫阙压不住人性的贪婪和他人的觊觎,他们不过是这场斗争中无人问津,无人关心的棋子。
皇权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是众人趋之若鹜她却不屑一顾的存在,当日内心所渴望的不过是自由和徜徉恣意的生活。可如今,她不再是被囚禁在天牢等待着流放的女婢,不再是折身于芙蓉斋的影宗杀手,不再受夜君洺的控制,可抬眼望着这巨大的宫门和绵延无尽的宫墙时,她却忽然感受不到自由带给她的快乐。
明明三年光阴,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她,明明手握惬意人生与恒觉运筹帷幄,为何如今重回鄞州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满足与快感,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和一腔悲凉。
再多的自由也填不满失去朋友亲人的痛苦。她想要报仇,恨不得现在就将夜君洺撕的稀碎。可理智偏偏又在此刻提醒她,一切需要一步一步来,那些人终归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她微微昂首看着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夜君泽,他穿着亲王入宫面圣所用的青蓝色云锦蛟龙蟒袍,头上戴的是东珠明月冠,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脊背挺拔比之当初还要宽了几分。
他的枷锁也变重了吗?若是如此,她便陪在他身旁,为他分担那些包袱枷锁,让他的路走的更顺畅些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撕开自己的伪装,上前去他告诉她自己的一腔爱意,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贺兰明不禁又将头低了下来掩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情愫,他与她之间若只有地位的悬殊,那么她便是拼尽全力也要站在他身侧。可偏偏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地位身份,还有宁王一家的性命,还有那么多的她无法言说的过往还有她从幼时便深埋于心的自卑。
她,凭什么可以拥有他?
她长吁了一口气,镇定了情绪。恒觉见状偷偷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在。”
贺兰明心中一暖,像恒觉投去一抹安心的微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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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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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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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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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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