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里放着几颗溜圆的紫色李子,看得人食欲大增。贺兰信挑了一颗色泽饱满圆润,向上空一抛,浓密的树枝间便现出一只洁白纤细的手,准确的接住了那颗李子。
贺兰信带着笑意仰头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青蓝色镖局服制,衣物的裁剪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修长的身线。她此刻头戴兜帽将面容隐藏,腰间系着两柄短刃,此刻正半卧在他头顶上方一支粗壮树枝上。
他冲着对方小声道:“明儿,快下来吧,眼看着那帮劫匪就要到了。”
贺兰明将李子放在嘴边轻咬,酸甜的果汁让她瞬间清醒不少,待她吃尽吐出果核,抬手掀开帽帘向不远处黄土山口望了一眼,才冲着树下的贺兰信道:“无妨,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吃些李子。”
贺兰信见她如此,便也放心的靠在树上吃了起来,他腿脚本就行动不便,为了不耽误贺兰明行动,他加快步子赶来此刻也着实疲累的紧了。
说起这李子还是他出云川时,龙家大小姐亲自从运送的水果里挑选出来让他带给贺兰明的,他知道贺兰明不喜吃酸,便又精挑细选了颜色最紫最红的带在身上。xǐυmь.℃òm
就在贺兰信吃下第三颗李子时,蓝色的身影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立在他身前。他忙咽下果肉,擦着嘴起身道:“可是有情况?”
贺兰明将头上的兜帽紧了紧,冲着贺兰信道:“阿信,咱们这一趟给龙家报的多少钱?”
贺兰信一听,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册子,翻了几页道:“这一次是十两银子。”
贺兰明一边听一边将手腕和脚踝的绑带紧了紧,道:“你回去跟龙凝儿说,这一次翻倍,还有,让知府老爷请我一顿酒。”
贺兰信一听,诧异道:“明儿,你这是……”
贺兰明揭开兜帽的一角,明媚的眼眸透出一股女子少有的凌厉与自信,望着贺兰信的眼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样的表情在贺兰信眼里是那样的充满摄人心魄的魔力,“这次可是齐云寨的土匪,一举拿下的话要费些时力,而且这是最后一次。”
还未等贺兰信再开口,贺兰明早已提着一双短刃站在了黄土弥漫的官道上,浮土蹭上了她黑色的鞋面,却没有影响她一丝一毫的气势,反而有种以一当百的魄力隐隐浮现。
贺兰信看着官道上煞有一夫当关阵势的贺兰明,忽然有种她才是真正劫道抢劫的人的错觉。他不禁连忙扭头向着云川城的方向跑了去,说什么也不能让贺兰明吃亏得赶紧搬救兵。
云川城西北郊,从年初冒出了一伙匪徒号称齐云寨,说是什么神仙庇佑,洪福齐天的意思。四十多名匪徒占据了一片靠近西罗和大启边境无忧荒原东北部的土山沟壑,滋扰附近乡民。而无忧荒原以西便驻扎着西罗二十万边境军,由摄政王纳兰鸿率领监视着大启边境的一举一动。
官府镇压数次后,这群人躲进了土山坳中匿了踪迹,山沟纵横百里,官府一时半刻竟是再找不到他们的据点,便也只能偃旗息鼓,等着换防之后来的边军来镇压。
可边军有朝廷军饷粮草做后盾自是等得起,当地老百姓却等不起,原本一条通往北部重城津梁的官道便因这伙盗匪而逐渐人烟寥落。百姓们宁愿从云川以东绕更远的路去北境也不愿冒险从西北边的官道上走。
官道荒废,来往商旅便也就此断了,周围做商贸的许多店铺字号也跟着没了生意。有些胆子大的,想要过官道,却大多有去无回,就算是逃回来的,身上钱财全失,货物也被洗劫一空。除了遍布整个大启的龙威镖局因镖师的武艺高超,在整个大启武林数一数二外,其余竟是无人再敢铤而走险。
不少商户联名请求官府出面,可官府却也无能为力。一则衙役武功太弱平日里城中治安还可以,但遇上不要命的劫匪,没有哪个衙役愿意冒险;二则,年初剿匪,已经损伤了部分衙役,此时官府已无足够人手可以去镇压匪徒,只能先按兵不动,宁愿拖着将这烫手山芋交给边军,也不愿再花人力物力。
若不是龙威镖局秋季西境走镖,龙凝儿担心镖局生意有损,这才让贺兰明出面解决棘手问题,而官府一听有人肯出面,自是一百个乐意,好吃好喝的供着龙威镖局的镖师,但,要钱没有,要人,更没有。
最终只剩下贺兰明一人承接了这趟生意,独自埋伏在这官道上,面对这群匪徒。
午时的天,干燥异常,平地忽然起风卷起浮土连片,一时天色也染上了一抹土黄。贺兰明站在路中央,好整以暇的望着不远处已押着一辆双驾马车和六名仆役而来的几名土匪,一动不动。
领头人正美滋滋的想着等到了自己的营地里,便要好好享受一番车上女子的容姿身段,不想定睛一瞧,前方不远处一个青蓝色身影,头戴玉色帷帽雌雄难辨,双手个持一柄短刃闪着青芒,挡在路中央。他没曾想着已荒无人烟的官道居然还有人敢来送死,心中不快,提刀指着对方道:“哪里来的野猫野狗,识相的就给我滚开!免得爷爷我多造杀戮。”
黄风中对方身形岿然不动,声音却穿透力极强,“识相的就给我把人留下,免得姑奶奶我多造杀孽!”
领头一听,居然是个女子,心中盘算一番,上前几步调笑,“原来是个姑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拿下,带回营地好好给咱们乐呵乐呵。”
贺兰明听罢,哈哈大笑一声道:“谁乐呵谁还不一定呢!”话音落地,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向了匪首,以迅雷之势抬手一挥割断了对方的颈动脉,霎时间血水喷出,洒在了一旁的黄土地上,领头劫匪还没反应过来,已颤抖着身体倒在地上,到死也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何长相。
其他土匪忽见领头被杀恨意陡增,纷纷举起长刀向贺兰明挥舞而来,贺兰明听声辨位,左避右闪挥动手中两柄短剑,先是在第一个冲上来的劫匪腰间轻轻一划,那名匪徒便捂着腰倒地再出不了声,随后向右后方退了半步,右手在右腰侧一个反刺,刺进了身后几欲偷袭她的匪徒胸口,之后接连刺穿身旁三名匪徒的咽喉,招招干脆利落,手底下竟是再无一个活口,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贺兰明已将这群土匪杀了一半,只余她故意伤到的五名匪徒倒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打斗间,她发觉对方虽是盗匪,但武功路数却与当年严克教授自己的西罗军惯用的武功极为相似,而对方使用的刀具更是精良,不似一般匪徒所用的粗糙,反而像是军方统一锻造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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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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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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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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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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