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横死西河驿,夜琮以护卫不当降了曹正的军职,让他回京述职后又将他贬去津梁城外三十里处的伤寒关守关。其次,派神策军协同大理寺前往西河驿云川一带,查找线索誓要找出宁王真正的死因。
就在夜君凝被杀的消息传入鄞州当日,夜君洺便被夜琮诏入皇宫,不问缘由的扣在了乾元殿。与此同时,收到自己哥哥死讯的夜君泽也马不停蹄从津梁赶了回来。原本夜君泽是私自返京理当遣送,但因是亲哥哥之故,所以夜琮倒是赞许夜君泽念及兄弟情义,心中多了几分安慰,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再让夜君泽回津梁。
而在宁王之死传入鄞州的第二日,张云便老泪纵横跪于重华门头举奏书,换得见皇帝一面,呈上了宁王调查影宗的卷宗,更是一纸奏本陈述了自己多年的隐忍和无可奈何。夜琮看着宁王私下查探的影宗和朝阳军的罪状,原来自和亲使案开始,所有的行动都是针对襄国公府,更是针对当年参与过韩府旧案的夜君清和夜君凝。
这是韩家人的报复,他们计划周祥一步一步除掉当日参与过韩府灭门的所有人。若不是沈毅行死的太快,张云手中还可以有更多的证据。可怜宁王刚查到几丝眉目竟被暗杀于西河驿。
夜琮看到张云呈上的证据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厥。
而张云虽没有被明着恢复襄国公的身份,但大家都清楚,只要找到影宗,查出幕后主使,襄国公府依旧是襄国公府。
贺兰明等人从东门入鄞州,自是离芙蓉斋更近一些,于是她便先随着恒觉和刘小虎先来到芙蓉斋中稍作休整,等入夜之后再回方府。
这几日风声正紧,加之夜君洺被囚禁于大内,所有的消息网都被迫处于休眠状态,只要夜君洺一天不从皇宫中出来,明堂就一日不会再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样的关头,他们更不方便去找李子豪,而贺兰明更加担心方奕会因为担心夜君洺而做出什么他们无法预料的事情。
乾元殿中,夜君洺跪在夜琮身前,低着头看着身下光滑的墨色大理石地面,上面映出自己的容颜惨白枯槁,满眼了无生机。他不禁想自己与夜琮究竟那里长的最像,是脸型,还是五官,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派。
而此时的夜琮正被崔长海伺候着喝了汤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俯视着这个儿子。
他们是父子,是君臣,更是仇人。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夜琮率先开口。
夜君洺微微抬眼看着金冠之下的眉目,脸上挂上诡异的笑容,“说什么?儿子大病初愈,还未来得及上朝述职,便被陛下召入宫中,为的就是认下宁王之死的所有罪责吗?父皇,您未免也太偏心太狠心了吧。”
夜琮目光一滞,抬手颤抖的指着他骂道:“畜生,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你的那些暗卫武功有多高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别忘了最初那些暗卫是谁赐给你的,战枫是谁给你的!别忘了如果没有朕,你有什么能力成立影宗!更别忘了你今日的权力都是出自谁手!”
夜君洺一脸无辜,摇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父皇,那些暗卫不是您赐给儿臣对付襄国公府的吗,战枫不也是您派来护卫我安全的吗?影宗也是您授意的,怎么现在又在怨儿臣了呢?”
夜琮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心中一片冰凉,当年为了不让襄国公府成为第二个镇北侯,他利用了夜君洺母亲的身份,利用了他的无助,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亲情。只是没想到这些年他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耳目遍布整个大启,竟是连他都瞒的一丝不漏。他是授意他成立一个可以窥探朝臣隐私,互通消息的组织。可他没有让他用这样组织去杀了他的儿子。
若不是张云递上来的奏折里清清楚楚写着,怀疑宁王之死与影宗有关联,他也不敢想象这个儿子终究不再是受自己控制的傀儡。
夜琮此刻是后悔,是悲愤,他不喜夜君洺,可夜君洺却是他手中一把难得利刃,可以助他劈开这虚伪的朝堂,可以让襄国公永远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他给他一个又一个希望,让他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夜琮低头苦笑,复又抬头看着堂下一脸淡漠的夜君洺,道:“终究是朕错了。事到如今你若实情相告,朕便只罚你一人。”
夜君洺像是听到笑话,诧异道:“父皇,儿臣莫不是听错了。您当年允与我的,可不是这些,难道要儿臣一件件一桩桩都说出来,让父皇回忆一番吗?”
“混账!”夜琮怒极抬手一挥将御案上的笔墨纸砚一股脑的都挥在了地上。
夜君洺看着夜琮,讪笑故意道:“原来父皇也是有心的,只不过没有分给儿臣罢了。”
夜琮怒看着夜君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就算他的母亲再不堪,那也是他的骨血。一想到夜君洺的母亲,夜琮原先挺直的脊梁,终究还是弯了下去,抬手让崔长海将自己从御座上扶起,一边向寝殿行去,一边怅然道:“好,朕不罚你,朕已命人去了西河驿,张云更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想来明日也该有了消息。到那时你是楚王还是犯上作乱的逆臣,自也有了分晓。”ωωω.χΙυΜЬ.Cǒm
夜君洺看着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凝,随即又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发呆,袖中的手却依旧成拳。
他不禁抬手缓缓摸向胸口的位置,那里的衣襟里放着一封信,一封尘封已久的往事。他曾经试图将信交给自己的父亲,换得一份信任。可现在,他只恨自己势力不足以一刀杀了夜琮,解了心中的数二十几年来积赞的恨意。
夜君洺默默又抬起头,盯着面前空置的御座,金色的御座椅背上,雕刻着一直张牙舞爪的龙首,他不禁露出一抹阴冷诡异的微笑,夜琮,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父子。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自己的儿子,你属意的储君人选一个一个倒在你的面前,我要你亲眼看着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大启安宁,在你眼中分崩离析。我要亲眼看着你跪在我面前为你所做过的一切忏悔,到那时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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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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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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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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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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