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
“师父,啥事儿啊?”
徐老道没有回答我,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高亮练武。说实话,别看平时我们几个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多时候还没大没小的。但是徐老道真认真的时候,我们俩还是挺怕他的。
毕竟,那是师父。
见徐老道不说话,我也不敢多问,也跟着徐老道看着高亮练功。
高亮在院子里把棍子舞的呼呼生风,但是腿上的功夫却怎么也使不出来,无论如何都融入不到棍术中。打打停停,始终找不到融合两种功夫的契合点。
半天没说话的徐老道忽然喃喃地道:
“大彪啊,你觉得高亮这功夫练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
“师父,我觉得吧,这小子最近进步很快。得了马大仙的指点之后,更是精进了不少……”
徐老道嗯了一声,问道:
“你觉得你的道术怎么样了?”
院子里的高亮又开始了噼里啪啦地练起来,这一次,他注重了腿法,我看他腿法凌厉,出招怪异,很多姿势虽然难看,但是颇有奇效。正看得出神,听到徐老道问我这句,随口就答了一句:
“嗯,几个紧要的阵法,又有了心得,现在……哧溜……身体不听使唤,等过两天给师父演练一下。”
徐老道“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来:
“你俩慢慢练功,我先睡了。”
这是徐老道的习惯,到点儿基本上就睡觉。
我连忙挣着想站起来:
“师父,我帮你收摊儿。”
老道嘿嘿地笑了一声:
“摊儿早收了,桌子都挪好了,你看高亮练功吧,我先睡了。”
对喔,老道以前都会把摊留在前院儿,留给我画符用,今天老道早早就把卦摊收了,我刚刚回去的时候还试着在那张桌子上画符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徐老道,老道佝偻的背影,忽然触动了我。我似乎明白了徐老道今天这些怪异的表现是为什么了。
我吸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
“师父!”
徐老道停下脚步:
“啥事儿?”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们俩有多大能耐,您都是我们两个的师父。永远!”
老道转回身,嘿嘿地笑了一声:
“老师父,老了,该退休了。嘿嘿……”
我喊了一声:
“高亮!别练了,师父说他要退休啦!”
高亮听见我喊这句,停住了手,把球棍一丢:
“啥玩意儿?!”
几步跑了过来,看了
看徐老道:
“老爷子今儿是咋啦?”
徐老道笑咪咪地说道:
“没啥,师父已经没啥可教的了。我师父交给我的活儿,也算圆满完成了。老道我要退休啦……”
高亮和我互相看了一眼,只听高亮问道:
“师父,您打算怎么退休啊?”
老道转身往后院儿走去,边走边摆了摆手:
“没想好,没想好……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们各自修行吧……”
高亮回头又看了看我,一脸询问的表情。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其实我心里知道,老道没说错,他已经没什么可教我们了。我们的进境,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
高亮看着徐老道佝偻着走向后院儿的背影,赶上几步:
“师父,你没事儿吧?”
徐老道侧过头:
“滚滚滚!去练功去!”
高亮不敢再追,我们两个只好看着徐老道遛遛哒哒地回到了后院。高亮转回身,坐到我身边:
“老头儿今天咋啦?”
我叹了口气:
“我前世留下来那些东西,他都给我们教完了,他自己又不会用,没法再仔细指点我们,心里不舒服呗……”
高亮撇了撇嘴:
“谁说的?师父教的那些炼气的方法,有好多我还没整明白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嘿,练了这么久的功,你还是没通啊!你不觉得后面很多东西,不是能教的,得自己悟、自己感受么?咱师父自己没炼过,能给我们啥指导啊?”
说到这里,高亮总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还是不甘心地说道:
“那师父……”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按着他的肩膀,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是我们师父。你不养,我也会给他养老送终。”
高亮一把甩开我的手:
“少扯淡啊!你小子一天天的净干些玩儿命的事儿,说不定还活不过师父呢!”
我哈哈一笑:
“所以啊,师父还指望你,你就少玩儿点儿命吧。”
“你少来!下次有啥事儿你再瞒着我,不带着我,咱俩这兄弟就别做了!”m.xiumb.com
“哎哎!我现在可是过阴人统领,有上下级关系,我可管着你呢!”
高亮站起身,朝着院子当中走去:
“你少给我打官腔,反正有啥事儿,别忘了带上我!”
说着捡起了球棍。
我赶紧说道:
“好好,带着你。你明天别忘了,跟你家里要个收山货的用业务员来。”
高亮答了句:
“没问题!”
说完又练起功来。
我想起赵老仙儿说的,想
早恢复,就要多活动身体。于是也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围着院子缓缓走动,活动着手脚。动作缓慢僵硬,像个遛早的老头儿,心中只盼着这副肉身,能尽快和我“认亲”。
遛了几圈儿,感觉身上微微出汗了,零件却没见得听话多少。
丑时十分,黄尖回来了。从鬼门里一钻出来,就看见了我:
“大彪!”
我吸溜了一口口水:
“咋样?”
黄尖摆了摆手:
“挺顺溜,俩鬼送上去了,都办完了。等离魂期一过就可以开审了。”
我停了下来,把这件事情又想了一遍,看来还真得就只靠下面审问了。还得多点儿信息才行,不知道赵老仙儿那边能带回什么样的消息。
高亮感觉到黄尖回来了:
“是不是黄尖……呃……黄里正回来了?”
我答道:
“是,两个人顺利送下去了,等着提审呢。”
高亮赶紧朝着我这边鞠躬喊道:
“里正大人辛苦啦!”
黄尖一脸的懵逼,对我说道:
“他这是咋啦?从昨天开始就这样……”
我笑了笑:
“当官儿了,乐的呗。”
黄尖哭笑不得,对我说道:
“你给他说,让他正常点儿!别扯犊子!”
我转回头对高亮说道
“黄里正说了,很好,让你保持这个状态!”
高亮更加一本正经起来:
“是!黄里正!请问黄里正有什么指示?!”
我笑着看了看黄尖。黄尖指着我:
“你……你小子也忽悠我!真是……”
说完转身往后院儿走去。
高亮在我身后大喊一声:
“领导慢走!领导好好休息!”
黄尖不胜其烦,快速地飘到了后院儿。
我瞧了瞧高亮:
“哎?我说高亮,我也算是……哧溜……你的领导,你咋就没这么巴结我呢?”
高亮愣了一下,马上站得更直了大声喊道:
“请周统领指示!”
我一看,心中一阵懊恼,这下可惹事儿了!赶紧摆手道:
“我去!别别!你可别跟我扯这个蛋!”
“必须的!”
完了,今天可是惹了个篓子,我不理会他,转身也往后院儿走去。
“领导慢走!”
我也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回头说了句:
“赶紧睡觉,明天把山货卖了!”
“是!”
……
第二天早晨醒来,和高亮的交流,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高亮这小子办事儿效率很高,起的还算早,十点多钟,就开始打电话联系家里,让他们派个业务员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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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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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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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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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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