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几个牢房里的鬼魂都无聊地昏昏欲睡,趁着没人注意我,掏出一张来仔细地看了看,渐渐摸清了这张符的门道,也让我更深刻地了解了符的构成。
阳间的符用朱砂黄纸居多,主要是因为朱砂有辟邪的作用。这张“阴符”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但是材质对于一张符来说真的不重要,之前捡了个砖头蘸着血都画出过五雷符。
画符主要还是要依靠两点:
第一就是诚心。
徐老道教过我们“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又说“符朱墨耳,岂能自灵;其所以灵者,我之真气也。”大概意思就是说要把灵气灌注到符篆中。在阳间画符灌注阳气,手里这两张符则是灌满了阴气。
第二就是图案了,道家符篆图案的结构由"符头","主事符神","符腹","符脚","符胆"几个部分组成的。原理是用诚心请神力入符,所以符头和符胆是道家符篆图案中最重要的部分,画成功的符篆被称为入胆符。
我们门派的符跟道家符篆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复杂,符篆上的图案主要用于代表着不同的用途,比如说五雷符,虽然也借用了道家符篆的符头和符胆,但是并不是用来请神,而是用来灌注自己的灵力进去。
但是符腹,符脚这些就比较讲究了,这些图案是为了在发动符篆时引导灵力的运转,所以复杂得跟迷宫似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复合符就是我们这一派最难画的符篆,因为要让这些灵力在几张符篆中通畅运转,稍有差池,轻则降低符篆力量,重则直接废掉。
我手中这张阴符……绝对是同门所绘,图案的结构跟我在阳间画的符如出一辙,但是绘制的精致细腻程度直接甩我几条街了。
五雷符实际上是让雷电的力量在符篆中爆发出来,如果想让灵力爆发,就必须在符篆中憋住这股灵力,然后再行释放。因此图案要引导灵力汇集一处,再倾泻而出。
绘制的时候颇需要些巧劲儿,既要让灵力能够顺利在符篆中运行,又要恰到好处地“憋住”。
“憋住”的时机也要掌握好,早了,灵力没有完全汇流,晚了灵力就会飘散浪费。
画符……是一门艺术,而我手中这张符的作者,是一个艺术大师。
这张符我越看越觉得喜欢,感觉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每一笔都层层叠叠,又细腻流畅,让人沉浸在画符艺术的殿堂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如痴如醉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喊:
“周大彪!提审啦!”
我一抬头,看见杨一品走了进来,大声地又喊了一遍:
“周大彪,提审啦!”
喊完走过来,一边开门一边轻声说道:
“你这个案子落到了段处手里了,咱们这个段处叫段杰,油滑得很,是这里出了名的泥鳅鱼。办事儿非常圆滑,方方面面都不得罪,你小心些。”
我点了点头:
“谢谢哥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杨一品笑了笑:
“晚上六点多了!哦,阴间时间。”
啊?!早晨坐火车来到这里,进监狱大概是中午。那算起来我坐在监牢里看这张符居然看了几个小时了!?
不过这几个小时真的是颇有心得。
杨一品不知道我的感慨,打开门带着我走了出去,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上午带我过来的被称为段处的段杰。
我被段杰拐弯抹角地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鬼差,看起来是做记录的。段杰示意我坐下来,掏出个录音笔,开始了问话。
问话内容倒是挺简单的,基本上就是说万乡长发报告,说我用符篆殴打了他,这小子不知道在哪里给自己还做了假伤,拍了照片。而我也正式知道了万乡长的大名——万雷笙。
我自然是否认打了他,把当天晚上的情况清楚地描述了一遍。段杰听完,摇了摇头:
“你现在这个说法和万雷笙的报告出入太大了,我们得需要时间调查,可能还得再委屈你几天。”
听这个意思我还得在这里被关几天,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不知道我阳间的肉身怎么办?于是连忙问道:
“那个…..段处,我还是个活人,阳间还有个肉身……”
段杰愣了一下,拍了拍脑袋,说了句:
“哦……这个事情我联系一下黄里正,让他看着帮你解决一下吧。”
说完就带着我回到了牢房。
牢头儿杨一品倒是挺热情地跟我打听了情况,听我说完皱起了眉头:
“这个万乡长倒是不遗余力地在整你,竟然还做了假伤……现在只能等调查结果了,我帮你在外面打听打听,你在这里放心呆着,虽说环境不咋地,但是还不至于有危险。”
我点了点头:
“那多谢哥们啦。”
杨一品笑了笑:
“这里只是个临时拘留的地方,管的还比较宽松,你有啥需要,就给我说。”
我想了想,还真有件事儿想让他帮忙:
“杨哥,能不能帮我找纸笔来?”
“要纸笔干啥?写申述材料啊?这个用不着……都已经开始调查了,不过你如果认识上面的大人物,写信啥的倒是可以。”
我连连摆手:
“事儿那么简单,用不着写什么申述材料。我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就是跟黑无常有过一面之缘……嘿嘿,主要是蹲笆篱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杨一品一听,瞪大了眼睛:
“你跟黑无常范老爷见过?!他可是直管我们的!你要是认识他就好办了,这事儿就好解决。”
我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就只见过一面,然后他一直说‘必须死’我也搞不清楚他说的是啥……”
听我这么一说杨一品哈哈大笑,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这位黑无常范老爷受过刺激,就只会说那三个字。不过正因为这样,他也很少说话,能给你说话,还没真弄死你,就说明是好话,明白不?我们这帮人想听这句‘必须死’,还听不到呢!”
我心中燃起了希望:
“真的啊?那我得怎么办呢?”
杨一品说道:
“你是过阴人的职位,级别太低,正常是应该通过里正那边一层一层递交,才能发报告给范老爷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嘿嘿……”m.xiumb.com
我见他卖关子,心中一阵惶急:
“现在有什么办法给我伸冤?”
杨一品眯起了眼睛,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在我面前捻了捻……我心中暗道,不是不要钱吗?这会儿怎么又要了?不管怎么样,这会儿我的案子有希望,就要争取下。我从怀中掏了一沓冥钞出来,塞进杨一品的手中。
杨一品低头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凑过头来低声说道:
“你现在是被调查阶段,我们有规定,可以走特殊通道申诉到黑无常范老爷那里。这规矩本是用来防止下面官官相护,让情况可以直达最高长官的,但是没多少人知道。一会儿给你拿了纸笔,你就赶紧把申诉材料写了,我帮你投递。”
我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杨哥了。”
杨一品笑了笑:
“不瞒您说,我杨一品办事清清楚楚,之前说照应你不要钱,但是现在是指点你如何翻案,这个钱是另算的喔。况且替你投递,如果你的材料作假,我也担着干系,这份儿是风险钱儿。”
说完把钱在我面前晃了晃,塞进了怀中,转身走了出去。他还真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不多时,杨一品就给我带来了纸笔,我想了想,坐在地上,以长凳为桌,落笔写起申诉材料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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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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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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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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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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