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挺细心,还给我请了个护工,不过这不太像他的行事风格。
不管怎么样,有护工不用惊动其他人了,在洗浴中心被打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事与愿违,当天上午就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进门之后满脸堆笑:
“您好您好,我们是‘找事儿网’的记者,方便采访您一下吗?”
没等我回答,说话的女孩儿拿出手机,按出了一段视频给我看,正是昨天晚上高亮暴打我的那一段......
“昨天晚上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您看一下,被打的人是您吧?”
我满脸错愕,网络时代,事儿真是传播的太快了,我才睡了一觉,记者都找上门了。
“请问,这个拿棒球棍的男子为什么要追打您呢?听说您现在在医院的费用,是他垫付的?请问您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影视剧里面非常经典的办法:
“对不起,我现在受伤,需要休息,不方便接受采访。”
“没关系没关系,不会耽误您很久的,咱们就简单地聊两句。”
“算了算了,我真不想说。”
接着,我们三个在病房里开始了斗智斗勇。没到半个小时,我把三十六计都快用遍了,他们就是不走。
我肯定是宁死不屈的!他们还没用美人计呢!
其实用了美人计也白费,就算我屈服了,他们也不能信啊!还容易把我转第七人民医院去(精神病医院)。
直到医生查房,这两个记者才被赶走。
郁闷的是医生刚走,就又来了个什么“后天头条”的记者对我嘘寒问暖。
一上午,来了三波记者,我觉得现在的媒体真得不好干,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有这么多人关注。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刚吃过饭,又来人了!这次不是记者,是个律师,问我要不要告高亮,他们可以代理。
然后这一下午,记者、律师轮番跑来采访和推销......搞得我住院比上班还忙。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才算清净了。
刚想睡觉,又传来了敲门声,我都神经了,一听见敲门心里咯噔一下子。
幸好,进来的是谭希希,手里拿着一个白托盘,上面放着一瓶药。
“今天最后一瓶了,医生建议你明天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活动,不要总躺着了,不过千万注意腿。”
“哦哦,好的,谢谢护士。您还没下班啊?”
谭希希笑了笑,她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
“我们是一天一夜,第二天休息。”
说完开始整理吊瓶。
“这一天,折腾死我了,一会儿律师,一会儿记者的。”
“哈哈,那你没选个律师帮你打官司啊?”xiumb.com
“打什么官司啊?第一,不是故意的,都是误会。第二,人家这个事儿处理的挺讲究的,我看就算了。”
“你倒是挺老实的,这事儿换了别人,不得陪个几万块啊?好了,一会儿我过来给你拔针。”
“嗯,谢谢了。”
谭希希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是不喜欢那些记者和律师,我帮你投诉一下,就没人骚扰你了。”
“还能这样?”
“是啊,其实本来就不让他们进来的,但是有些患者就愿意制造新闻,所以一般不投诉,我们都不拦着。”
“要投诉,要投诉。”
我赶紧回应了。
“好的,有事儿按铃。”
谭希希笑了笑,拿起东西走出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我真是身心俱疲,合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约到谭希希出去吃饭了,唉……做梦都没去上啥好地方,在一家大排档,点了十个大串儿,两瓶啤酒,一盘花毛一体。
唉!贫穷,限制了我的梦境。
刚要开吃,抬头一看,谭希希的脸开始变形了,越来越胖,身体也开始变得臃肿起来。
我擦了擦眼睛,再仔细一瞧——黄尖?!
没错!是黄尖,我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大排档,我又回到了病房中,躺在病床上。
完了,人在医院见鬼差能有啥好事?我被吓得半天没出声。
黄尖站在床前,笑眯眯地看着我,身旁还跟着一个梳着分头的人,板着一张脸,穿着板板整整的半截袖衬衫,笔直的西裤,隔着床,看不见脚上穿的什么,估计是锃光瓦亮的皮鞋。
“呦,这小子住的医院挺豪华啊。”
分头先开口说话了。
“是,高亮给他住的最好的房。这个房间,一天得一两千呢,我前两天刚从这屋领走了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家里有矿,那是真有钱!可惜,没命花了。”
不带这样儿的,我才刚住进来,你俩就当着我面谈论这个,身为一个鬼差,你会不会聊天儿啊?
“黄爷,您好,那个啥,哪阵风,把您吹来啦?”
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没事儿,我们是来看你的,这位是我上级领导。”
黄尖摊开手,给我介绍那个“分头”。
“那个...多谢关心。我...我这个不用看。还特意麻烦领导......”
我实在是不愿意让一个鬼差,跑到医院这种地方来给我“送温暖”。
黄尖干笑了两声,尴尬地说道:
“咳咳,嗯...这个,也不纯粹是关心。是这样的,你没有离魂期的报告,我领导已经看了,非常重视,今天特意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原来是我会错意了,不是慰问的,是来了解情况的。
“就你叫周大彪啊?”
“领导”发话了,听这个语气,来者不善。
名不太好听也不用这么横着喊吧,小爷不喜欢这种态度。
心里的气儿往上一顶,就没那么怕了:
“对,我叫周大彪。”
“那个,你知道自己犯事儿了不?”
“不知道。”
领导斜了我一眼,看起来对我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嗯?你没有离魂期,这个事情很严重,我们非常重视,县里边派我来了解了解情况,你配合一点。”
“说吧,怎么配合?”
领导明显对我不怎么感冒,脸色一沉:
“你自己有没有感觉自己有哪些异常?”
“除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倒霉,没觉得有啥异常。”
我对这个“领导”也不感冒。没有离魂期这件事儿,你们都搞不清楚,居然跑来问我!
“那,你觉得你死的时候,感觉和其他人死有什么不同么?”
我想揍他!这货的智商被狗吃了么?问出来的问题“逻辑”这么清楚。
--我tm怎么知道别人死是啥感觉?
这货是怎么当上领导的?他是阎王爷的小舅子嘛!?
“没有!”
我没好气地回答道。
只见他皱了皱眉,然后把手放在下巴上,仰着头想了想。
“那个…黄尖啊...我看这个事情,还是要成立个专案组,好好研究一下。这样吧,我回县里,跟县长再汇报一下。”
“好的好的,那领导您忙。”
黄尖屁颠屁颠地送他领导出了门,看着领导消失了,又返回来神秘兮兮地说:
“给你透个话儿,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事儿且得折腾几次。”
“啥?......啥准备?”
“根据我的经验,过一段时间,专案组成立了,会比较频繁地来看你。不聊了,时辰到了,我得去干活儿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黄尖凭空消失了。
我一个激灵,从梦中醒了过来!
我勒个去!这帮人太没公德心了!随便就托梦,经过我同意了吗?这是吃果果地侵犯隐私啊!
我心里还没骂完,感觉门轻轻地开了,有人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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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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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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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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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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