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赵氏来了几次,都被蒋妩劝了出去,霍初六也要来照顾,蒋妩道:“如今最担心的是伯母有事,你只管照看伯母,别叫她焦心,你大哥这里有伯父、曹公子和我在,还有那么些太医在,无碍的。”
蒋妩对霍十九的关切已感动了霍家人,霍初六对蒋妩喜欢至极,尊重至极,当即点头道:“那嫂子也要多休息,你脸色也差,大哥醒来要心疼的。”
蒋妩应着,送霍初六离开。
天色蒙蒙亮时,蒋妩实在撑不住,就坐在架子床的边的如意脚踏上,趴在床沿睡了。
一盏烛火已燃尽,烛泪融了一滩,外间听得到霍大栓累极了时的呼噜声,曹玉盘膝坐在圈椅,面色复杂的望着蒋妩趴在床沿娇弱的背影。
她虽馋了点,粗鄙了点,可到底对大人是真心,往后也不该再那般鄙视她了。
正想着,突听得霍十九均匀平稳的呼吸略有变化,抬眸,看到他已经张开眼,略有迷茫的看着周围。
曹玉大喜,掠身上前,先探他的体温,现已经退热,欢喜的道:“爷,您醒了!”
霍十九虚弱的点头,虽然眼前黑,却依旧习惯性的了解现状:“现在什么时辰了。”wWW.ΧìǔΜЬ.CǒΜ
“回爷,离您受伤已过去一日夜。现在是六月十七清早。皇上吩咐了太医务必将您治好,昨儿还上了朝,吩咐英国公捉拿刺客。”说到此处,曹玉端了碗来,以汤匙喂了霍十九几口参汤:“爷可觉得好些了?您可真吓坏我们了。”
霍十九喝了参汤,觉得好受一些,手一动,却碰到了柔软微凉的滑嫩肌肤。垂眸。以他的角度,正看到蒋妩趴在床沿乌黑的头顶。而他手碰到的是她的脸蛋。
“她?”
“回爷,三姑娘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您,想是身子弱,受不住了。『**言*情**』老太爷也是,从您受了伤回来就一直没离开此处,太夫人要来照看您,三姑娘叫小姐陪着太夫人身旁,不叫她老人家来徒增伤感。”曹玉不得不承认道:“三姑娘是用心的。”
霍十九闭了闭眼。右手指头下意识轻抚蒋妩的脸颊,叹了一声,道:“抱她上来睡吧。”
“爷?!”曹玉讶然。
“把她放在我身边儿。”霍十九确认道。
男女授受不亲。是以曹玉才一直看着蒋妩趴在床沿睡觉而不动作。况且还没成婚。她怎么能睡在霍十九身旁?
然而霍十九既吩咐了,曹玉便也听从。俯身将蒋妩抱起,瞧着消瘦柔弱的女子,却有分量,曹玉暗叹,这人那种吃法不肥出一身肉来已够不错。她今日虽也照顾霍十九,但吃饭的法子眼瞧着是来打牙祭的。
将蒋妩放在霍十九身旁空位时,霍十九动了动手臂,就要为蒋妩盖被子,曹玉忙拦:“爷。仔细伤口。”随手拉了薄被遮着蒋妩身子。
蒋妩枕着霍十九的枕头,翻了个身。面朝外侧又睡了。
曹玉看的撇嘴,“好吃好睡,爷,您也不必担心三姑娘了。”
霍十九“嗯”了一声,似已倦极,又睡下了。
曹玉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在这里似有些多余,又放心不下霍十九,沉思片刻,才回到临窗放置的圈椅继续盘膝打坐。
蒋妩闻着枕头上带着淡淡橙香和清淡草香以及陌生男子气息混杂的味道,竟如何也睡不着了。
其实从霍十九的指头碰到她,她就已醒了。
只因为心虚,不愿看到他那双对她疼惜的眼睛,觉得在自己薄弱之时定会露出破绽,才一直装睡。
她想不到,他竟要她睡在他床上。这于理不合,却也合乎霍十九做事的道理。他几时在乎过什么理不理的?
细想想,她不也是一样么。
若搁在平日,蒋妩定然睡不着的。
可她身上也有伤,白日里其实也了热,又没有人管她,全靠她自己找吃的,又顶着曹玉的白眼“尝”霍十九的药才好一些,现在已是经受不住,不知不觉竟沉沉的睡了,且睡的出乎意料的舒坦。
蒋妩再清醒时,还是因为模模糊糊听到了“出小恭”三个字。又听霍大栓压低声音道:“都是爷们儿,怕什么的,拿夜壶来在这出就是,难道你要去黄瓜地?咱也不差你那一点儿肥.”
蒋妩一个激灵,完全醒了!却是一动不敢动,继续平稳呼吸沉睡。
随后她听到无奈的叹息,感觉到有人越过她身上扶着霍十九,又听到衣料窸窣和羞人的水声,随后就是有人扶着霍十九躺下,又有脚步声出了门去。
曹玉细声细气的道:“太医说了,爷能退热,性命就无碍了,余下的一年半载身子总能调养好。这会子您好生休养着,属下这就去给皇上送信儿。”
霍十九道:“去吧,告诉皇上,暂且别将我已性命无忧的事宣扬开。”
“是。”
曹玉退下,脚步渐远。
期间,蒋妩一直乖巧的小猫儿似的睡着。随后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身上汗毛直竖,又不好突然醒来,只得任他去看。
可过分的是,她竟然感觉到脸上的触感。是他费力的抬起没受伤一侧的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蒋妩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蹦起来给他补上一记霍大栓所说的窝心脚,只咕哝着翻了个身,又猫儿似的睡了。
随即,她听到霍十九的一声轻笑,平日温润低沉的声音沙哑的叫了声:“小丫头。”充满宠溺和纵容。
身上滑落的薄被就被他提上,为她盖好。再没了动静。不多时,她听到霍十九睡着后略有些急促不安的呼吸声。
蒋妩缓缓张开眼,心中如擂鼓一般,她生怕再躺下去,心跳会让霍十九听了去,忙轻手轻脚下了地,搬了把交杌在床畔坐下。
霍大栓端了夜壶回来,正看到蒋妩长松松挽着,乖乖坐在架子床旁。
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丫头,睡的好不?”
蒋妩的脸腾的红了。
霍大栓也不继续打趣她,太医说霍十九这会子瞧着并无生命危险了,他心情大好,道:“饿了吧?十九她娘这会子跟初六在小厨房忙活,待会儿就吃饭了。”
蒋妩抹汗,感情他在霍大栓眼中,就是个吃茬儿!
昨日一天,她的形象再度刷新了……
“老太爷。”
婢子轻手轻脚站在门前,回道:“几位姨娘又来了,说无论如何也要在大人身旁伺候着。”
霍大栓不等蒋妩说话就骂了句:“告诉他们这儿有三丫头在,轮得到他们么!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给老子翻地除草,花园子里的地还都没翻完呢!这会儿竟有时间来这里裹乱。”
婢子闻言,噤若寒蝉的退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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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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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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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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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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