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祝融衣推广到民间一事交给四爷去办,敏宁率先传讯给家人,让他们在京城低价收购羽绒,然后加工做成成衣贩卖。
因为皇帝默许,这种轻便保暖的衣服在上层社会流传开来,敏宁习惯叫羽绒服,这也影响了家里人。
等羽绒服流传到民间后,羽绒服这个名字也伴随着传开,即使官方称作祝融衣,但民间更接受前者。羽绒服,羽绒服,一听就知道衣服里塞的是羽绒,刚开始官方还纠正,后来时间一长,就随它去了。
羽绒服一事,安家也就在最开始赚了一波,四爷反应很快,紧接着官府也开始出钱收购。
安家再有钱也只是小打小闹,等官府反应过来,百姓们都习惯将羽绒卖给官府。
最后安家只能提高点价格抢了一些,不过也不敢跟官府对着干,价格提的太高对于羽绒服推广不利。
安家赚了一波就收手了,原先为羽绒服买来的布庄也开始转做成衣,成为这个时代少有的专卖成衣的铺子。
羽绒服这个赚钱的买卖被官府垄断后,安父托人送了近一千两的银票,他信上说羽绒服一共卖出去近三百两银子,他添了零头凑了整给她送进来,还说知道这点银子她看不上眼,让她拿来打点宫里的太监宫女。
敏宁看到信的时候脸有些僵,好吧,家里已经富裕到上千两银子都不看在眼里。她记得刚回家时,给寺庙里添了五两银子全家人都心疼的不行。
信里阿玛还说了三件事,第一哥哥已经订了亲事,也是这届走过场的秀女,不过对方在第二轮就被撂了牌子。第二是,自敏宁进入宫后,就有官场的人明里暗里照顾过家里生意,连佐领也将皂厂的份子退了回来,要不是他拒绝,可能连这些年得到的分红也一块退回来。
这最后嘛就是敏仪,家里生意忙,顾不得照顾这小子,安父便问敏宁能不能求四爷帮忙安排个老师教导一下这孩子,总不能让他整日里瞎混。
敏宁正看信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信从她手里抽走。
“爷”敏宁看见四爷站在他身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至于信,里面也没说什么,便任由四爷看了。
四爷几下就翻完了信,绷着脸,道“安佳氏,你好大的胆子,既然敢抢在爷前面卖起了祝融衣”
敏宁才不理会他的冷脸,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小拳头捶在他手臂上,献殷勤道“爷,我这也是在帮您,先把衣服做出来探探市场,而且最后不要便宜了爷,内务府没少把我设计的款式拿去用吧”内务府就是皇宫一大家子的总管,涉及到方方面面包括开铺子赚钱。
四爷绷不住脸了,敲了她额头一下,没好气道“你当爷不知道你拿汗阿妈的名头来做生意不然你那些款式稀奇古怪的祝融衣能卖出去”若不是手下有人说,四爷都不敢相信有人敢拿着汗阿玛的名头做生意,若不是最后查出那家铺子挂在她名下,四爷早就派人抄了。
敏宁捂着额头,辩驳,“人家那叫做顺势而为爷要想让人顺利接受羽绒服,那总得先让人知道这衣服的好处既然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您,您打算怎么处理呢”
“是祝融衣”四爷帮她纠正,然后道“自然是先派人在京城收集鸭鹅的羽绒,做成衣服后放在内务府名下的铺子里卖。”
“那若是我没先开头卖过,别人看到这种样式古怪的衣服会买吗”
当然不会买,若是没有认识到这种衣服的好处,四爷自己都不会看一眼。
他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反驳,“款式是怪异了一点,但可以改成旗服。”
“行,当然也可以。”敏宁不置可否,然后又问了一句。“那这种衣服卖给谁呢”
“当然是百姓”话一出口,四爷就醒悟过来,祝融衣一开始的价位就不是百姓能够买得起的。
敏宁一点都不意外,继续道“是那些有钱人对不对但是有钱人家里都有做针线的仆人,谁会从外面买衣服”随后她判定,“若是按照爷之前的方法,羽绒服就算做出来,放在铺子里也无人问津。”
四爷又忍不住问她,“那爷就下命令令百官买呢”他有皇命在身,完全可以特例特办
敏宁当即笑了,“爷,您是想强按着牛低头喝水”
皇帝都办不到的事,她很难相信是四爷能办到,她婉言道“爷,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四爷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头一次发现自己女人在经商方面有着非寻常人的能力。
“那你说说,爷该怎么办”
敏宁侃侃而谈,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彩,“爷,人都有独立思想,不可能你说什么他就完全照着你的意思办,就像孩子也不是父母的提线玩偶,不然也就不会有阳奉阴违这个成语了。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这样强求一个人做一这件事,即使对方表面接受了但心里肯定抗拒着。就像你之前说的下令百官买衣服,或许百官会屈服在您的强势之下,但衣服买回去了呢肯定不是供起来,就是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见四爷皱眉,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全部,总有一部分人肯定是这样处理。您看,您的原意是让这些人感受到这种衣服的好处,但因为强硬让别人接受,就算别人认识到羽绒服的好处,可能还是会蹦出来跟您唱反调,甚至跟皇上弹劾您,说您以权谋私”
四爷脸色凝重起来,不是一定而是肯定,就算是现在,时不时都有御史弹劾他。他果真强硬的让百官买祝融衣,那些上蹦下跳刷存在感的御史,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甚至有可能汗阿玛也抵挡不了朝中的压力惩罚他,他受到惩罚倒没关系,怕就怕关系到百姓生存的祝融衣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毁了。
只要稍微流传出一些流言,人人都会畏祝融衣如虎,甚至出现宁愿冻死也不愿意穿祝融衣的情况。
“你说的好办法就是打着汗阿玛的名义卖祝融衣”四爷紧蹙的眉头稍缓,凝神问她。
敏宁像是受到冤屈一般,委屈道“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打着皇上的名头卖羽绒服。”
四爷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敏宁心虚道“好吧,我只是在信中稍微跟哥哥提了一下,说是有人在乾清宫看见皇上穿过羽绒服。”对于敏行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照办,若这是事交给安父,肯定君大于天,绝对不敢做这种事。
敏宁也交代敏行别把这事告诉阿玛,所以安父见识到羽绒服的好处后,也没怀疑衣服一下子就卖完了,还嫌赚到的银子少,特意给敏宁添了些赶紧送进宫里。
四爷仍然心惊她的胆大妄为,幸好他帮她将这件事情抹平了,让人查不出这个流言的源头,只以为是宫中泄露了消息,不然他还真保不住她
“这可是犯上之罪,下次你再做爷可保不住你和你家人”四爷将手背在身后,冷着脸对她。
“没那么严重吧”敏宁先是不以为意,看见四爷一脸凝重的表情,她当即想到这是个君权社会,君辱臣死的年代,拿皇帝的名声做噱头,简直跟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敏宁后知后觉想到后果,脸色刷白下来。
她这段日子被四爷宠得有些得意忘形,原先明明循规蹈矩遵从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这回却昏了头,不知不觉踩到雷区
“爷,我不是故意的”敏宁吓得簌簌发抖,眼眶中的泪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四爷把人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道“别怕别怕,爷已经帮你将这件事的尾巴抹去,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敏宁埋头在他胸前,身体因害怕还在发抖。
四爷既心疼又觉得该给她这个教训,免得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不过,见她吓得跟个小兔子似的,还是难免有些心疼。这丫头平时就表现的与别的女人不同,有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感,这是一种有别于她美貌的独特气质,是另一种美,四爷觉得就算她的容貌平凡,这种气质也能让她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敏宁躲在四爷胸口不肯抬头,她还在反思自己这些日子有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好在看来算去,也只有卖羽绒服打皇帝名头那件事,既然四爷说帮她抹平了,敏宁自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抬头,依依不舍地将安父给她的那一千两银票拿给了四爷。
四爷哭笑不得,“这又是怎么了”
敏宁不舍的看了一眼银票,然后一咬牙将银票塞到四爷胸口,“爷,这次赚到的银子都给你,是我的错,不该用皇上的名头来赚钱,这些不是我该得的,你拿去吧,是交给皇上还是拿去救济百姓都随你”
安父这才反应过来,给安敏宁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已经找到家了吗”
安敏宁抽抽噎噎的就是停不下来。
安父忙拉着她进正堂,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对跟屁虫一样跟上来的敏仪说,“敏仪,去打盆水来给你姐姐洗把脸。”
敏仪“嗯”了一声,哒哒哒往外跑。
安父这才一脸慈爱的摸着安敏宁的头,“敏宁饿不饿,阿玛去给你做饭,你在这坐会儿,要是渴了让你弟弟给你倒水。”
安敏宁应了一声,随后安父不舍的看了安敏宁一眼,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厨房。
安敏宁坐在椅子上打量正堂,正对着大门挂着一副中堂画,画上是猛虎下山,中堂两侧有白纸黑字的对联,分别是“阴阳相隔难相见,生死离别亦两难。音容不改记心中,梦中思念结发情。”
对联下方是香案,案上摆放了一个香炉并两个烛台。
安敏宁的心一沉,家里有人不在了
这对联分明就是在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意。
还有结发两字,她再傻也知道是对妻子的称呼。
难怪一进来,这个家感觉少了什么,总是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女主人。
没有女主人打理的家,也难怪冷冰冰的不像个家。
安敏宁不由咬住下唇,她还是回来晚了吗连额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不由落下。
这一切都是身体自己的反应,安敏宁却如同感同身受,好像一切的伤心难过都是发自内心。
就如同她叫安父阿玛一样,全都是脱口而出。
安敏宁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切情绪都属于她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身干扰。
有没有可能她是转世到这个世界,早前喝了孟婆汤记忆一片空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直到她在扬州生了那场大病后,前世的记忆突然回来,这才导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就像她前世叫安敏宁,这一世好像还是叫安敏宁。
敏仪端了盆水进来,放在安敏宁面前。
“姐姐。”
安敏宁和颜悦色的谢过了他,绞了绞帕子,擦干眼泪。
敏仪好奇的看着安敏宁,然后小声问,“阿玛说你是我亲姐姐,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玩吗”
安敏宁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敏仪立即欢呼出声。
安父端着一盘炒腊肉进来,对着敏仪说,“你小子,别闹姐姐。”然后又对安敏宁说,“我和你哥白天都不在家,这小子就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天天盼望着有人能和他一起玩。”
安敏宁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安父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和刚回来的女儿心满意足,丢失许久的女儿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可惜的是孩子她额娘没有福气等到这一刻。
午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盘腊肉,还有一碟炒白菜,主食是杂粮窝窝头,一碗粘稠的白米粥。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腊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安父一直招呼安敏宁吃,一盘腊肉拨了一半到她碗里,惹得敏仪吃醋了,嘴巴撅得老高。
安敏宁将碗中的腊肉分了一半给他,这小子才高兴起来。
吃饭间安父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让安敏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一世她并不是叫安敏宁,而是安佳氏敏宁。
安佳氏虽然是满族老姓,但汉化的比较厉害,许多直接用安姓称呼,不过在重要场合还是会用回到安佳氏。
安父是在旗的旗人,按说应该住在内城,不过因为他年少时就不受宠,长大后更是不听家人安排和汉军旗李氏成亲,所以在成婚之后给了点钱就被打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和当时家里当家作主的后娘有关,没有哪个后娘愿意成天看见原配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挑拨了几句,安父就被分了出来。如今安父的阿玛早已去世,家里是后娘生的儿子当家,所以安父也就和那头断了关系。
这些都是后来敏宁从敏行那旁击侧敲推断出来的,这时候的安父自然不会提这些扫兴的事。
安父分到的钱财很少,根本没能力在内城置买房子,没办法只能搬到外城。
“可惜的是你额娘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年知道你丢了,她都急疯了,我们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和胡同都没找到你,后来一次你娘晕倒,我们才发现她有了身孕。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家养胎,怀敏仪的时候整天念叨你,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生下敏仪没多久就去了。”
敏宁听了这些话很难过,她抓住安父的手,认真的说,“阿玛,额娘被葬在哪,我亲自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样的母爱,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安父百感交集,回握女儿的手,“好,是该去看看你额娘。”
敏仪在一旁举手,“我也去,我也去要去额娘。”
安父和敏宁被这孩子一打岔,随即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父安抚好小儿子,看着敏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敏宁,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敏宁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她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意识的叠起了帕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还算幸运,被拐卖到扬州富人家做了丫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将小时候的事差不多忘光了,主人家看着不好又将我重新发卖,然后辗转来到京城。”
她绝口不提自己被卖到扬州不是去做丫鬟而是差点成了瘦马,甚至还被培养了几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在她心里,就算是做丫鬟也比做瘦马名声好听。
这个秘密她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直到带入坟墓中。
“来到京城后,我发现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感觉到亲切,便起了疑,可能是这里的口音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去年的某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记起了自己家胡同里有一座寺叫般若寺,还有哥哥叫敏行”
“这大半年来,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来京城打听,直到昨天才从一个老汉那里打听到般若寺在哪里。”
虽然敏宁将自己的经历说的轻描淡写,但安父哪里不知道她受过的苦难。
“让你受苦了,孩子”安父嘴唇颤抖了许久,才憋出这句话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难得你还记得敏行”
停了一下,安父抹了抹眼角,说,“你别怪你敏行,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受,一直埋怨自己弄丢了你,还叫将你额娘的死也背到自己身上。可他不知道,当年他才多大点,正是贪玩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你在家门口出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安父之前心里也有些怪罪大儿子,还有妻子的死,难免也迁怒到他身上。这些大儿子应该都知道,可实际上他才是无辜,这些年一直承受着弄丢妹妹害死额娘的煎熬,那时候还小他懂什么,要怪就该怪那些丧尽天良的拍花子
敏宁抬眼看了安父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哥哥,只能说我命不好,活该有这一劫。”
安父嘴张了张,而就在这时外面大门来砰砰敲门声。
正堂里的三人一起扭头往外看,安父站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哥哥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敏宁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安父三两步走到院子里打开门闩。
唯一没有动静的敏仪正认真的大口吃菜,敏宁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外面。
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院子,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面容极为干净,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
若是敏宁再长大一点,脸长开了,可能会更像。敏宁回头看了敏仪一眼,还好小的这个长相随安父。
敏宁这才恍然,难怪安父这么容易就认出她,有哥哥这个模子在,她这个妹妹自然很容易被认出来。
就在敏宁恍神的时候,敏行一进院子就心情低落的对安父说,“阿玛,我觉得这次希望不大,我听好几个人说,前两天他们父兄都带他们去拜访过参领和佐领,我这次可能又排不到了。”
安父有些心疼儿子,儿子样样好,就因为没银子打点,连个缺都补不上。
“没事,排不到就排不到吧,回头去你王伯伯那,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老王在内城有家粮油铺子,到时候让儿子去做个伙计,先学点东西。
敏行显得羞愧之极,“阿玛,我为你丢脸了,要是我足够优秀,缺也不会被别人顶掉。”虽然说贿赂一下参领佐领,更容易补上缺,但他如果足够优秀,优秀到无人能挡,也没人敢冒着大不讳将他刷下来。
安父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事先放在一旁。”
大喜敏行愣了一下,被阿玛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父拽着他进了正堂,一脸开心的拉过敏宁的手,“敏行,快来看看这是谁”
家里来人了
这是敏行第一个反应。
他看一下安父,安父一脸喜悦,像是在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敏行随即看向敏宁,总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的脸莫名熟悉。
“阿玛,家里来亲戚了”
安父脸一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敏宁,敏宁找回来啦”
敏行脸色一变,“唰”的一下看向敏宁,这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安父转身又对敏宁说“敏宁,阿玛知道委屈你了,以后再让你哥赎罪。你东西都在哪今天能在家住吗”
敏宁摇摇头,“我现在在小汤山的一个庄子里做婢女,今日是能出来也是跟嬷嬷求了假,晚点还得回去,不能在这里长留。”
“婢女”安父看着女儿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你是在旗的旗人,若不是小时候被人拐走,如何沦落到做别人家的婢女”琇書蛧
敏宁忙安抚他,“做婢女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缺吃喝,庄里人对我都挺好”
安父断然开口,“不行,你是旗人,将来是要参加选秀的,谁也不能勉强你卖身,你告诉我那个庄子在哪儿,我尽快给你赎身,将身份改回来。”
这一点也是敏宁所希望的,若不是觉得做奴婢未来堪忧,她也不会急着找回家人。
最开始她甚至想若是家人不愿意将她赎回去,她就出银子自赎,大不了独立出来做女户。
在后来敏宁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大清根本没有立女户一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三从四德这条礼教,从行为到思想都将女人团团禁锢,不容有半点差错。
再后来她那些出格的行为,都是这个时代允许的框架之内,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世界,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安父进了房内没多久,出来后抱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上的红漆已经变得暗淡,行走时里面传出铜钱的撞击声。
这时候敏行也端着冒起热气的粥进来,见安父抱着红木盒子,他微微有些吃惊,“阿玛,你怎么把自己俸禄都给取出来了”
安父将盒子放在桌上,从腰上取下钥匙,边开锁边说,“你妹妹现在给人家做婢女,我得拿钱把她赎回来。”
敏行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他脸上露出赞同,“是该赎回来,妹妹还小,在家里养上几年也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敏宁很感动家人的一片赤诚,她看得出家里条件不好,为了替她赎身,家里难免要伤筋动骨。
她在心底发誓,等回来后一定要让家里都过上好日子。
红木盒里大多数都是铜钱,有一贯一贯穿好的铜钱,也有散落的还有几块大小不等的碎银子,敏宁粗略估计还不到二十两。她知道家里条件不太好,但没想到家里才这么点家产。
难怪哥哥急着补缺,有了缺就能多领一份俸禄,家里条件也能宽裕一些。
点好了铜钱,安父让敏宁在家先等着,他抱着红木盒出门。
敏行像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忙叫做安父,“阿玛别去家门口的钱店,上回那家店讹了学子的钱,不地道。去琉璃厂换,那里做生意规矩些,收的手续费少不说,银子成色也好。”
“嗯,知道了。”安父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尽快将铜钱换成银子,不然拿一大串铜钱去赎人,难免会让人瞧不起。
小弟弟敏仪吃完了饭,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敏宁身边,咬着手指歪头看她。
父亲不在,敏行面对妹妹总觉得有些亏欠,于是闷头吃饭。
敏宁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敏行觉得这样不行,便先开了口,“妹妹,阿玛刚才说你被卖到别人家做婢女,是哪一家”
敏宁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是小汤山的一座庄子,具体主人是谁我也不大清楚,逃不脱是哪个权贵。”
“小汤山”敏行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她说,“前两年就有传,皇上要在小汤山建行宫,现在那一块地方的地都被有权有势的抢光了,你那个庄子的主人既然能保住庄子,想来身份也不简单。”他有些发愁,就怕给妹妹赎身时人家不愿意放人,他们家旗人的身份也只能糊弄一下无权无势的汉人。
敏宁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刚认的哥哥一肚子愁肠,她小心的抱住了敏仪,这小子刚才还在看她,转眼就抱住她的腿昏昏欲睡。
敏行看到这一幕,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过来将敏仪抱起来。
“敏宁,你要不要和敏仪一起去休息,阿玛回来还得一段时间。”
敏宁和敏行单独相处时没什么话说,气氛一直很尴尬,虽然敏行尽力想表现自己是好哥哥,但不知道怎么,敏宁总觉得他面对自己时有些气短,甚至有些怕她。
与其面这样,还不如去午休,省得两人相对无言的干坐着。
敏行直接抱着小弟将敏宁领到自己屋里。
敏宁是被人给叫醒的,睁开眼她就看见安父一脸怜爱的看着她,“敏宁,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身了。”
敏宁从床上坐起来,一扭身就看见身旁的敏仪还在呼呼大睡,她脚挪下床,安父弯腰将鞋子递给她。
穿好鞋子后,敏宁随同安父一起出门,敏行在院子里朝她招手,“妹妹,过来洗把脸。”
敏宁听话的走过去,他又对安父说,“阿玛,孙伯伯同意借马车给我们,马喂过了,就停在胡同口。”
安父满意的点头。
敏行又接着说,“阿玛,把我也带上吧,多一个人也好说话。”
安父想都没想就拒绝“又不是去打架,需要人多壮胆。这次去是和人家好声好气的商量,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更何况敏仪一个人在家,没人看着不行,等会醒来看不见人会哭闹。”
自女儿丢失,他看小儿子特别紧,轻易不让他出门,就怕被他遇见和他姐姐一样的遭遇。如今看来养的有些胆小,连大门都不敢出。
安父叹了口气,都是家里穷闹的,要是院子再大些,也能让儿子有玩的地方。
洗了脸,敏宁浑浑沌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好些了吗好些了我们就走吧。”安父和声和气的对女儿说。
他面对儿子和女儿,完全是两副面孔。
敏宁呆呆的点了点头,安父交代了敏行一句,就带着她往大门口走。
从弯弯绕绕的胡同中绕出来,敏宁就看见胡同口的茶肆前停了一辆马车。
安父先将敏宁扶上车,然后才跟茶肆里正忙的掌柜打了招呼,“老孙,车子我驾走了,等回来再请你好好喝一杯。”
孙掌柜笑着回应,“行啊,我等着你。”
安父笑笑作为回应,他坐上马车,一手拉起缰绳,一手拿起马鞭虚甩了一下,对着马轻呵道“驾”
马拉着马车起步,敏宁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说起来,她几次来到京城不是为生活忙碌就是到处打听消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闲情逸致欣赏京城的景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炮灰奋斗史[清]更新,第7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9)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