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暖翩然步入客厅,程北川和余回已在此等候,一同起身行礼,然后对视一眼。
程北川干咳一声,开口道:“二小姐,属下本不该干涉你的行程,只是望沙城东来西往的各色人士众多,二小姐轻身而行,万一出现意外,我等可就万死莫赎。以后若出门,恳请二小姐应允扈从远远跟随,以免我等焦急惦念,不知可否?”
周暖暖娇笑道:“川叔,这可不能全怪我,你让那么多人跟着我,搞的如同游街一般,我还如何玩耍?”
程北川苦笑道:“是属下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改正。”然后略作犹豫,迟疑道:“听说二小姐去了同月楼?”
周暖暖睫毛轻眨,说道:“恩,去见了张七月,顺便与他把酒言欢一番。”
程北川扶须大笑道:“想必七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吧?”
周暖暖见程北川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明白他已知晓斗酒之事,嗔怒道:“川叔你又笑话我。”
程北川摇头轻笑:“我可不敢,只是在想七月那小子酒醒后的神情,该是何等有趣。”
周暖暖会心一笑:“谁让他那般嚣张,本姑娘只好出手教训他一下下。”正欲饮茶,忽然环顾四周,问道:“白盏呢?”
程北川收敛笑声,正色道:“正在客房休息,心情好像不太好。二小姐,白少爷毕竟是客人,您还是安抚一下为佳。”
周暖暖点点头,“我去看看他。”说罢放下茶杯,唤过侍者便去寻白盏。
待周暖暖离去,余回叹道:“今日初至,便遭遇这等事,不知白少爷接下来会如何。”
程北川苦笑不止,“我们是插不上嘴,全看小姐如何劝慰他了。真不知这白少爷为何会去撩拨七月。”
余回再叹口气:“不论是何原由,他已然失了这么大脸面,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程北川轻撵胡须,无奈道:“白家在此地并无根基,他自己哪里是七月的对手。若是执意讨苦吃,我们就当没看到即可。”
......
周暖暖敲了敲白盏的房门,白盏面无表情地开门将周暖暖迎进房间,坐在桌前也不看周暖暖,木然说道:“暖暖,我要走了,在这里等到现在,就是为了亲口向你辞行。”
周暖暖柳眉轻皱,说道:“我能理解你自尊心受挫的感受,不过就此赌气离去,未免太孩子气了吧?”
白盏低下头,看着地面道:“我心已决,不必劝我。你能否告诉我,这张七月究竟何人?”
周暖暖多少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他是川叔举荐的客卿,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位被川叔赞不绝口的年轻客卿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你吃错什么药,忽然就上去找他麻烦。”
白盏沉默许久,讷讷道:“平日我也并非如此,只是看你们在那里眉来眼去,我实在是忍不住。”
周暖暖不悦道:“你这话太难听了吧,怎么就眉来眼去了?”
白盏苦涩道:“你可从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周暖暖觉得白盏简直不可理喻,轻戳他的脑袋娇斥道:“我不过是对张七月有些好奇而已,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盏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他在扬州见过无数莺莺燕燕,很明白这种好奇的眼光意味着什么。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用这种眼光看别的男人。
“今日之辱,必将加倍讨还。”白盏低声说道。
周暖暖叹口气,觉得白盏好生幼稚,不想再劝什么,轻声道:“那祝你报仇愉快,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着周暖暖飘然而去的身影,白盏眼里露出不甘的光芒。他与族叔去往岐州和沉香居洽谈合作时,见到英姿飒爽的周暖暖便惊为天人,当下便觉得这就是自己生命中要找寻的女子,便大肆展开追求。本以为自己和周暖暖是天作之合,不料她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自己更是放下身份,与周暖暖来到这穷乡僻壤,没想到却被一乡下小子折辱,现今自己要离去,周暖暖竟未有一句挽留之言。
原来你是这般看不起我。白盏脸色肃然,心里生出一朵黑色的火苗。
......
同月楼大堂内,一张方桌上。
张七月倒上一碗酒,端起朝旁边的小硕说道:“来,拼酒。”
小硕无语道:“我可不想喝,而且我认为你现在练习喝酒完全没有意义,你和周暖暖的段位差的实在太多,哪能简简单单就追上。”
张七月一口喝尽,不以为意道:“所以才要拼,不然老想着输定了,这样的人生多无聊。”
小硕表示无法理解,质疑道:“干嘛非要拼,你可以选择不拼嘛。”
张七月又倒上一碗酒,说道:“你错了,这可没得选。老头子和我说过,人生不过两个字,熬和拼。有的人选择熬,有的人选择拼,拼的人固然有成有败,而熬的人熬到最后,终究还是得选择拼,根本躲不过。所以说,该拼就得拼。”说罢,又是一碗酒下肚。
小硕想了想,说道:“话是很有道理,不过放在你练酒这事上就显得生搬硬套了,和周暖暖比酒量,反正我不看好你,你还是绕路吧。”
张七月眼睛一瞪,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绕路那叫怂。”
小硕叹气道:“那我预祝你下次被喝趴下时,姿势可以优雅一些。”
正闲谈间,有人在门口朝小硕招手,小硕走过去,来人与小硕贴耳低语数句,小硕眉头皱起,与来人低声交流片刻,便示意他离去。
小硕走到桌前,面色严肃地对张七月说道:“城卫军统领凌河帆昨晚在住处遇袭,激战过后,刺客退去,凌河帆右臂严重受损。”
张七月问道:“刺客的数量?能力?可留下线索?”
小硕回道:“仅有一人,未留下明显线索,被城卫军包夹之前便果断撤离。凌河帆乃筑基中期,能伤他至此又全身而退,刺客境界只怕不低于他。我们可要去看看?”
张七月寻思良久,摇摇头说道:“这只是开胃菜,你让青豹会盯紧城主府,那边才是主菜,估计离开席的时间也不远了。”
小硕点点头,“城主府那边那边已布置过了,不必担心。不过还有一道消息,不知有没有用。”小硕脸上泛起疑惑神色,说道:“赵府大小姐的未婚夫李一群前几日在府中病重身亡,据查这李一群已病重近一年,病故到没什么不正常,但在这个时间点,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张七月若有所思道:“确实有些不对,这两件事都有些不太对。”
“哦?你有什么想法?”小硕问道。
张七月不置可否,“还没想好,让我再想想。”说罢踱步到门口,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沉思起来。
小硕走到张七月身边,看着有些阴沉的天气,似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快下雨了。”
......
几日后,城主府。
赵漫天站在院中,面色阴沉。属下诸人站在身后,无人说话,神色都有些凝重。
“把你们叫来,是让你们给我出主意,不是让你们来站桩的。一个个都不说话,要你们何用?”赵满天用力揉着发胀的额头,痛苦地说道。
丁师爷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城主,雪妍小姐身上的情况,我等也闻所未闻,实在束手无策。不如张贴告示,诚邀城中奇人异士,群策群力,或许能发现眉目。”
赵漫天两眼紧闭,揉着太阳穴,道:“这件事交给你,其他人若有合适的人选,亦可推荐。只要能解决雪妍的问题,价钱好说。”
众人纷纷应是,随即退了下去。
良久,赵漫天睁开双眼,眼神透出极大的痛楚,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此刻他哪还有平日里城主的威严,只是一个深深忧虑女儿的父亲。
“怎么会这样,”赵漫天眉头仿佛拧到一起,“雪妍,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为父只能狠心除掉他,哪怕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
“紧急议事?可知原因?”
“还在打探,”小硕说道,“只知道赵城主忽然紧急召集望沙城全部官员,具体原由还未传出。不过我想,怕是要上主菜了。”
“恩...”张七月沉思片刻,说道:“从时间上来说,极有可能。我们得赶紧准备准备。”
小硕奇怪道:“还需要准备什么?你不是一直说万事俱备,就等好戏开锣么?”
张七月冷哼一声,鄙夷道:“白痴,当然是准备大吃一顿,难道要饿着肚子上战场?”
小硕虚着眼说道:“就咱们俩吃饭太无聊,要不要找周暖暖来陪酒?”
张七月大怒:“你故意的是吧,不愿吃拉倒,一会你就啃鸡骨头就行了。”
小硕不服道:“吃!凭什么不吃!不但要狠狠吃你一顿,还要打包十几只叫花鸡带走!”
张七月冷笑一声,正要继续反驳,门口传来一声疾呼:“张公子!”正是匆匆而来的丁师爷。
丁师爷走到柜台前,擦擦脸上的细汗,似是松了口气道:“幸亏你今日没有出门,不然我可要一阵好找了。”
小硕和张七月对视一眼,张七月问道:“请问师爷,来此所为何事?”
“城主府出了些奇事,府中上下官员皆束手无策,城主已昭告全城,邀请能人来助。我想张公子见识广博,或许有办法解决。”
“敢问究竟何事?”
“这个...”丁师爷犹豫片刻,说道:“简单点说,就是闹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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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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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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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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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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