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帝嗤了一声,大力将人再次推开,如脏了手一般掸了掸:“你也配叫我。”
元灵咽了口口水,赶忙跪地前移祈求:“陛下,陛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雁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给我盯好那个大夫,摸清楚她和涂家究竟有何关系,还有······”
“还有······”雁帝突然露出一抹笑,似是得意。
她想起了今日察觉到的东西,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再探究出那个大夫和摄政王有没有什么关系,这二人中绝对有什么。”
“是!”见雁帝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元灵立马乖巧应下。
雁帝眯起眼看了他一眼:“若是你还这么没有用,此次使臣来,你就随他们走吧。”
用作联姻,这棋子也不算浪费了。
元灵顿时面色煞白。
明日刹国和西齐国的使臣就要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国来者不善,是前来打听顺便捞一笔秋风的。
若是提起联姻,他极有可能被作为联姻的皇子。
毕竟只有他适龄。
从前也有联姻别的国家,但是因为一直没有适龄的皇子,都是选了宗亲或者哪家朝臣的男子接入宫中封一个皇子嫁到别国。
刹国和西齐国对于雁国而言,皆是蛮荒之地。
他不想嫁!
明明,明明摄政王也是适龄的男子······
元灵的眼里满是怨恨。
————
“想出理由了?”胡浅知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打眉眼官司的三个好徒弟。
白荆被左右两人推了出去。
阮玉唐清:你去。
白荆:······
“咳。”白荆看着胡浅知,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霎时闪过许多理由,每一个理由都可以作为合理的借口,可是看着眼前名为师傅的女子,那些借口通通哑在喉间。
“对不起,师傅,我们暂时不能说。”她垂下了头,说出这句话。
白荆不想对眼前的人撒谎。
即使,她知道,只要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她一定就会相信,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探究他们的秘密。
阮玉和唐清没想到白荆直接说出这句话,可是皱巴了脸,到底也一起站出来了。
胡浅知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养娃真难。
“下不为例,不许做危险的事情。”
倏地,她轻声道。
伸手摸了摸三个已经长了很高的孩子的脑袋。
阮玉三人顿时眼睛一亮,齐声道:“是,师傅!”
“殿下,可要起轿?”楚一轻声询问。
楚稚言收回视线。
声色沁冷:“走吧。”
话一落。
起轿的打头人立马长喊:“起轿,回府!”
华贵的轿撵渐渐远去。
直至淹没在人群的末端。
消失在视线中。
阮玉不禁问:“师傅,摄政王他是······”
收回视线的胡浅知狠狠撸了一把阮玉的发际线:“别多问,我们回家去。”
三人看着面色没有露出任何异色的师傅,蠕动了嘴唇,到底没有再说话。
······
夜色朦胧,月华如水。
枝头高高翘起,仿若深入云端。
此刻更夫敲着特制的沉闷铜锣,沉声喊着:“小心火烛,干燥走火!”
“咚~~~”
归巢的倦鸟默默将翅膀抬高,裹住不大的小脑袋。
这群两脚兽,就爱半夜叽叽喳喳,吵死鸟了。
胡府。
雅淡的茶汤在空气中弥漫着香气,顺着蒸腾的白气缓缓落入杯中。
持壶的手停下,水流也立马消失不见。
同样是那只手,端起了茶杯。
往日这个时辰,早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的胡浅知应该已经睡下了,但是今日她还坐着,并且闲情逸致地泡了一壶茶。
此时正处夜间,她披着发,因为才沐浴完不长的时间,她又只简简单单地随意擦了一下,头发才得半干。
一身白色里衣,外加一件海棠红的薄披风。
她坐的地方,面正朝着半开的窗,似是在欣赏夜空中的云月,亦或是院中栽种的一些花木。
影壁前的略寡的小竹簌簌地轻曳,投下的影子张牙舞爪。
胡浅知淡淡地看着,轻品着茶。
下一秒,房内的几盏明亮的烛火同时被熄灭。
不留一盏。
至于半开的窗不小心倾泻进来的淡淡月光,映衬着女人极为好看又极为淡定镇静的脸。
房门不知何时被悄悄地推开。
一声声没有丝毫掩盖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走了几步停下,又走了几步停下,最后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站定了。
陶瓷的杯底落在木桌上发出又脆又闷的声音。
风彻底停了。
“堂堂摄政王也要私闯民宅吗?”xǐυmь.℃òm
胡浅知摩挲着杯口,垂眸凝视的样子,仿佛在深情地看一个心上人。
对方没有开口。
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更近了。
来到了她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熟悉香气。
胡浅知曾不小心沾染过,深深地沾染过,在千百回的梦中沾染过。
虚虚实实,她一直没有忘记。
她叹了口气:“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请回吧。”
“你是不是很生气?”微哑的声音。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双手从胡浅知的身后揽住,微热肩膀处微沉,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
胡浅知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滴滴滚热的泪珠落下。
滴落在她的脖颈。
带着怜人的哭腔哽咽地断断续续:“浅知姐姐,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男子垂泪,颊升红晕,泪眼朦胧,,一派委屈可怜惹人爱。
胡浅知僵住了片刻,无可奈何却又软了面色。
明知他十分的泪,五分真,五分假。
但是她还是心软了。
到底舍不得。
“莫哭了。”她张口,“我没有要扔下你的意思。”
明明真正不告归期了无音讯走了三年的人是他,此刻却颠倒了。
变成了她哄着他,说着她不会扔下他不管。
“那你回头看看我。”哭腔里带着娇意和彷徨。
胡浅知伸手握住揽住自己脖颈间的手,回头。
刚一转头,不出她所料的,柔软的温热抵上唇齿。
胡浅知没有后退,没有松手,反而直接在男子的一声惊呼中,将对方揽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再次低头。
轻轻啄了啄。
“乖,闭眼。”
男子半眯着眼,眼角还悬着泪,呼吸急促,黏黏糊糊地道:“那你不要生气了。”
胡浅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扣住他的后脑向前,倾身向前。
“看你表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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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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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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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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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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