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嫁女儿,陪嫁里也有侍妾,夏八娘再不情愿,看她的肚子就必须得备上。男人婚前再信誓旦旦,他说的,你敢全信嘛。孙氏知女儿性情骄纵,给她安排的陪嫁侍女基本性情和顺,一来和夏八娘好相处,二来若是夏八娘发脾气,能给姜晏和夏八娘缓和一下关系,三来一个和顺的叫温柔,几个都和顺就不稀奇了,不稀奇容易腻,怎么也能显得她女儿鲜活生动。
老母亲可以说是为女儿操碎了心。
床//事激//烈怕伤到孩子,如今夏八娘说姜晏与她不曾行夫妻之事,一直以礼相待,孙氏又担心姜晏待女儿不好,忙细问是个什么回事。
“郎君和母亲一般想法,都怕一时不慎,伤了孩子。如今我们分榻睡,他说待我习惯了,白天陪我,晚间去睡书房。”
新婚夫妻分房睡,哪有这种道理。孙氏急问,姜晏家里可有侍妾,平日与谁来往,是不是姒鲤故意的。
“阿娘,家里一切都好。阿家没给我做规矩,让我们用小厨房,自己吃饭,这几日鸡汤不断,命我好好补身。”听过家里姐妹吐槽婆家,夏八娘觉得姒鲤看似凶悍,实际相处起来比那些个婆家不知要好多少,别人家给新妇立规矩就有好瞧的。家里人口简单,姒弥是长媳,又是姒鲤的侄女,帮姒鲤一起管家再正常不过,夏八娘也没想要插手管大家。xǐυmь.℃òm
“她可有给你房里塞人。”
“不曾塞人,提也未提。我都打听过了,郎君身边没什么狐媚子侍女,之前阿家送了个娇媚的侍女给他,叫他连夜打发走了,还闹出老大的动静。他平常白天练武看书,也不爱出门。”夏八娘笑说,“从前嫌他闷得跟葫芦似的,这会儿倒觉得让人省心。”
“你带去的那些人呢?”
“郎君没甚留意,让我自己安排,还特别关照我,别把人送他跟前就行,免得吓到他。”
孙氏满意地颔首,少年情爱真挚,虽不知能维持多久,多一刻是一刻,起码态度在那。这会儿她也不嫌姒鲤强势不讲理了,没口子夸她家教甚严。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夏八娘讨教母亲,女色上头,她对姜晏很满意,但是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管家。这年头娶了妻子,小家的财务统统有妻子掌管,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一般来说丈夫会把月例连同他的家底私库一并交予妻子,由妻子统筹。
但是姜晏,不好意思,他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芯子,一点没有要把财政大权交给别人的意识,被姒鲤、姒弥科普过之后,很勉强地交出月例和私库里的一部分,剩下那些他要留着自己管。一部分涉及原身心事,不好露于人前,一部分他自己还没理清楚,更不好交给夏八娘,何况他对夏八娘没甚信任感,对于娶进门就是一家人这种事情也是听过算过。
几个月的古代生活不好跟三十几年现代意识相抗衡。
孙氏被夏八娘说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说呢,要留点私房不是罕见事,女婿挺实在的,过明路,好过暗搓搓不是嘛。再者,人总有癖好,女婿不爱色,说不得就爱财帛。好生将女儿劝了劝,怀着孩子的时候不要想太多,该吃吃,该喝喝,把孩子生下来养好了,坐好月子,再来理家事不迟。
“孩子孩子,你们就晓得孩子。”自打怀孕,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在孩子上头。好吃好喝,为了孩子;早日成婚,为了孩子;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孩子。夏八娘不乐意了,“郎君也成日拿孩子劝我,还说若是怀相不好,让我留在家里生好孩子再来接我。你听听这话。”
孙氏正容道:“你这丫头,他们这趟回国,你以为是享福嘛,前头多少看不见的危险,能为你的安危着想,这是女婿体贴你。说什么糊涂话,一个女人哪能没有孩子傍身。出嫁前靠父亲,成亲靠丈夫,等有了儿子靠的当然是儿子。”
“哼,人家卫娘子无夫无子照样威风得很。今日我不过提了一句,女人不管自己多能干,还是得有丈夫有孩子才好,便被郎君一通训斥。他还没跟我闹过脾气呢,一闹脾气就训我,还是为了别的女人。”
卫娘子卫澈,算是近几个月来禹城的热门话题人物。她那美艳绝伦的母亲、凄迷的身世与非同常人的经历,孙氏多有耳闻。有姒鲤这个典型,在孙氏心目中,能抛头露脸的泼辣女人一个都不好惹,当即问道:“你去招惹那卫娘子了!”
“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今日出门时遇见,同郎君嘀咕一嘴,就被他训了一通。”夏八娘还忿忿不平呐。
“糊涂。你也不想想,你那婆母便是个能干的,你一说女婿不想到他亲娘,怎会高兴。”
这么一想也是,任谁听别人说自己的母亲都不会开心,何况今天她还确实讲到姒鲤了。夏八娘道:“我省得了。”又听孙氏说来说去便是要她孝敬婆母,温顺对待丈夫,与妯娌礼貌,好生养胎,孩子最重要。说到孩子,孙氏眉眼宽和,露出慈祥的笑意,直说若是孩子能多像女婿几分,一定生得好看。
夏八娘的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得知自己怀孕后,一直不敢去想但一直深藏心中的担忧被勾了出来。可是孙氏提到姜晏便眉开眼笑,她斟酌再三,心里头的问题始终没机会问出口。
另一边,姒鲤院中堂屋里,姒鲤与卫澈相对而坐。卫澈这一路风尘,回来后稍作梳洗后便向姒鲤复命。顺着姬庆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竟叫她发现鲁国背地里策划的阴谋。
姒鲤一行回周,必取道申国,而申国位处于几个大国之间,是有名的商国,进出无忌。鲁国已有人在申国设下埋伏,待姒鲤等人经过时,予以伏击。卫澈的人发现鲁人四周搜罗周人衣物,而姬庆也在准备越人的装束,想是要以周人或是越人的名义行事,事情若是能成,一来可挑起周国内乱,二来挑起周越矛盾,可谓一箭双雕。
卫澈分析道:“自三年前与楚国的战争失败,鲁国国力大减,派姬庆久驻越国求粮无果,鲁王怕是心中有怨。周越结亲联姻,亦非鲁王乐见。不过以鲁国目前的情况来看,必然不会派大队人马,人一多,容易暴露不说,国内亦负担不起。据我在禹城的探子回报,近些日子鲁国与鲁使频频联系……”
姒鲤冷笑道:“前几日越王与我说,鲁使有意回鲁,欲与我们一同启程,结伴一段,互相照应,原来应在此处。”
“娘子答应了?”
“我只说考虑几日,待阿晏成亲后再议。现如今,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把目标人物放在跟前,总好过任他随意蹦跶。既然把他们当做盘中餐,姬庆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一起,不如顺水推舟,也好掌控。再说,越王那么小气,不愿与鲁国臂助,眼前时常杵着这么个讨债鬼着实讨厌,恨不得亲自打包将姬庆送回去。一听说他要走,开心非常。
“如此也好,我已命人传信回昙城,王司徒也会派人来迎。我们自当好好照应鲁使。”念及回府时见到姜晏与夏八娘回门,卫澈想了一下方问道,“刀剑无眼,此行不乏凶险。可要将夏八娘留在禹城,待生产后再行接回?”
姒鲤一声冷哼,“你说,姬庆的小心思,夏八娘知道不知道?”
“姬庆狼子野心,未必会与她知道。”
“既如此,何用留她在此。你说,他日瓜熟蒂落,她生下的孩子会有几分与我儿想象。”说到孩子,姒鲤的声音愈发冷彻飘忽。“我倒是迫不及待想看一看。”
人人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对方不知道的问题被姒鲤一语道破,她手边再缺得用的人,查些小事不在话下。她不似姜晏思前顾后,要找证据,对她来说,只要有苗头就是有可能,不过她与姜晏的想法一致,既然说好了成亲,那便成亲吧,待到周国之后,一个出嫁女能有什么作为。且,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不知道夏八娘的命够不够硬。
卫澈好心提醒道:“公子见到我,必会问起我此行结果,娘子想说与他几分?”
“我儿能猜到几分,便与他说几分。”
母子俩一样的脾气。
“某只怕日后公子知道与娘子闹脾气,公子性情天真,但十分聪颖。”
“聪颖能叫人耍得团团转?早与他说过,夏家女实非良配。到时候便让他看看,他心心念念求娶的女人是什么德行。”姒鲤一拍凭几,“他乐意听杂种叫他爹,我还不乐意呢。”
卫澈抽抽嘴角,只道:“待回到昙城,说不得山雨欲来,少不得要公子警醒一些。”
“正好,让他经一经事,知道回程不好走。他也是该长大了。”说一会儿回国的人马、布置,姒鲤注意到卫澈的衣着打扮比平日素很多,像是为谁戴孝。
她的目光多停留一会儿,卫澈立刻感应到了,解释道:“十一年的今日是卫,亡国之日。”
也是她生父卫王自裁之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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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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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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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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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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