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的羽箭在云昭向前奔进数百米时,便已告尽,扔掉手上的铁弓,云昭拔出了腰刀,挥舞着刀,打落射来的羽箭,又向前突进了百余米,此刻,家已经不远了,云昭已看到了自己家的院门。
“娘,柔娘,你们怎么样?”云昭扯开嗓子大吼道。
云昭家中,云母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柔娘被一个蒙人扛在肩上,正向外走去,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喊叫声,札木合转头望去,火光之中,一张大汗淋漓,充满着惊惶神色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中。
“是他?”札木合一惊,提起弓箭,对阿齐思道:“大人,这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在卢城刀败乞颜刚,斗箭击败我的那个云昭,我去会会他!”
阿齐思看了一眼远处的云昭,狞笑道:“这人既然如此厉害,眼下正好趁他病,要他命,札木合,杀了他!”
札木合点点头,“是,大人,此人箭术极精,如果不早日灭了他,他日如与我蒙人为敌,不知会有多少我族好汉会丧在他的手,我去干掉他!”
“趁他病,要他命,这种机会不多。”阿齐思道:“我带这个女人先走。”
“是,大人先去吧,这个女人事关我们能不能拿到这批货,不能出一点意外。”札木合大步向外走去。
家里没有一点回应,云昭心里更慌。
一家大开的房门中突然冲出一个蒙人,手上的钢刀鲜血淋漓,云昭心中一痛,这是三婶的家,只是匆匆的一瞟,云昭便看见三叔倒在门口,尸首分离。云昭奔来极快,那个蒙人陡然见到云昭奔来,手中的钢刀刚刚举起,云昭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手里的腰刀将他捅了一个对穿,狂叫着,云昭一手擒着对手的脖领子,刀插在对方胸口,推着他向前飞奔数步。
嗖嗖数声,羽箭飞来,正正地插中这个人已死的身体,对方根本毫不在乎同伴的生死,云昭心中一凛。
嗖的又是一声,刚刚听到弦响,箭已到了面前,擦着肉盾的脖子,直奔云昭,猛一转身,羽箭擦脸而过,刚刚转身,另一支箭从另一个方向又是闪电般飞来,云昭大惊,身子一缩,羽箭又是险险地擦着头皮飞过。
这是一个箭术高手,瞬息之间,云昭已经知道对面的人绝对不好缠,对方的准头,预判,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云昭知道,一旦被对方两面夹击,有这样一个箭术高手在一旁窥伺,自己凶多吉少。琇書蛧
大吼一声,将手里的肉盾猛地推出去,自己则猛地侧身撞向身边的一道篱笆,脆弱的篱笆墙吃不住这股大力,顿时倒下一片,云昭一连窜的翻滚向内。
一股刀风袭来,这间院子里也有人。看到云昭突然撞进来,一刀便向他劈下。来不及起身,云昭单手挥刀上扬,当的一声,对方双手下劈,云昭单臂上迎,两相比较之下,云昭便吃了大亏,手中的单刀被砰的一声砸了下来,但云昭挥刀之时,便已知晓了这种结果,手在腰里一抹,平常用来剥兽皮的解碗尖刀已经持在了手中,一刀从那人胯下扎进去,那人尖嘶一声,砰地便倒了下来。
一跃而起,云昭惊喜地看到,那人背上背着铁弓,箭筒里的羽箭还是满满的,赶紧从那人的尸体上解了下来,搭箭上弓,心中顿时安定了一些。
猫着腰摸进屋里,火光之中,云昭看到堂屋之中,云宽的尸体倒在桌边,大开的卧房之中,云宽的老婆抱着不到十岁的儿子也倒在床上,被褥之上,鲜血淋漓。忍着眼泪,云昭摸到窗户前,悄悄地探出头,看着远处自己的家,静悄悄地一点声息也没有,娘和柔娘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只要看看刚刚自己见到的情景,云昭便几欲崩溃,他们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是蒙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袭击云家村,朝廷与蒙人不是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了么,这几个月以来,边境之上,几乎再也没有蒙人袭击大越边民的消息传来了,他们为什么会这儿?
云昭心中突突地跳着,忽地想起,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大漠之上帮助鹰嘴岩的马匪杀了十几个蒙人,被这些蒙人知晓了消息,所以前来报复么?
想到这种可能,云昭不由五内俱焚,因为自己,而为整个云家村招来了灭顶之灾么?
闭上眼睛,靠着墙,云昭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行,这样不行,自己必须镇静下来,自己必须有一双稳定的手和冷静的判断。云家村没了,如果娘没了,如果柔娘没了,那自己必将杀尽蒙人,为她们复杂,如果他们还活着,自己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将他们救出来,所以自己必须活着。
云昭咬着牙,红着眼,用铁箭头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扎了一下,刺痛入骨,疼痛让他暂时忘记了悲哀,让他重新平静了下来。
隔着窗棂,他看向街道,对面有人在不停地喝叫着,蒙人们似乎也知道他的箭法极其厉害,此时都躲在暗处,不再现身。云昭也不敢露头,在他的对面,有一个几乎不逊色于他的箭术高手,如果被他缠住,其余的蒙人便能生吞活剥了自己。
札木合隐在暗处,心中暗叫可惜,刚刚有着绝佳的机会干掉对手,但对手似乎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如此情形之下,居然还是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箭,这让他更加警惕对手,这个人太可怕了。即便放在精擅骑射的蒙人之中,他的箭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整个蒙族之中,能与他相较的人绝对不多。必须杀掉对手,今天云昭已经知道了动手的是蒙人,一旦让他逃过了今天,他日报复起来,不知会有多少蒙人将倒在他的箭下。札木合在心中暗自道。
但今天真能杀掉对手吗?札木合有些担心,一旦失手,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一只受了伤的野狼比一只猛虎更加让人害怕,因为他会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反扑。
那个叫邬思远的大越人真是混帐,为了一个女人,便要协蒙人来做这种事情,今日一战,己方已经损失了近二十名好手,真要杀掉对手,还不知道要陪上几条性命,这些随着阿齐思大人来的可都是蒙族的精英啊!看着倒在巷道之中的同伴的尸体,札木合心痛之极。他们本来可以为蒙族做出更大的贡献的。
“乞颜,你带人去,用火箭,瞄准那间房屋,给我射击,点燃那间房屋,逼这个云昭出来!”札木合看着一只胳膊挎着的乞颜,道。
“是!”
札木合抬起弓箭,只要云昭从隐身之处被逼出来,那就是他的死期,便算拼着再死几条人命,今天也要把云昭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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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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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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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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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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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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