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诤”的一声,长剑出鞘,原本欢快落下的雨水,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样,向两边飘去,不敢再落在他的身上。
森森剑刃倒映着商千岳毫无情绪的双眼,雨幕中的独孤绝琊仍在沉默。他盯着商千岳手中的长剑,看着上面自己的倒影。
他深深呼吸,哑声道:“你,真要与我动手?”
商千岳沉默地摇头。
“那你拔剑是为了什么?”
商千岳如戴了面具一般毫无波动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碎裂,漆黑的眼眸深处飞快地划过一丝痛苦与悲伤,但紧接着就被决绝所替代。他握住剑柄的手蓦地翻转,剑尖朝下,这灌注了他全身真气的一剑就要向着地面斩去。
在他动作的同一时刻,独孤绝琊震惊地瞪大双眼,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嘶吼:“不要!”他反手拔出背后的长剑,举剑平刺,似乎要拦住商千岳这势若雷霆的一击。
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商千岳的剑尖在离地三寸的地方被独孤绝琊所拦。独孤绝琊后发先至,真气激荡之下,只觉得喉口一阵腥甜翻涌上来,然后“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商千岳看着他的眼神,痛苦与关切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这般僵持住了。
良久,独孤绝琊惨笑道:“你要做什么?”
“如果我不拦着你,你要做什么?”
商千岳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帘,似乎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斩鸿沟。”
独孤绝琊闭了闭眼,只觉得浑身无力,他嘴角的鲜血并未拭去,在这蒙蒙的雨中有一丝凄绝的美:“你要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情义是不是?既然如此,你不如杀了我好了!来呀!”他大声嘶吼,“你来杀我呀!”
商千岳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永远也不会。哪怕有一天,你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我也不会杀你。”
独孤绝琊一怔:“那你为何……”
商千岳平视着他的双眼,终于露出了他平日里熟悉的眼神:“师尊命你来杀我,我给你这个机会。”
独孤绝琊沉默了,半晌,他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他么?”
商千岳没想到话题又扯回去了,不由一怔。
独孤绝琊微微笑了起来:“因为,如果我杀了他,我们俩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大笑三声,纵身而起,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商千岳在这座小院中静立了半晌,方才进了屋,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查探了一下脉搏,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
东宫。
太子与太子妃共进了午膳,眼瞧着太子似乎心情不错,太子妃便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殿下今日为何称病不肯上朝?”
太子微微一怔,继而笑起来:“原来你铺陈半日是为了这事,以后若是有惑,直接问就是。”
太子妃微微一笑:“殿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父亲怕是还没消气呢。”太子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我何必巴巴地凑上前去,惹他老人家不快?”
太子妃却不赞同:“殿下身为储君,理应为君分忧,总不能害怕被陛下责骂而连大朝都不去了罢?”
“罢罢罢,我说不过你。你容我缓上几日,我一定好好为君分忧。”
太子妃用余光往食案上一扫,东宫的饭菜自然都是按照两位主子的口味所做,太子用得不少,此刻正在饮酸梅汤消食。她垂下眼帘,微微思量了片刻:“殿下与我去外面走走罢。”
“也好。”太子立时答应了,“正好消消食。”
二人没有多带仆从,太子只带了贴身内侍席竹,而太子妃也只带了两个陪嫁宫女。夫妻二人漫无目的地在东宫内闲逛,太子妃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太子与她说话都有些敷衍。
太子觉察出来她的不对劲,不由停步问道:“宓儿,你有什么心事么?”
太子妃微笑着摇摇头,忽然将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席竹身上:“席竹,你可知罪?”
席竹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殿下明鉴!奴婢不知身犯何罪啊……”
太子也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宓儿,可是这不长眼的阉人哪里得罪你了?你放心,我来罚他。”
太子妃温柔地看着他:“你扮演得很像,但你终究不是他,你是谁?”
太子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太子妃不再看他,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席竹:“席竹,你在东宫潜藏多年,将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习惯喜好都传递出去,就是为了今日罢。”她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将太子骗出宫去,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真正的太子,而是那个‘夏影’。”
“太子”沉默地望着她。
太子妃伸手抚上他的脸:“这张脸与他一模一样,你的喜好也与他一模一样,这不是人皮面具,你就是他的孪生兄弟。难怪你那么喜欢听《双生记》,原来那个故事竟然是真实的,你就是前来复仇的夏影。”她看着他,眼神中露出几分悲悯,“你从小就被人教导,通过席竹传递的消息,模仿他的一言一行、习惯喜好,所以你在东宫的这些天,才骗过了这么多人。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言行举止再怎么模仿,你也成不了他,你只是一个终日生活在黑暗中的一个影子。”
“太子”呵呵地笑起来:“问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识破我的?你与太子成婚还不到两个月罢?”
“因为性情。习惯喜好,言行举止都可以模仿,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性情是无法模仿的。他是元后嫡子,生来就是储君,这也注定了他的眼中除了陛下,看不见其他人。而你却是不同,你从小就被当做一个取代太子的工具所培养,察言观色是刻进你骨子里的本能。”
“太子”的唇角微勾,他自嘲一笑:“你说得不错,他的世界是光明的,而我的世界却永远是黑暗的。可是,这凭什么!”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扼住了太子妃纤细白嫩的脖颈。m.xiumb.com
身后的宫女发出一声惊呼,太子妃仍然笑得恬淡,并没有丝毫命悬一线的紧张与害怕:“我早已说过了,你憎恨错了对象。”
他再度“呵呵”地笑起来:“你真是一个胆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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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昭王探案手札请大家收藏:()昭王探案手札更新速度最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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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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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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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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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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