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岳摇头:“京城没出什么事,是我……”
轩辕长修微微一怔:“怎么了?”
商千岳踌躇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殿下,您可还记得去年我们在长安侦办飞燕楼一案时,清徐王府刺杀事件的第二,我曾半夜出城?”
轩辕长修心中一动:“当然记得。”
商千岳垂下眼帘:“我……是去见了一位故人。”
轩辕长修想了想:“是你师门中人?”
“是。他是我唯一的师弟,独孤绝琊。那夜奇袭清徐王府,行刺太子殿下的领头人就是他。我在王府与他交手时,便认出了他,他给我留下了信物,邀我一见,我便去了。”
“独孤?这个姓氏似乎不是汉人……千岳,你师门中人为何要行刺太子?”
“我师尊是独孤老人,论起血缘来,我师弟其实是我师尊的外孙。我师弟本也不姓独孤,他是当年启云皇室的遗脉,本姓赫连。”
“难怪……”轩辕长修喃喃道,“难怪你一直对自己的师承讳莫如深。”
“启云国在世宗年间就已经灭国,我师弟是启云皇族最后的血脉了,只是……”商千岳苦涩一笑,“直到如今,哪怕人丁凋零如斯,启云的遗老遗少也不曾放弃复国的使命,尤其是我师尊,当年独孤氏也是启云的第一大世家,如今他更是复国的狂热分子。”
轩辕长修微微一笑:“也许独孤老人手中还有几分残存的势力,但想要复国,却是无稽之谈。”
“是啊,无稽之谈,但即便是无稽之谈,我师尊也不会放弃的。”商千岳深深叹息,“他视大齐如仇寇,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扰乱朝政的机会,否则他们也就不会去行刺太子了。”
轩辕长修默然片刻:“千岳,你可知道你与启云皇族的关系一旦暴露,会有什么后果么?”
“殿下,当日微臣去见独孤绝琊归来,被您抓个正着。承蒙殿下信任,不曾过问,但是今日,千岳必须将一切对殿下和盘托出,否则良心难安。”
轩辕长修眸光一凝:“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商千岳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福我师尊那个人……”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是个武道才,但也是个疯子。还有一事”他的目光落在瑞禾身上,“玉家主与默延格都不在了,我师尊便只好下第一。”
瑞禾倒抽一口凉气,轩辕长修点点头:“这话我倒是信,瞧瞧千岳就明白了。”
商千岳有些苦涩地一笑:“我不是我师尊的对手,他如果亲自出手,谁也拦不住。”
瑞禾颤声道:“难道他还敢亲自到宫中行刺不成?”
轩辕长修摇头:“这倒是不会,宫中禁卫森严,高手如云。即便独孤老人真是下第一,也很难全身而退。”
商千岳跟着笑了笑,终究没有把心中最大的隐忧出来。
转眼间过了半个月,洛阳春色渐深,不少人家相携去城外踏青,郊外骑马。爱俏的娘子早早地换上了轻薄明艳的春衫,打马穿街而过,香风阵阵,引得无数少年郎心旌连摇。
太子还在东宫禁足,算起来已经禁足了快一个月了。
太子很忧愁,东宫一派的官员也很忧愁。永辉帝这回是铁了心要整治太子了,无论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赵相一派的官员也很忧愁,他们摸不准永辉帝的心意。他满意太子罢,太子现在还在东宫里关着呢,昨日还骂跑了两个来求情的大臣;他不满意太子罢,除了把太子禁足也没别的举动了,而且还隔三差五地赏太子妃东西,这夫妻一体,赏太子妃不就是赏太子么?ωωω.χΙυΜЬ.Cǒm
赵衡生性谨慎,嘱咐他麾下的官员:“陛下虽然对太子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要易储的心思。你们都警醒些,这段时间既不要对东宫一党落井下石,也不要群起举荐四殿下。”
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在这一个月的禁足里快速升温了。
太子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外罩云白色大袖衫,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凭栏眺望着一池春水,倒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流。
太子妃又接了永辉帝的赏,刚刚将来传旨的宫人好生送走,回过头来就瞧见太子这副伤春悲秋的模样,不由抿嘴一笑,轻声道:“殿下在想什么?”
太子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是你啊,父亲又派人过来颁赏了?”
太子妃点点头:“这次是蜀地进贡来的锦缎,正好为殿下裁几身春衣。”
太子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我就罢了,这既是父亲赏给你的,你自去裁衣用罢。”
太子妃抿嘴一笑:“这恐怕不成,这回赏的锦缎不是湛蓝的,就是石青的,并不适合我呀。”
太子微微一怔,太子妃握住他的手道:“殿下,父亲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呢。只是你先前做的事,实在伤了他的心,他心中还有气,这才既不把你放出来,也不想见你。”
太子叹息一声:“我已经知道错了。”
太子妃柔声道:“那殿下更要修身养性,反省自身哪。”
太子点点头,回握住太子妃的手:“宓儿,你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放我出去啊?”
太子妃想了想,道:“殿下若是想出去的话倒也不难,下个月初四正是怀仁皇后的忌日,这便是个机会。”
第二日,太子便手脚麻利地上晾折子,先细数自己这段时间的过错,再痛斥自己不孝,字字句句都是泣血自省,真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先请了罪,又在最后写上,下个月初四正是怀仁皇后的忌日,太子自请去皇陵祭拜亡母,万望陛下成全云云。
永辉帝看了这篇真情实意的奏折也不由动容,末了还是同意了太子所请,准其下月初四去皇陵祭拜怀仁皇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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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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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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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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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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